第十章 終究是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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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又過幾天,隨著鍾曉芹原本平緩的小腹微微漲起一絲弧度,兩人也從胎心多普勒中第一次聽到了急促且強力的胎心。

    砰~砰~砰~

    怔怔的坐在病床旁,一聲聲心跳猶如鼓點敲擊在陳嶼心底,不知覺他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朦朦朧朧的看著儀器上起伏的陰影,仿佛幻覺一般,看什麽都不那麽真切。

    “老公,你怎麽哭了呢?”鍾曉芹露出傻甜傻甜的笑容,明明是在笑話陳嶼,可自己的聲音卻也有些哽咽。

    意識喚回放空的軀體,陳嶼從失神中醒來,看著不太真實的世界,下意識的想要轉頭摘下眼鏡,保留他作為男人最後一點執拗的自尊。

    回過頭來,一隻溫暖柔軟的柔夷輕輕的搭覆在他的手背,鍾曉芹看向陳嶼還有些泛紅的眼睛,輕聲道“你和你爸不一樣,不要再活在過去的陰影當中了。”

    陳嶼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捧起鍾曉芹的柔夷如獲至寶。

    相隔不遠,西竹神色如常的看著眼前一切,高傲獨立的她向來不屑於這些狗血肉麻的偶像劇橋段。

    當然之前和周寂搶遙控器,現在和鍾曉芹湊在一起追劇,是因為她剛來到這個現代世界,需要通過這些現代題材的電視劇了解這個世界。

    沒錯,那隻是學習

    清冷淡然的眼眸掃過鍾曉芹的小腹,其實在胚胎迸發第一聲心跳的時候,她就已經通過妖力的感知聽到了它的聲響,每天每夜,一點點健康成長。

    走出科室,西竹放慢腳步跟在兩人身後,看著身邊經過的一對對兒洋溢著幸福笑容的準媽媽準爸爸,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羨慕。

    另一邊,興許是上次周寂賣給王太太的那幾塊翡翠讓她在太太圈的茶會中大大的出了場風頭,所以顧佳心心念念的德浦幼兒園終於答應了她孩子的入學申請。

    自己跑斷了腿,提交各種申請,做足各種考試、麵試準備都沒能成功的事情,而王太太隨口一提就能省去所有流程,直接入學報到。

    這是她第一次直觀的認識到頂層王太太的恐怖能量。

    同時,也再次堅定了顧佳想要搭上王太太的人脈,混進太太圈的想法。

    然而,現實並沒有她想象那麽容易。

    入園報道的時候,得知她們家是王太太介紹來的,幼兒園的其他家長都頗為熱情,然而在真正就讀在這家幼兒園之後,顧佳才慢慢感覺到自己和其他家長的格格不入。

    這天晚上,因為園裏一個孩子要過生日的緣故,顧佳把子言送去了十六層的木子家,自己也終於尋得片刻的空閑。

    因為鍾曉芹第一次做媽媽,顧佳便專門準備了一些小玩具和孕期服用的營養品給她送去,小芹一把抱住顧佳,開心不已“到底是從小處到大的親閨蜜,還是你對我好。”

    看著她有些嬰兒肥的小臉,顧佳忍不住笑道“陳老師就不好了嗎?看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兩人嬉笑了幾句,顧佳朝沙發上的小西竹打了聲招呼,西竹這會兒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美妝品廣告,簡單的頷首回應一下,和以往表現的一樣高冷。

    “別搭理她,這個小西竹最近看電視快看瘋了,一天到晚窩在電視機前,不管電視劇還是廣告都看的目不轉睛,,,就好像看完就沒得看了一樣。”鍾曉芹朝西竹嘟了嘟嘴,西竹橫了她一眼道,“你不也一樣。”

    “我是追劇!你是電視劇廣告葷素不忌能一樣嗎?”鍾曉芹當即反駁道。

    “不一樣嗎?”西竹冷笑不已。

    “好啦,別拌嘴了。”顧佳無奈的搖了搖頭,留意到牆邊的感應燈,心念一轉,不由笑了起來,“這一看就是陳老師的手筆吧?很有心呢。”

    “有心有什麽用?某人看不見呐~”西竹仿若無意道。

    鍾曉芹磨了磨牙,呼氣道,‘不生氣,小孩子叛逆,沒必要對她生氣。’

    叛叛逆?

    西竹聽到鍾曉芹的嘀咕,嘴角抽了抽,沒有回懟過去。

    說來也是,她自己也感覺到最近變得有些奇怪,經常和鍾曉芹互懟,說教的次數也變多了許多。

    就比如前兩天又一次下沉的門鎖,鍾曉芹原本想跟陳嶼發脾氣,結果先被西竹訓斥了一通。

    自己對門鎖不滿意,為什麽不能自己找人換呢?

    平日裏家中瑣碎都是由陳嶼負責,鍾曉芹早已習慣了別人幫她處理好所有的一切。

    沒結婚時是父母照顧,在學校是顧佳照顧,結婚之後變成了陳嶼照顧。

    為此,鍾曉芹和西竹大吵一架,以西竹自負且高傲的性格甚至都沒想過用赤傘之力強行影響鍾曉芹的想法,而是任由她和自己賭氣,問陳嶼要來一星期的生活費,負責家裏一周的生活。

    女人之間的吵架,陳嶼一時插不上話,想要勸說鍾曉芹生活沒有那麽容易,沒想到更加激起她的好勝心,堅持要證明她也能照顧好這個家。

    陳嶼本想再勸,結果被西竹攔了下來。

    有些事情,必須親身經曆,才能感同身受。

    短短七天的時間,鍾曉芹終於敗給了生活

    日常的瑣碎足以消磨掉一個人所有的熱情,鍾曉芹看著每天需要采購的各種清單,以及逐漸透支的生活費,終於體會到了陳嶼的不易。

    也終於明白,結婚三年,除出房貸和生活開支,他們兩個人的銀行卡上為什麽能存到二十多萬。

    這些東西鍾曉芹以前從未想過,經過那次賭氣,決定再次放棄思考。

    保持天真爛漫就好了,隻是在這份天真爛漫背後,懂得了有人在為她默默付出。

    許子言要在同學家過生日,許幻山晚上也有個應酬,在鍾曉芹的撒嬌邀請下,顧佳無奈的留在她這裏吃了頓晚飯。

    飯桌上,顧佳小聲的和鍾曉芹講述懷孕事項,尤其是懷孕前三個月,更需要小心應對。

    說到這些時,略有猶豫的看了眼西竹。

    她知道這些天鍾曉芹和西竹睡在臥室,而陳嶼搬到魚室裏麵,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身為‘外人’,哪怕她是鍾曉芹最要好的閨蜜,有些話也不應該由她說出口。

    留意到顧佳看過來的視線,即便隻是一晃而過,又怎能瞞過西竹感知?

    輕歎一聲,西竹明白顧佳擔心鍾曉芹懷孕,自己和鍾曉芹住在一起,不方便照顧,即便前三個月安然渡過,還有後麵的懷胎十月,還有十月過後的漫長人生。

    抬眸看向顧佳,這一天遲早要來,即便顧佳不說,西竹也心知肚明。

    紅光隱現,照亮在顧佳小芹和陳嶼的眼底,西竹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朝顧佳微微頷首,笑道“小芹懷孕,我留在這裏終究是有些不太方便,暫時就搬去你那兒吧。”

    “小西竹來我家,我當然是歡迎的啦?”顧佳眼中的紅光隱去,意識中好像修改了某些東西,溫和一笑,說道“想住多久住多久,就當成自己家一樣。”

    晚飯過後,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西竹站在樓下,抬頭看向亮起燈光的陽台,依稀還能看見最大的一隻招財貓,在窗戶後麵朝她招手。

    輕輕的搖了搖頭,西竹轉身看向站在車邊的顧佳,笑道,“走吧。”

    回到君悅府,西竹跟著顧佳上到十二層,許幻山這會兒還在應酬,顧佳還以為許子言已經回來睡了,結果一進門才知道她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顧佳沒來由的泛起一絲不妙的預感,對阿姨說道“阿姨,你先把客房收拾一下吧,換套新的被褥和洗漱用品,小西竹要在家裏住段時間。”

    顧佳說完,對西竹說道,“小西竹,你在家裏等我,我先去接下許子言,待會兒就回來了。”

    西竹抬頭看了眼天花板,搖頭道“我也要去。”

    “”顧佳這會兒擔心許子言,沉默了一下,抿嘴道,“行吧,那就一起去吧。”

    上到電梯,顧佳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按響木子家的門鈴,才平複心情道,“木子媽媽,我來接許子言。”

    李太太打開房門,雙手抱肩,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屋子裏播放著歡快的音樂,還有孩童嬉笑玩鬧的聒噪,顧佳沒有多想,而西竹腳步一頓,抬眸掃了李太太一眼,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惡意。

    “小姑娘好可愛啊?”被西竹盯上,李太太表情一僵,露出虛偽的微笑,隨口說道。

    顧佳這會兒已經來到客廳,放眼看去,一群孩子在客廳嬉鬧,而這些孩子中唯獨少了許子言的身影。

    臉上的微笑微微僵住,顧佳左右看了眼,詢問道,“木子媽媽,許子言呢?”

    李太太不以為意的掃了一眼,挑眉道“不知道呀?剛才還在這兒和大家一起玩呢?”

    音樂和嬉鬧聲中夾雜著拍打房門的輕微聲響,顧佳臉色一變,到處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身後突然走出一人,隻見西竹從她身側走過,穿過吵鬧奔跑的孩童,徑直朝牆角的一處房門走去。

    顧佳楞了一下,連忙快步趕上,剛到門口,果然聽到裏麵傳來的求救聲。

    西竹側開身子,站在一旁。

    任由顧佳擠到門前,焦急的擰動把手,卻又怎麽也擰不開,“子言,你在裏麵嗎?子言?”

    “媽媽!媽媽!!放我出去,媽媽!”

    哭到嘶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撕心裂肺,聽到許子言哭喊求助的聲音,顧佳猛然轉身,冰冷的望向李太太,李太太杵在那裏一動不動,臉上浮現出譏諷的輕笑。

    “把門打開!”

    “把門打開!!”

    顧佳怒斥的聲音提高八度,客廳那邊像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變得安靜下來。

    李太太被顧佳冰冷到極致的眼神嚇住,有些不情不願的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子言,沒事了子言,告訴媽媽怎麽了?”顧佳抱著許子言溫聲安慰。

    見到媽媽,許子言哭的有些喘不過氣,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媽媽,我一直敲門,我出不去”

    這會兒客廳的那些家長和孩子也都靠了過來,李太太留意到四周看過來的視線,板著臉,惡人先告狀道“不是,你說你這孩子,怎麽亂闖啊?我就臥室門關不上,一關就自己鎖了。”

    說完還訓斥顧佳道,“你說你這孩子,亂闖亂入的”

    旁邊和李太太交好的另一個家長搭話道,“就是,這個孩子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就好像孤僻症一樣的啊。”

    “媽媽,我再也不跟他們玩了,我不上幼兒園了好不好?”許子言抹著眼淚哭道。

    “媽媽帶你回家好不好?”顧佳摸了摸許子言的頭,安撫了一會兒,抱著許子言走出門外,西竹搖了搖頭,心中略有失望,轉頭看向旁邊神色得意的李太太,眼中閃過一絲森然的煞氣。

    “子言,先在西竹小姐姐旁邊等媽媽一會兒好嗎?媽媽一會兒就回來。”

    西竹看了眼身旁仍在抽泣的許子言,再看向溫聲細語的顧佳,疑惑的皺了下眉。

    “小西竹,等我一會兒。”

    顧佳說著站起身來,脫掉腳上的高跟鞋,手裏攥著挎包帶子就朝李太太和她旁邊的那人走去。

    “你想幹什麽?”

    李太太一時不明所以,話音未落,隻見顧佳攥緊帶子,一把就拿小挎包砸在了她頭頂。

    在場眾人都驚呆了,就連西竹也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眼看著顧佳砸完之後還不解氣,丟下挎包,一隻手拽住一個人的頭發,將兩人推進那件‘一進屋就自動上鎖’的房間。

    這下圍觀的眾人再也不敢圍觀了,一個個驚作鳥獸散,各自護住自己的孩子躲回客廳,甚至調大了音樂聲音,壓下裏麵傳來的廝打聲。

    薄薄的門板哪能擋住西竹的感知,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對顧佳的感觀也因此改善不少。

    房門打開,顧佳撩開略顯散落的頭發,露出門後鼻青臉腫、衣衫破爛的兩人,應對上西竹讚許的目光,顧佳並沒有什麽喜意,彎腰穿好高跟鞋,將許子言抱起,平靜道“我們走吧。”

    (感謝‘塔塔先生’的100幣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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