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顧佳許幻山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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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精準扶貧的政策走向,顧佳去到湘茜之後很快和當地官方做好了交接,對於已經過期的茶廠有機標,當地官方一路大開綠燈,想要趕緊把這個爛攤子轉給滬海來的投資商接盤。
雙方一拍即合,短短不過一周的時候,就已經解決了茶廠的手續問題。
沒有了後顧之憂,接下來就要麵對茶葉的品牌銷售問題了。
在這段時間裏,顧佳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和許幻山、許子言通電話,而許幻山在電話裏的態度卻讓她感覺到了些許不對。
慌亂、愧疚、以及不安。
就好像做了什麽錯事,害怕她發現一般。
茶廠重要,但在顧佳心裏,家庭同樣重要。
得知顧佳回來,許幻山顯然更慌了。
那天被周寂和司藤小姐撞破了他與林有有之間的拉扯,以他的智商根本從沒想過這兩人為何會出現在那種地方,他所能想要的,隻有顧佳得知此事的反應。
回到滬海後,顧佳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薑辰的咖啡店裏找到司藤和周寂,詢問起有關許幻山的事情。
之前她有拜托陳旭幫她留意許幻山的私人行程,陳旭雖然是陳嶼的親弟弟,但一直在許幻山這裏做著司機的工作,即便聽到什麽或是看到什麽,總是會下意識的維護許幻山。
周寂這邊,倒也實話實話,把上次林有有和許幻山在街上的拉扯以及兩人在燕京遊樂場的互動告訴給了顧佳,其間並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
顧佳臉色越來越難看,攥的發白的雙手微微顫抖,眼神糾結的看向手邊的咖啡,那一場場漾起的波瀾就好像她此刻的心,雜亂、無序。
司藤斜倚窗邊,慵懶的享受著午後的陽光,視線掃過顧佳愈發迷茫的雙眼,似乎在等待她做出最後的抉擇。
“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些”艱難的說出這句話,顧佳拿起身旁的挎包突然起身,也許是因為站的太急的緣故,眼前突然一黑,扶著桌子重新站穩,顧佳強撐笑了一下,然後低著頭快步離開。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頭,司藤才緩緩的收回餘光,轉頭看向周寂,歎息道,“我想,她應該不會和許幻山離婚了。”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他們結婚八年,期間雖然同甘共苦,但似乎並沒有經曆什麽感情上的磨難,有過這一場危機,對他們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周寂抿了口咖啡,指尖磨拭著杯口,輕笑道。
司藤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周寂的看法。
利用赤傘之力的影響,司藤了解到許幻山和林有有之間的曖昧其實也才剛剛萌發,至少在燕京那會兒許幻山即便有點竊喜自己這麽大年紀了,居然還能受到年輕小姑娘的崇拜,但也隻是人性本能的虛榮罷了。
真正的動搖還是在決定和林有有斷絕聯係的晚宴上。
一直生活在顧佳羽翼下的許幻山被林有有一連串的言論直接破防,在心底徹底動搖了他和顧佳之間的感情。
倘若那天她和周寂沒有找到,亦或者攔下林有有,恐怕許幻山會徹底陷入林有有的情感攻勢裏,然後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就比如出軌、金屋藏嬌。
危險扼殺在了搖籃當中,一切看似還有挽回的餘地。
隻看顧佳和許幻山做出怎樣的選擇了。
另一邊,明明顧佳已經回來,可偏偏一直沒有來見自己,微信不回,甚至連電話都打不通。
換句話說,許幻山聯係不上顧佳了。
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許幻山神色緊張的趕回家裏,卻發現家裏空空蕩蕩,顧佳根本沒回來過。
想了一圈之後,許幻山隱約意識到顧佳可能知道了點什麽,於是連忙給司藤打去電話,壓抑著怒火責問她顧佳去了哪裏。
以司藤的性格根本就不予理會,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再次撥號時,電話都已被拉黑。
最後還是聯係到周寂這裏,得知他們也不知道顧佳去哪裏,這才徹底的慌了神。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找了一整天,從白天到晚上,許幻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般滿世界的亂轉,直到街上行人稀疏,路邊的招牌逐漸熄滅,他才突然意識到,會不會顧佳已經回家,正和往常一樣,準備好了飯菜等著他回去。
起身從花壇坐起,雙腿酸軟的差點跪在地上,心底泛起的幻想強撐著他朝家裏趕去,可打開房門後的一片漆黑,徹底澆滅了許幻山一戳即破的妄想。
一整晚,許幻山攥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整晚。
寬敞空蕩的豪宅從未有過的冷清,呆坐在沙發上的許幻山不止一次回想起他們之前住過的那套房子,房子很小,甚至不到這套豪宅的三分之一。
但家裏的所有東西都是他和顧佳一件一件買回來的。
耳畔似乎傳來了久違的歡聲笑語,這種幸福不知何時變得那麽遙遠,那麽陌生。
雙手攥拳狠狠的砸向自己額頭。
許幻山此刻感到無比的懊惱,懊惱自己為什麽要沉迷在被小女生崇拜的虛榮心裏,動搖對顧佳的感情。
連砸幾下,房間裏隻有沉悶的聲響在昏暗中回蕩。
而千裏之外的湘省星城,顧佳漫無目的的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裏,回眸看向了燈紅酒綠的街道。
一個人吃麵,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做著她很久沒有做過的事情。
突然間,她很想一個人買醉。
酒吧一角,一個留著長發的年輕人彈奏不知名的民謠,顧佳坐在吧台前麵的高腳凳上,拿著火柴一下一下劃著,點起一杯蠟燭,然後輕輕吹滅,再次點起,再次吹滅,就這麽循環往複,看著青煙繚繞,毫無意義,卻可以消磨時間。
一個穿衛衣的年輕人挨著她坐下“我看你願望很多啊,來來回回吹了好幾次。”
顧佳沒有看他,而是自顧自的再次劃燃一隻火柴,隨口道,“你今晚要賣出多少酒?”
“我不是酒托。”年輕人一聽,連忙解釋道。
顧佳這才轉頭看向他,端著剛剛點起的蠟燭,並沒有再次吹滅,“那你是認真來跟姐姐搭訕的?”
年輕人聞言笑道“哈哈……反正因人而異吧,總之這裏沒有人在意年齡。”
“想喝什麽,我請你。”顧佳轉回頭來,把蠟燭回燭台,年輕人笑道,“這樣,你還想喝什麽,我請你。”
顧佳這才多看了對方一眼,看著他青春洋溢的笑容,不禁感慨道,“年輕真的挺好的,誰不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想要和顧佳碰杯,才發現對方已經放下了杯子。
顧佳沒有聽到對方說了什麽,
感慨的那一句其實是在說給自己聽。
左右看去,酒吧各處,男男女女各湊一對,都好像童話故事裏參加舞會的辛德瑞拉,隻是他們的舞會直到天明才會結束。
許幻山並沒有出軌。
這是周寂和司藤告訴她的,但如果那天在酒店前兩人並沒有攔下林有有和許幻山,那後果就會怎樣,顧佳根本不願去想。
攤開手掌,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顧佳回頭再次看向身旁的年輕人,輕輕的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酒吧。
年輕人聳了聳肩,並沒有不識趣的上前糾纏,像是酒吧夜店這樣的地方,搭訕這種事本就是你情我願,如果勢單力薄還要上前糾纏女生,隻會像個醜角一樣淪為暴躁老哥英雄救美的工具人,到時候既沒有麵子,也沒有裏子。
回到酒店,顧佳翻開了手機。
微信語音連成長長一串,從三天前到現在,已經擠壓了好幾百條。
最初是慌亂的試探,然後是氣急敗壞的責問,再後來是苦苦哀求的懺悔。
每一條,顧佳都點開過。
“都過這麽久了,你都不和我聯係,這些日子,家裏也見不到你,公司也見不到,家裏的話都幹了,洗手間的香薰也沒了,到現在電話也找不到你,家裏都快沒你的味道了”
整整四天過去了,顧佳就好像失蹤了一般。
許幻山一臉頹然的蹲在窗前,看著越發深沉的夜空,停頓許久,顫抖的聲音帶著哽咽的哭腔。
“顧佳,我是不是真的要失去你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空盡頭的黑暗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橘紅色的陽光跳出天際線,灑落在許幻山失魂落魄的臉上,恍惚間,再次拿起手機。
仍舊沒等來顧佳的回電。
細微的喀嚓聲從身後傳來,在安靜到死寂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房間並沒有想象中的淩亂,地板和桌椅上蒙了一層薄薄的微塵。
顧佳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蜷縮窗前的熟悉身影,雜亂的頭發如同雞窩一般頂在頭上,其間夾雜的白發相比之前多了不知幾許,光是背影就好像蒼老了許多。
走到近處,許幻山仿佛從淺睡中驚醒,憔悴的臉上胡子拉碴,爬滿血絲的雙眼從迷茫中逐漸聚焦,欣喜若狂的爬起身來,抱向了顧佳。
“老婆!我錯了,老婆!原諒我好不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顧佳一時被許幻山勒的有些喘不過氣來,難聞的餿味帶著熟悉的溫暖讓顧佳原本消去大半的火氣再次消散許多。
就如同許幻山在這些天的懊惱和反思,其實在賭氣出去旅遊的時候,顧佳也在一遍一遍反問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和許幻山離婚。
倘若那天周寂和司藤沒有出現,許幻山真的被林有有打動,然後把她留在滬海,金屋藏嬌,然後肉身出軌。
那她不管做出怎樣的思考,最終一定會和許幻山離婚。
但眼下事情還沒有發生,許幻山那天去找林有有也隻是為了勸她不要堅持,拉扯她的行李把她送去機場。
在這點上,顧佳雖然仍有些難以接受,但至少比實質出軌那種看著就讓她生理心理雙重不適要好的多。
畢竟,在林有有出現之前,顧佳就已經幫許幻山處理過身邊的綠茶了。
隻不過,那一個綠茶是公司裏的員工,手段也比林有有差了不止一籌。
“別嚎了,先去洗個澡吧,都臭死了。”顧佳拍了拍許幻山的後背,勉強才把他推開,看著眼前這個可憐巴巴的中年人,顧佳輕歎一聲,低眉道,“林有有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有什麽事兒待會兒再說吧。”
“我和她真沒有什麽啊!”許幻山一聽急了,連忙解釋他去找林有有是為了勸她回燕京,前一天晚上謊稱去和遊樂園的人聚餐,也是在找她想要斷了她的念想。
人往往會在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
在顧佳離開的這些天,所有的動搖,所有的不滿,都隨著慌亂和不安煙消雲散,如今再想起林有有說過的話,許幻山反倒更加認清了自己對顧佳的情感。
因為他真的不想失去顧佳。
顧佳聽著許幻山的懺悔和解釋,輕聲歎息,許幻山為什麽會對林有有動搖的原因,在回來之前其實已經想通了。
這些年以來,許幻山身旁的覬覦者不在少數,其中比林有有更年輕更漂亮的也不是沒有。
唯有這次,許幻山差點出軌,無非就是自己的性格太過強勢,而許幻山壓抑了太久自我,所以被林有有挑起了叛逆的心理。
這是顧佳和許幻山擠壓已久的矛盾,也是她從不曾想過的問題。
從小母親去世,顧佳被父親拉扯長大,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性格也變得愈發強勢,嚴於律人、嚴於律己。
事無巨細的掌控欲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調整過來,不過既然能夠認識到這個問題,顧佳就不可能坐視不管。
看著依偎在床上如同孩子般沉睡的許幻山,顧佳決定,做出一些改變。
從父親那裏接回子言,滿是裂痕的家庭重新拚湊在了一起,看似仍舊脆弱,但卻多了一絲不曾有過的韌性。
至少在許幻山看來,曾經快要失去,此刻分外珍惜。
(感謝‘被時間忽悠的鯉魚’的幣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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