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祈願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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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莫不是奪舍?”朱子軒急了。

    他們以為當歸就是正在淬體而已,  早一點晚一點而已,都會醒來,如果像故事裏說的,  那他現在豈不是正在緊要關頭?仙台火裏頭有東西和他爭身體呐!

    “非也。”敦儀搖了搖頭。

    “我猜那仙台火裏大概含有曾經被它燒亡之人的一絲意念,說是意念或者還是輕微的,  說不得裏頭是被燒亡之人的一生?”

    “而且還不是普通被燒亡之人的,這火霸道,  可以燒萬物,倘若所有被它灼燒之物的情思都蘊含在裏頭,那得蘊含多久?我估摸著非得是抗住仙台火一陣時日的,  具體條件我不知道,然而這一點應該是基本的。”

    “這些情思對那些渡劫期大能不會有絲毫影響,  一來他們修為高深,  道心堅固,二來他們既然已經修煉到渡劫期,想必壽數久矣,自其他人那裏來的幾十數百年算不得什麽。”

    “然而對當歸這樣年紀輕輕就有大運道得了仙台火的人來說,  消化這絲情思便需要更多的時間與定力,不過一旦消化完畢,對他來說不是壞事,畢竟任何能困住仙台火一段時日的都是有大能之人,  得到他們的一絲情思也相當於得到他們的傳承,  是好事。”

    “變性了也是好事?!”朱子軒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難不成敦儀先生是知道了當歸的實際性別,  這是主動幫他恢複真實性別鋪路來了?杜楠情不自禁看了敦儀一眼。

    看到的就是敦儀淡定又認真的臉。

    注意到杜楠看他,  敦儀便看向他道“聽你所言,再想想當歸體內這仙台火的由來,我現在倒是可以肯定之前這個猜想。”

    “當年被那九百九十九頭天龍拉出去鎮壓的業火原本就是來自這裏,  而那火也不是緊緊被無數把劍鎮壓在棺木裏的,而是在某個人的體內,那人躺在棺木之中,再由九百九十九頭天龍拖拽而出——”

    杜楠愣了愣別說,還真是有這

    個可能,怎麽一開始沒想到呢!

    “合著咱們這是把人家辛辛苦苦送出去的火又送回來了?”杜楠情不自禁感慨道。

    “倒是對進一步研習這些古籍有幫助。”敦儀總結道。

    湊到當歸旁邊,敦儀和杜楠想要聽聽他接下來是不是還有新發言,而朱子軒則還在糾結。

    故事裏的事說的還是不太清楚,那個人是受記憶影響隻是內心性別換了呢?還是被仙台火燒得,導致整個人性別真的改變了哩?

    他在糾結,糾結將來給當歸到底應該準備男裝還是女裝。

    最終,朱子軒決定男裝女裝都做。

    “性別是個很複雜的東西,有的人,外表是男的,內心是女的;有的人外表是女的,內心是男的,不知道當歸將來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總之,遵從他的內心就好,咱們家長能做的,就是什麽性別的衣服都給他準備一些。”看著床上的當歸,朱子軒平和道。

    “對!”握緊拳頭,杜雨涵支持自己老公了。

    杜嬰嬰……

    姑且不提朱子軒做衣裳做的上癮,接下來的時間裏,杜楠倒是真的又聽到當歸開口過幾次。

    都是用古真東語說的,盡可能的將這些話記錄下來,先前因為對古真東語了解不多,他們並不太懂他到底在講什麽,然而隨著兩人懂得的真東國語言文字越來越多,漸漸地,杜楠也就能聽懂他的話了。

    大部分時間裏,他念誦的是一段長長的祈願詞。

    翻來覆去的吟誦,時間長了,杜楠都可以背誦了。

    他甚至還睜過眼,當他睜開眼的時候,杜楠便知道仙台火還沒有熄滅,起碼在當歸的體內還沒有。

    因為那雙眼睛睜開後裏麵沒有眼睛,而是兩個黑洞,杜楠一開始看到這一幕時,後背都發毛了,然而待他仔細看才發現那不是黑洞,而是黑色的火。

    黑色的火填滿了當歸的眼眶。

    當他睜眼之時,杜楠會有種錯覺那裏麵壓抑著的火會從他的眼

    中竄出來——

    還好,隻是錯覺而已,當歸穩穩地控製著這些火,如今,那火越來越小了,當歸偶爾再睜眼之時,眼白已經出現,那黑色的火焰已經被限製在瞳孔之中了。

    他說話的次數並不多,睜眼的次數更少,然而隻要像杜楠這樣天天守在他身邊的話,總會碰到個幾次。

    比如,今天,當歸又睜眼了。

    不知是不是杜楠翻動書頁的聲音吵醒了他,床上的人忽然睜開了一雙眼,閉著眼睛的時候看起來一切正常,睜開眼的時候,那眼裏的瞳孔黑的與眾不同,仔細看,竟是兩團跳躍的黑色火焰!

    隻見他微微張開口——

    “。”

    是古真東語!哪怕青哥兒來了怕是都要傻眼,然而杜楠卻隻是轉過頭去,對著床上睜著眼睛的當歸答了一句

    “鴓。”

    旁人聽來一頭霧水的對話,內容其實很簡單。

    當歸問他“今天天氣如何”,杜楠答了一句“挺好”而已。

    最多結合當歸傳承的這個人的習慣,說得極其文雅而已。

    杜楠說完,當歸的眼睛繼續睜著,睜著……然後慢慢又合攏了。

    杜楠便轉過頭,正要繼續念書,外頭忽然傳來拍門板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青哥兒的大嗓門——

    “大哥!有事找你!”

    他就喊了一聲。

    和杜楠終日混在一起這麽多年,兩人已經有了好些約定俗成的小默契——比如這找人隻喊一聲,知道杜楠家裏有個昏睡的“姐姐”,哪怕知道老杜家跑這麽遠就是為了讓她醒來,然而親眼見過當歸,青哥兒總覺得對方隻是睡著了,生怕自己喊太多打擾了對方,他向來就喊一聲。

    他話聲剛落,杜楠便將書放回原處,看了當歸一眼,隨即向門外走去。

    看他有事,原本在院子裏晾曬小黃瓜條的大杏郎立刻接替他進了屋,小杏郎看了一圈,最後選擇接替大杏郎的活,繼續曬黃瓜條兒,晾完黃瓜條,小杏郎走到當

    歸的屋,看著杜楠隨手放在岸上的書,筆墨都沒有收起的樣子,一副唉聲歎氣的模樣,任勞任怨地給他收拾起這些東西來。

    ↑

    在老杜家,任何人都沒有這姿態,仔細看,小杏郎現在的模樣倒是像極了青哥兒的娘,每每青哥兒將自個兒的屋子折騰的一團糟,青哥兒他娘總是唉聲歎氣卻又身手利落的幫他收拾屋子。

    倒是杜楠,已經習慣留些事情給大小杏郎忙活,他直接跑去門口和青哥兒說話去了。

    一看到他,青哥兒便露出一口白牙衝他笑了,隨即從腰間的儲物袋裏摸出一塊石板。

    “看看這是啥。”他對杜楠道。

    接過石板,杜楠隻在上頭看了一眼便驚訝的抬起頭來“這枚石壁是——”

    青哥兒便又一咧嘴“是古文字吧,你和敦儀先生一直研究的那種,常和你們在一起,我雖然不認得這些字兒,然而倒也能看出是不是,一看這石壁上的字是你常看的那種,我就趕緊給你拿來了。”

    “謝了。”杜楠也一笑,伸出左拳和青哥兒輕撞一下,他直接看了起來,這一看,他眉頭皺了起來。

    “這東西是哪兒來的?”再次抬起頭來,杜楠看向青哥兒。

    “虎哥兒他們之前不是自己出船了嗎?還問咱倆要不要去,因為你說不去所以我也沒去,這不,沒了咱倆,他們的船沉船了。”青哥兒先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笑了一下,隨即道“他們自己修船的時候在那邊的海裏發現了這個,我看他們也是鬼精鬼精的,知道靠自己修不好船了,這才趕緊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你會感興趣的東西,這才敢回來。”

    “畢竟,如今誰都知道,你可是咱們這兒年輕一輩裏最好的船匠!”青哥兒說的驕傲極了,仿佛說的是他自己似的。

    杜楠就看看他,半晌拍拍手裏的石壁“這個東西我還真感興趣,你看,這石壁上其實就一段話,然而這一部分文字和當歸嘴裏念的一段話一模一樣,我還真想去那邊看看,可以的話下海看看,如果能找到更多的

    石壁就好了。”

    或許能找到當歸體內這朵仙台火的更多線索。

    “你感興趣咱們就過去啊!虎哥兒他們還在,連村子都沒進,生怕被大人們說哩!”青哥兒笑道。

    說走就走,反正如今他們都半大不小,幾乎頂成年人用了,杜楠就和敦儀以及奶奶說了一聲,又和大小杏郎交代了一下,衣裳和行李都沒帶,直接就出門了。

    他也不必準備什麽——在真東界生活了這麽些年,和這裏的成年男子一樣,他可是有自己船的。

    真東界沒有小船,有的都是大船,雖不是像船老大他們那樣的大船,然而就小兩圈左右,這樣大的船自然不是屬於某個人,一般情況下都是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造的,杜楠如今也有一艘船,屬於他和青哥兒的船,兩人從十四歲左右開始造這艘船,用了三年左右才造好,不過那隻是個初階版本,之後又改造過數次,才有了如今這般模樣。

    船上幾乎是他們兩人的另一個家,上麵什麽都有,搞不好比家裏頭的東西還多,平日裏還注意什麽東西短了及時補充,對自己的船極上心,青哥兒島上的屋子裏亂七八糟,這邊的房間卻收拾的井井有條,可不是杜楠幫他收拾的,全是他自己一手整理的結果!

    去島上的水灣開走自己的船,又在不遠處接上偷偷摸摸騎著龍侯在那邊的虎哥兒等人,青年們出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當歸我還得躺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