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九章 煙花三月回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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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1章 煙花三月回揚州
揚州港繁忙不休,待看著手下搬了各種的禮品上了船,王言對馮京、範純仁拱了拱手:“二位兄長一路順風,後會有期。”
跟在王言身邊的歐陽發和長柏,也是隨著一同行禮告別。
馮京笑著還禮:“子言跟堯夫不用兩月便能相見,咱們怕是遠了啊。”
“不過三兩年,你我二人便可在京城再會,多往來書信便是。”王言笑著擺手,“走了。”
看著王言等人遠去的身影,馮京笑道:“堯夫啊,其實你在這裏參加一下子言成婚也是好的。到時他去杭州赴任,你回家,又是同路。”
“他上任不是也要帶著妻子麽,都一樣。小弟現在是歸心似箭,實在留不住了。”
就在兩人說笑間,已是不見了王言等人的蹤影。
盛長柏說道:“家裏已經備好了酒菜,姐夫今晚就在家中住下?”
“也好。”王言從善如流。
當即便跟家裏過來的人交代了一下,又把行李都讓他們拿回去,便上了馬車往揚州城過去。
“官人,長柏他們想是也該回來了吧?”
盛紘看著書,眼都不抬:“再有一時半刻吧。”
“你說長柏從小就在咱們身邊,什麽時候離開這麽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他在汴京過的好不好。”
聞聽此言,盛紘不由得哼了一聲:“跟著子言還能差了去?不是都來信說了,這一個多月,見了朝堂諸公,也跟有名號的士子吃過酒。不是還來信說,跟著王言一起偶遇了汝南郡王嘛?隔三差五的就去一趟樊樓,我都沒去過幾次。”
沒甚意思,在那擺弄著珠寶首飾的王氏笑了起來:“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還不是你怕你的寶貝女婿不認賬,派了長柏去守著,現在反倒跟長柏置氣,真是好沒道理。”
“說了多少回了?讓長柏去汴京,是去漲漲見識,也跟著學習學習。子言來往的,那可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你以為誰都有這份機緣?”
盛紘咳了一聲,不滿的看著王氏。
王氏才不搭理盛紘的小傲嬌呢,轉而說道:“王言是不是對我們王家,還有康家有意見啊?我娘,我大哥,還有我姐姐,可是都來信了,說王言不懂禮數,既去了京城,也不上門拜見。還說了長柏的不是,也不上門去走動。長柏我是知道的,若是沒有旁人嚼舌,定是禮數周到。”
“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盛紘不禁搖頭歎氣,“長柏來信都說的清楚,子言初到京城就下了帖子,但是王、康兩家都沒有表示,這不是瞧不上子言麽?你不知道子言多大的名聲?結果他們就幹出了這種事兒。等到子言省試奪魁,又派了府上下人來下帖子,什麽意思?
我早就與你說過,子言不是任人拿捏的。他十四歲掌家,那時候就敢掄刀子要人性命,現在又是好大名聲,焉能受此羞辱?他們倒是有臉寫信過來要說法?…。。
我說實話你別怪罪,你們王家自從嶽父大人走了以後,是愈發敗落了。若非靠著嶽父大人故舊照拂,又如何在京城立足?子言雖然出身不顯,然則上京之時,已是歐陽公弟子,書法聞名天下,詩詞更是為市井稚童傳唱。如此人傑,他們如何輕慢?”
“你有沒有良心?我王家幫了你盛家多少?啊?現在倒是說起了王家的不是。”
這就是盛紘為什麽要歎氣了,因為一說起王家,王氏總不免要說起這一套。他倒是有些羨慕王言了,有才華就是無所畏懼。
到現在為止,他真正幫助王言的微乎其微,無外乎就是使了錢給王言壯了壯名聲,這都是王言自己可以解決的。真正實質性、關鍵性的幫助,他是一點兒都沒幫到的,全都是王言自己闖出來的局麵。
反而是王言幫了他不少,畢竟王言的字很受追捧,他拿了王言的字去搞關係,還是很受歡迎的。尤其經曆了樊樓之事以後,王言手書的價格更高許多,現在成了狀元,前途一片光明,價格還要再漲三籌。
說不好聽的,單就是王言的字,他拿出去行賄都沒問題。因為是真的有人接盤,而他又是王言的老丈人,收到王言手書的人是怎麽處理,跟他可沒關係,他隻是讓女婿寫了幾幅字,送給朋友鑒賞而已,端是安全……
再一想到他當年的諸多不易,盛紘又是搖頭歎氣:“我確實受了王家的恩惠,但咱們說的是子言,他受王家還有康家什麽恩惠了?不是有個長輩的名份,就能擺架子的。王言是個有能為的,若是不行差踏錯,也不用以後,現在我這個嶽父都要他關照一二,何況以後呢?
今日王家、康家折辱子言,他日未必沒有求到子言之時,彼時如何見麵說話?況且子言素有變法之誌,他日子言掛相,大宋積弊已久,反正子言無親無故,彼時他若是來一出大義滅親立威、立身,你說他滅誰?換了你是子言,你滅誰?”
聽了盛紘的話,王氏被嚇的一個激靈,要是真有那麽一天,王家怕是好不了。
她連連搖頭:“以後怎麽樣,那誰說的準?官人貫會唬人。”
盛紘當然是了解王氏的,他當然也是存心嚇唬人的,略一看便知道王氏是被嚇住了,轉而一臉關切的說道:“為夫確是在嚇娘子,然則子言絕非常人,他若是存心與王、康兩家為難,這兩家也不會好過。娘子啊,你要明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是我盛家人,什麽事情要為盛家考慮。在王家,你是外人。
不是我說的,是他們就不會拿你當自己人。我知娘子最是誠摯,隻要對人好,就要掏心掏肺。但是也要注意分寸,別被人騙了還不自知。
就說子言之事,他是咱們家的女婿,卻不是王家的女婿。我盛家與王家走的近,子言與我盛家走的近,卻不是子言要與王家走的近。你為了王家,對子言橫挑鼻子豎挑眼,為難的也是華兒。你要明白,從來都不是子言求著咱們家。…。。
就算你不想華兒,難道還不想長柏嗎?他日長柏成年,不論是否中進士做官,最大的靠山就是子言。咱們家的富貴,你在娘家的麵子,在你那些好姐妹麵前的風光,以後都要看子言做的如何。娘子啊,你還想不明白嗎?”
“我就如此不明事理?”
“那就好啊。”
“一會兒可得把華蘭看住了,不出幾日就要成親了,也不差那幾天。”
“小女兒思念情郎,左右不過見見麵,話都沒有一句,管那許多做甚。”
“那也要管,華兒太沒出息。王言又是個有能為的,以後定然要受許多委屈。”
王氏轉移話題說起了女兒的事,盛紘也便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有些時候躲在後宅裏,對外麵的情況不了解,或者沒有準確的概念。盛紘同她講一講,她也就清楚了。至於盛紘說的那些事情,她肯定還是不信的。
畢竟人要是那麽容易聽進去別人的規勸,也就不是人了。
當然王氏對於王言總體而言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王言確實很給她漲臉麵。遠的不說,就在這盛家後宅之中,這一年來她是徹底的壓住了林噙霜那個小賤人。
隻是涉及到了王家,她就難免不高興了……
看著盛紘熱情的笑臉,王言笑著拱了拱手:“小婿見過嶽父大人。”
除了正式的成親,所有的結婚程序都已經走完,長柏都叫他做姐夫了,他自然也要叫盛紘做嶽父的。
邊上的歐陽發也跟著行禮,笑道:“歐陽發拜見盛伯父,多有叨擾,勿怪勿怪。”
“哎,賢侄說的哪裏話,兩月不見,怎的客氣了,就當自己家一樣。”盛紘笑的豪爽,隨即上前抓著寶貝女婿的手臂,“走走走,屋裏說話,酒菜早已備好,就等著給你們接風洗塵呢。”
一行人沒有再去書房,而是熱鬧的來到了前院的飯廳,今天顯然不會討論什麽學問之事,就是要高高興興的喝酒。
才剛坐下,盛紘便關心的問道:“子言啊,聽聞你與範公之子,還有今科榜眼一同回來,怎麽未見他二人啊?”
“堯夫歸心似箭,當世家遠,不便再此多留。”王言轉而問道,“嶽父大人一切都好?”
“好,這不是我那小妾前些日子又有了身孕,眼看著又要添丁進口了。”
“恭喜恭喜。”王言笑著拱手,“嶽父知曉小婿在培養大夫,更是在培養女醫,還有接生的穩婆,這些時間以來,他們總結了一些經驗。回頭我讓人送來一份,隻要按照經驗做好,到時候再安排人過來時常查看,必能保證生育安全,母子平安。”
懷孕的小妾不必多說,定是那被王氏弄進府來與林噙霜爭寵的衛小娘,也就是明蘭的親媽。現在既懷了孕,那麽劇情的故事也就要開始了,盛家今年底便要進京。也確實該走了,三年一任,今年正是盛紘就任揚州通判的第三個年頭。…。。
對於這種因為宅鬥,而丟了性命的悲劇,王言也是順手幫幫忙。能活就活,不能活他也管不了那許多。畢竟是盛紘的小老婆,他這個女婿關心什麽玩意兒。
至於劇情麽,這劇的定位是‘古代社會家庭生活劇’,他沒生到盛家給盛紘當兒子,作為一個外人,就像關心盛紘小老婆一樣,他沒理由去關心人家的後宅生活。
而且本劇的後宅鬥爭,都源於盛紘這個一家之主。畢竟現在這個時候,妾的地位可是不高,或者說就沒有高的時候,是可以被買賣、交換、贈送的。士大夫交友,實在關係好了,來家裏吃吃酒,睡睡小老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風雅事情。
但凡王氏硬一些,趁著盛紘不在家,直接發落了林噙霜,都沒有那麽多的爛糟事兒。哪怕是直接打死,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沒人會追究。
王氏不如此做,估計也是源於王家的沒落,腰杆不硬了。否則的話,哪怕盛紘再是喜愛林噙霜,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所以對於這些後宅亂七八糟的事兒,王言是真不感興趣,哪怕林噙霜還是熟人……
想他王某人縱橫江湖千年,沒完沒了的摻合人家的家務事,實在沒意思。相對來說,還是造反有意思,畢竟那是他的老本行,尤其這一次還是造反的不同姿勢。
當然這個後宅如果是賈府的話,那就當他是放屁……
“有心了。”盛紘笑著點頭,沒有拒絕。
就在這時候,一個小丫頭的頭從門口探了進來,緊跟著就是沒有發育好的稚嫩男聲響起:“六妹妹你要小心啊,父親在裏麵招待姐夫,怎可如此冒失無禮。”
此時的小丫頭,正一隻腳在門檻內,彎著腰把著門,穩定著身形。她大大的眼睛之中都是問號,不由得啊了一聲,緊接著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注視過來的盛紘嚴肅的目光,她不禁的又轉回頭去,看著一臉關心,又責備她的好三哥。
“帶走帶走,怎可如此無禮。”盛紘不高興的揮手。
“都是自家人,何須在意無用之禮啊,嶽父大人?”王言笑著擺了擺手,轉頭對著門口招呼,“都進來吧。以前怎麽從未見過你二人啊?你先說。”
見王言跟他家孩子親近,盛紘笑著搖頭,卻是沒再嗬斥,也沒在意王言做了他的主,在他們家發號施令,隻是自顧喝了一杯酒。
越是當自己家,才越是好,畢竟王言可算是半個上門女婿的……
“我叫盛明蘭,是衛小娘院裏的,我是家裏最小的。”小丫頭脆生生的說著,她又看了看邊上笑咪咪的親爹,又接著說話,“不過我小娘又有了身孕,再有幾個月,我就不是最小了。”
邊上的半大小子接著說話,還像模像樣的拱了拱手:“姐夫,我是盛長楓,林小娘院裏的,家裏行三。”…。。
王言含笑點頭,隨即問著盛長楓:“是你推明蘭進來的?”
“呃……不是不是,是……呃是……”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才十一歲的盛長楓已經是臊紅了臉,額頭已然見了汗。
主要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壓力很大。王言笑嗬嗬的,看不出喜怒來。長柏蹙著眉,有兩分責怪。邊上還有個小胖子,手裏掐著一隻雞腿,咧著嘴看他的笑話。最重要的,是他的親爹盛紘,瞪著眼睛好像是要打死他。
就在盛長楓心跳加速,好像隨時死給大家看的時候,還是小小的明蘭出聲解了圍。
“是我沒見過狀元姐夫,這才來偷看的,不小心推開了門。”
王言笑嗬嗬的問:“狀元姐夫有什麽不一樣?”
“狀元姐夫的眼睛很好看。”
“是個會說話的。”明蘭的聰慧是自小就有的,王言笑著點頭,“適才嶽父大人正說了衛娘子有孕之事,我說回頭讓人拿一份醫館整理出來的上千婦人有孕生產的經驗,再讓女醫時常過來看看,你可要照顧好衛娘子啊。”
“狀元姐夫說的不對,那是我小娘,我當然要照顧好的呀。”
“嶽父大人女兒教養的好,無怪乎華蘭令小婿一見鍾情。”王言恭維了一句老丈杆子,隨即撕下了另一個沒人動的雞腿,“拿去吃,過幾日姐夫讓人送些新鮮吃喝來給你,去玩吧。”
“謝謝姐夫,爹爹,大哥哥。”明蘭給眾人施了個萬福,腳底抹油,小短腿緊倒騰著出去,還貼心的關好了門。
一直到門關上,笑眯眯的盛紘臉色一正,瞪眼看著站在那裏不知如何自處的二兒子:“沒出息的東西,站在那裏幹什麽?坐下!”
“是是是。”盛長楓忙不迭的點頭,坐在了小胖墩的旁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看著他這樣盛紘就來氣,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再發作。
他當然明白,定是林噙霜鼓動的長楓過來,跟王言也親近親近。也是提醒提醒他這個紘郎,不能忘了關愛小老婆,更不能忘了關愛小老婆的孩子。
沒人搭理低頭默默吃菜的盛長楓,也就是長柏不時的給長楓夾夾菜,因為長楓不敢夾麵前外的菜……
盛紘說道:“聽聞你當著官家,還有群臣的麵又寫了一首詩?”
“是,當時官家問小婿有什麽感想,小婿……”
王言走的幹脆,估計這會兒還有人給他下帖子邀他赴宴呢,是以消息並沒有傳揚開來,還要一段時間發酵,所以盛紘還不知道。
所以便就著這半年來在京城發生的一些事情,王言等人嘻嘻哈哈的聊了起來,隻有盛長楓一人如坐針氈,還要不時的陪著笑臉,跟著一起笑……
酒到酣處,盛紘也不免的說教起來。給他傳授了一些為官之道,尤其是怎麽做好一個合格的通判。王言當然是左耳進右耳出,他又哪裏需要誰來教他怎麽做事。
可惜的是,今天沒有華蘭來給倒酒,想是因為將要成親,被王氏給禁了足……
日常感謝投月票、推薦票以及默默看書的好哥哥們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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