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沈小煉[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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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羅傘:“我最喜歡小沈煉了!”<br/>沈煉:“謝謝,我不喜歡你。  落霞宗此次前往無邊海的五位弟子, 有兩個是掌門的徒弟, 另外三位各出自三位長老門下, 都是築基中期的修為。其中,屬元鳴山年紀最大, 其次是代替元鳴山領頭的落霞宗掌門大弟子, 名喚岑致的青年。

    年紀最小的是個姑娘家, 和岑致同位師父, 看模樣大抵十七八歲, 不過修士的年齡向來成謎,僅以外貌判斷實在做不得準。

    剩下兩人, 一個同元鳴山關係匪淺, 一個沉默寡言不愛說話, 是個實打實悶嘴葫蘆。

    小師妹年齡雖小,做事卻很老成,並不像尋常姑娘那樣嬌氣蠻橫, 仗著身份頤指氣使地折騰師兄們。相反,她性情頗為溫柔, 舉止大方, 進退得宜,對於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

    可惜年紀終究擺在那裏, 困囿在小小宗門裏頭尚未出門遊曆的姑娘, 不曾見識過眾生百態, 不知世上有許多聞所未聞的新奇事物,更是在此之前,從未見過會說話的靈獸。

    沈煉狀似懶洋洋地姿勢蹲在謝山姿肩頭,對前頭小姑娘三不五時偷偷瞟來的目光視若無睹。他心裏想著麥芽糖的事,又忙著以魔元記錄,分身乏術,實在無暇他顧。

    事實上,沈煉從未放鬆對謝山姿的警惕。

    他記憶難以保存長久,時常會弄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無法記住幾息之前發生的事情。然而與生俱來對危險的本能感知,以及天生多疑難信人的性格,使他毫無意外地起了疑心。

    沈煉不是正統修士,他無師無門,無親無故,所有殺人靈術陰損招式不是偷學就是自己悟的。沒人指點過他的修煉功法,也無人教過他辨認靈草,他此前從未見過真正的器靈,導致至今還不知道方童子的真身是什麽。

    但這又有什麽關係。

    獨來獨往有四百年之久的沈煉,縱然沒嚐過凝神草,依然察覺到了麥芽糖不對。

    這個不對,並非他先前言不由衷說的味道不對。

    而是麥芽糖入口瞬間,沈煉記憶產生短暫的混亂,他想起了某些從未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因此才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

    那些在沈煉腦海裏閃過的畫麵,構成了波光粼粼的澄澈湖泊。

    湖泊像巨大的玉盤,微微擺動的水草是其中點綴。

    再多的,沈煉沒能想起來。

    人對未知的東西常懷恐懼,沈煉也不例外。他發現了麥芽糖的詭異之處,打著味道不對的借口,將糖吐掉了。

    也因此與元神融合的機會失之交臂。

    “沈煉?”

    驟然響起的低沉嗓音打斷了沈煉的沉思。

    “嗯?”沈煉下意識應了聲,沒來得及說話,腦袋就被人強迫扭過去了。

    四目向對,謝山姿眉心的黑色小石析出無聲的豔麗光澤,襯著內勾外翹的丹鳳眼底水光繾綣。

    沈煉從來沒見過謝山姿如此……如此娘們兒唧唧的一麵,不由嚇得一呆,連方才想了些什麽都忘了個一幹二淨。他沉默地凝視著謝山姿,過了好半晌,才趕在記憶消失之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有話直說,不要像深閨怨婦似的看著我。“

    誘惑慘遭失敗的謝山姿:“……”

    由此可見,沈煉的確是某些方麵天生缺根弦。

    “這點和謝朓如出一轍。”謝山姿氣餒地想。

    起初落霞宗的小姑娘看過來的時候,謝山姿以為人小姑娘是在看他。

    畢竟因為相貌關係,淩霜君謝山姿一旦出穀,勢必引來路人驚豔目光。對此,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等好不容易經由小姑娘頻頻投來的視線,發現目光凝聚在左肩的沈煉時,謝山姿無端生出種寶貝遭到覬覦的錯覺來。他十分不高興地抬起手,落下道烏七八黑的障,隔絕了小姑娘視線的同時,把自己和沈煉,以及無辜受牽連的方童子圈在了移動的障裏。

    彼時,一行人才剛剛走出落霞宗的範圍。

    姑娘臉上帶著點濡濕鬢角的香汗,走在岑致前方。走著走著,她沒忍住再次回過頭,想瞧眼漂亮精致的小銀龍。結果不轉頭還好,一轉頭就看見當年慘死的父母,正言笑晏晏地站在黑霧裏。

    “爹?娘?”姑娘不敢置信地呢喃出聲,她下意識想往黑霧內衝,被發現不對的岑致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師妹?小師妹你要幹什麽?”岑致壓低聲音地追問,“你忘了師父讓我們不要主動湊到後麵幾位前輩麵前去的交代麽?!”

    “前輩?”姑娘茫然回視岑致,“後麵沒有前輩,後麵是,是我爹娘啊!”

    “你說什麽?”岑致驚得回頭又看了眼,瞧見的還是雪衣謝山姿和穿秋香色長袍的方童子。

    姑娘見岑致不信,已經有些急了。她扭動起來,企圖掙脫岑致抓得牢牢的手指。

    岑致已經發現奇怪,又哪裏會放手。兩人鬧將起來,走到前麵的其餘三人聽見動靜,俱趕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岑師弟你先放開小師妹。”元鳴山麵色微沉,擺出年長的架勢來。

    岑致也沒計較稱呼上的小得失,他被姑娘鬧得有些收不住,隻好暗道了抱歉,一掌把情緒失控的小師妹打暈了。

    抹了把臉,岑致施了個靈術托扶著姑娘。他抬頭看向幾位同門,正要說話,忽然間麵色大變。

    與元鳴山關係親密的方師弟,好似陡然之間瘋魔了,抽出腰間佩劍就朝岑致攻了過來。

    麵對挾著滔天恨意的劍鋒,岑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絲毫不敢托大。

    急退兩步,岑致把手中的小師妹匆匆往地上一扔,緊接著立馬解下劍鞘。

    當地一聲,靈劍與劍鞘短兵相接,迸射出靈力激蕩,過往處四周草木為之折腰。

    隨著落葉紛揚而落,岑致厲聲喝問:“方師弟,你發什麽瘋?”

    除了置身事外的沈煉謝山姿三人,落霞宗另外兩位碩果僅存的豪傑,對此窩裏鬥也毫無所覺。

    不同於寡言的那位同門,元鳴山在漆黑的障裏,看到了他故去的師父何又。

    “鳴山,你太讓師父失望了。”障裏的何又站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他似乎知道元鳴山靈台被毀的始末了,如鬆挺直的肩背不堪重負地微微駝了下去,白霜似的頭發凋零著,整個人現出江河日下的老態龍鍾來。

    元鳴山看著死而複生的何又,嘴唇不敢置信地抖動著,過了好半天,才勉強發出聲音:“師父……”

    “你靈台被毀的原因,我會原原本本告訴掌門,請掌門斷定。”障裏的何又回視著元鳴山,“師徒一場,我盡力保住你性命。”

    聞言,明白話中意思的元鳴山當場跪了下來:“不,師父你不能這麽做!掌門會把我趕出落霞宗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