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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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什麽!?”
&esp;“那凶人能媲美武道秀才??”
&esp;幾個人大吃一驚,差點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esp;大乾王朝,萬萬人口,絕大多數武人的畢生夢想就是後天第六層。
&esp;但……
&esp;同為後天六層,有著霄壤之別。
&esp;施倚霄一字一頓地說道:“凡是後天六層的武道秀才,皆為人中龍鳳,代表境界上限,若掌握一門高深的武道打法,甚至有可能抗衡後天第七層!”
&esp;……
&esp;洛河村。
&esp;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路邊還有小商小販在叫賣。
&esp;方鴻揣著銀子,忽地聞到一股誘人的味道。
&esp;隻見一個小攤販拿著鐵鍋,翻炒什麽東西。
&esp;邊上好幾個孩童站住不動,望著鍋裏美食,饞的直流口水。
&esp;“去去去,買不起別圍著。”小商販沒好氣道:“要想吃,找爹娘要錢,兩文錢一碗。”
&esp;方鴻走到跟前,買了一碗,像是前世吃過的鐵板豆腐。
&esp;入口酥脆,汁水四濺,就是有點鹹。
&esp;那商販看著方鴻,笑嗬嗬道:“這是縣城流傳過來的小吃,名叫豆燒,做起來很費功夫……要不要來點鬆糕,也是兩文錢一份。”
&esp;“來!”
&esp;方鴻言簡意賅。
&esp;今天心情好,發了筆橫財,當然要闊綽一點。
&esp;很快,他嚐遍這條街上的小吃,拍了拍肚子,將近九成飽,心中沉吟了起來。
&esp;‘有了這意外之財。’
&esp;‘沒必要再給周家當佃戶。’
&esp;‘幹脆結清賬目,離開洛河村,搬到飛雲縣。’
&esp;周宅練武場的水準太低了。
&esp;兩個教習也太弱。
&esp;在大乾,練武場禁止私傳後天四層以上的武道秘籍。
&esp;‘後天五層,內鍛五髒!’
&esp;‘要不是先天元氣盤旋心口,令我時刻在變強,恐怕就會卡在後天四層,悟不出氣血滲透,內鍛五髒的訣竅。’
&esp;方鴻咬了口手裏的綠色瓜果。
&esp;估算自身實力:
&esp;後天第五層之中,不說佼佼者,應該不算太弱吧。
&esp;他的底子很雄厚。
&esp;武道根基,聽著複雜,其實就那麽回事——力量,氣血!
&esp;力氣,勁道,是一切的基礎。
&esp;力壯,勁大,孕育出品相好的氣血。
&esp;氣血又有承上啟下的作用,與後續的境界,息息相關:“氣血滲透五髒六腑是後天五層……氣血擴散至周身,重新打磨一遍身軀裏外,筋骨堅韌,勁道暴漲,就是後天第六層!”
&esp;“後天六層,銅皮鐵骨,擁有萬斤之力。”
&esp;“想來我暫時不敵。”
&esp;方鴻認為還是穩一點比較好。
&esp;待到踏入後天六層的境界,再前往飛雲縣城,與村裏再無瓜葛,也沒有認識的人,就可以適當展現出幾分武力……
&esp;大隱隱於市。
&esp;再然後。
&esp;明年開春,考取一個武秀才的王朝品階。
&esp;“萬事開頭難。”
&esp;“斬妖大業的開頭更是難上加難。”
&esp;方鴻進入街邊商鋪,買了些被子枕頭的床鋪用品,往家歸去,路過巷子,瞄了一眼,看到新來的教習吳紅霞。
&esp;路邊的一處胡同。
&esp;吳紅霞喝罵著八歲女兒:“你再不好好練武,隻想著讀書認字,將來長大了就嫁給窮苦人家,天天做農活,吃不飽肚子,新衣裳也穿不起!”
&esp;那女童振振有詞:“娘,我可以去書院教人識字。”
&esp;書院,又名武院,乃是朝廷成立的教育機構。
&esp;無論獨自苦修的武人,還是世家大族的權貴子弟,想考取科舉功名,就必須進入郡縣的書院之中,讀書識字,報考文試。
&esp;“教人識字?”
&esp;“你在做夢?”吳紅霞眉毛差點豎了起來,又好氣又好笑:“縣城書院教人識字的教習,基本都是後天六層的強者!”
&esp;女童不服氣:“阿奶也是後天六層呢。”
&esp;女童的阿奶,正是吳紅霞的義母吳乙芳——洛河村三大強者之一。
&esp;吳紅霞眉眼狹長,麵帶薄怒,就要拿戒尺打一打女兒掌心,胡同裏邊走出來一位老婦,輕聲道了句:“你若要打,打我好了。”
&esp;“娘,您怎麽來了。”吳紅霞連忙扔下戒尺:“娃兒天天嚷著要看書,不打不行,您可不能太寵她。”
&esp;老婦人一頭銀發,麵龐卻紅潤,看不到眼角皺紋,精神矍鑠,身骨硬朗,好像返老還童的超凡人物。
&esp;她就是吳乙芳,年紀接近七十,體內的氣血運轉如同小火爐。
&esp;“阿奶,阿奶!”女童脆生生叫道。
&esp;“哎,快到奶奶這兒來。”吳乙芳一身白色簡服,穿著草鞋,拄著一根鏽跡斑斑的拐杖,將女童護在身後,瞪著義女吳紅霞:“歡兒還小,乖巧懂事,又打又罵做什麽?”
&esp;吳紅霞掐著腰,看到女兒朝著自己吐了吐小舌頭。
&esp;這下子更來氣了。
&esp;她叫道:“歡兒在您膝下時,才似乎乖巧懂事。”
&esp;“行了行了。”
&esp;吳乙芳擺了擺手,抱起女童,上前兩步,拎起拐杖,朝著地上的戒尺狠狠敲打。
&esp;咚!
&esp;胡同磚地炸出一個小坑,木頭戒尺也應聲斷成兩截。
&esp;女童瞪大眼睛,拍拍小手,驚呼著阿奶厲害,阿奶真好,聽到這話的吳乙芳笑了笑,直接把戒尺打成了一地碎木,接著抬頭瞥了眼胡同口。
&esp;女童也看了過去。
&esp;胡同口站著個人。
&esp;正是方鴻,粗布衣衫,啃著手裏的新鮮瓜果。
&esp;每逢村裏有熊孩子挨打,他就安心當個吃瓜群眾,欣賞著古代農村的武力教育。
&esp;‘嗯?’
&esp;‘這個老太太,看我做什麽,難道想打架?’方鴻嚼了嚼瓜肉,就覺得吳乙芳氣血發虛,熱浪微弱,目光也沒什麽威懾力,好像不如傳言中那般強大。
&esp;但轉念一想。
&esp;自己悟出謙虛術,收斂境界,暗藏氣息。
&esp;或許吳乙芳也有相似的法門。
&esp;“咦,方鴻?”吳紅霞走過去,蹙眉說道:“你不去練武,怎麽在街上到處閑逛。”
&esp;方鴻想了想,道:“我吃完瓜就回去。”
&esp;吳紅霞擺手,示意他快走,但那老婦吳乙芳驚訝一聲,打量方鴻,臉上露出一絲緬懷之色:“方鴻……這名字是我取的。”
&esp;方鴻:“??”
&esp;老婦人吳乙芳抱著女童:“當年你父母是我的短期雇工,搬土石,蓋房子,那時你出生不久,需要人照看……你爹娘哪有銀兩找人照看,又無長輩幫襯,就隻好一邊幹活一邊背著你。”
&esp;她講起往事,麵容慈祥,沒擺出後天六層的強者架子。
&esp;這是相當罕見了。
&esp;武力強大,當然就高人一等。
&esp;普通人必須謙卑、敬畏、輕易不能冒犯,得罪武人被打死也是活該。
&esp;吳乙芳看淡了這些規矩。
&esp;麵對方鴻,她笑了笑,就有些隨心所欲不逾矩:“你爹娘大不易,一邊做工一邊背著你喂奶……房子蓋完,你也長大,就開始苦苦求我給你取名。”
&esp;方鴻驚訝:“蓋房子需要那麽長的時間麽?”
&esp;吳乙芳拄著拐杖,道:“胡同兩邊的房子都是我命人推倒重建,工程量不少,耗時兩三年。”
&esp;眼前的街邊胡同看似狹窄,實際上七扭八拐,綿長百米。
&esp;胡同兩側,都是整齊的平房,寬敞的宅院。
&esp;在其盡頭。
&esp;隱約可見一個綠意盎然的花園。
&esp;方鴻有點酸:“老奶奶,整條路都是你的?”
&esp;吳乙芳樂嗬嗬道:“不止呢,旁邊那三條胡同也是。”
&esp;“……”
&esp;方鴻頓時啞然。
&esp;此處位置,屬於鄉鎮的中心,坐擁四條路是什麽概念!?
&esp;“要說當年啊。”
&esp;“取完名,你爹娘抱著你,嘴裏喊著方紅,以為是血紅的紅。”吳乙芳上了年紀,就願意回憶多年之前的往事。
&esp;村鎮窮苦百姓,不認得幾個字,沒文化,沒見識,想不出什麽好的名字。
&esp;念在那對夫妻的勇氣可嘉。
&esp;吳乙芳取名:方鴻。
&esp;“對了。”
&esp;“聽說後來你變得天生癡愚,村民們建議直接沉河溺死,或賣了換錢,再生個兒子,你爹娘愣是沒有同意,說是養你一輩子,砸鍋賣鐵也不會遺棄你。”吳乙芳看著方鴻:“這是好了,心智清醒了過來?”
&esp;方鴻拿出一直以來的說辭:“熱病熱好了。”
&esp;“嗬!”
&esp;吳乙芳笑了:“你也算好運,是個有後福的人。”
&esp;語畢,她擺了擺手,抱著女童往回走。
&esp;對她而言,這樣的窮苦少年,一輩子注定是摸爬滾打,維持溫飽,入不了眼的平民。
&esp;唯一的用處:供自己緬懷,回憶過去的往事。
&esp;方鴻目前的狀況?
&esp;根骨怎麽樣?
&esp;武道境界突破到後天幾層?
&esp;吳乙芳沒問,也懶得知道,哄著懷裏的女童,走到胡同的盡頭,那是一個五彩繽紛的花園。
&esp;女童在花園裏麵撒歡兒地跑,摘下一朵朵鮮花,追逐一隻隻蝴蝶。
&esp;少頃。
&esp;一身黑色練功服、中年女子吳紅霞走進花園,輕聲喚道:“娘,那方鴻根骨還行。”
&esp;“哦。”
&esp;吳乙芳沒有睜開眼睛。
&esp;見狀,吳紅霞說道:“您當年的給方鴻取這個名,想必是大展鴻圖的意思?將來歡兒長大了,及笄取字的時候,您可得想個好名,既有寓意,又有雅致……”
&esp;話音落畢。
&esp;花園逐漸變安靜。
&esp;吳乙芳睜開眼,咂了咂嘴:“當年取名之時,天上飛過鴻雁,老婆子可沒想那麽多。”
&esp;什麽大展鴻圖?
&esp;區區一個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