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海爾塞恩若薩拉市市政廳。

    震天的炮火聲和異蟲的嘶鳴終於平息了下來，然而海爾塞恩的人們將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噩夢般的幾天。

    奧古斯都伸手拂去市政廳公共大廳講桌上的灰塵，心裏猜測著這裏有多久沒有召開過一次像樣的會議或是選舉演講了。

    這座大廳是參照塔桑尼斯納格法大廳設計的，巨大的希臘柱支撐著三角形的穹頂，壁畫與雕刻都描繪著播種與收獲時的場景，而這些刻畫都描繪著著海爾塞恩這個詞原本的含義：田園詩歌般美好。

    諾大的大廳中有數萬個座位，即使是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也需要花上幾分鍾。這裏在過去一定人聲鼎沸，親手建立這座的人們都能在這裏暢所欲言，但現在就像是泰倫聯邦的所有承諾一樣的空洞。

    如今，這裏作為革命軍元帥指揮部而重見天日，還有一個滿編的近衛營入駐其中。

    在奧古斯都隨後拿起一張被隨手擱置在講桌上的文件紙，閱讀上麵的內容，上麵寫著一些用以在演講者忘詞時題詞的詞句，包括加盟殖民地應該自己管理自己的家園、聯邦政府的一切事務都應公開透明這樣的話和大寫的公正、和平、秩序與法律。

    奧古斯都一手扶在桌子上，一手拿著這張紙反複地看著，不時頻頻點頭：“寫下這些話的人是誰？可以的話，我真想跟他見一麵，希望他沒有因在異蟲入侵的浩劫中遇難。”

    “這裏的大門在上一次打開的時候是海爾塞恩殖民委員會主席在兩個月前的一次演講，在此後這裏就被完全地封閉了。”凱瑞甘從奧古斯都的身邊走過，手裏拿著另一疊褶皺的文件。

    凱瑞甘穿著一件光滑緊致的黑色幽靈作戰服，紮著一個幹練的單馬尾造型。她並不總是這副裝束，但幽靈作戰服能夠強化幽靈特工的力量，使得他們獲得不遜色於cmc動力裝甲能夠提供的力量。

    這一副致命特工的打扮有著別具一格的魅力和美感，纖細但異常有力的腰肢使得其胸圍、腰與臀部的比例接近於完美，凱瑞甘的胴體是完美的藝術品。

    “一個混跡於人群中的殺手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委員會主席開槍。”凱瑞甘說：“那是一個受過專業訓練且經驗豐富的殺死，他冷酷而準確地連開數槍。一槍致命，血濺當場。”

    “聯邦的人幹的？”奧古斯都驚怒交加。

    “據報道，開槍的是克哈4的幸存者，使用的也是克哈生產的p-180電磁手槍。在被捕後，他承認自己是克哈之子的成員。”凱瑞甘回答說。

    “低水平的嫁禍栽贓，也許那個被捕的人隻是一個經過再社會化改造的替死鬼。”奧古斯都把手中的那隻紙交給凱瑞甘收好：“克哈之子不會濫殺無辜，除非那個人的罪行罄竹難書。”

    “這位主席還說過什麽。”奧古斯都說：“他持有的相異政見還有哪些？”

    “那可就多了，有些基本跟你的父親安格斯·蒙斯克一模一樣。”凱瑞甘斟酌著說：“他控訴了塔桑尼斯聯邦政府的無能和海爾塞恩參議院的貪汙與整個行政體係從上到下的混亂。”

    時至今日，凱瑞甘在提起安格斯的時候還顯得相當的謹慎，她到現在都不敢跟奧古斯都回去看望他的父母。畢竟，曾經差點殺死心上人父母和妹妹這件事可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特別是當他們都知曉這件事的時候。

    對此，凱瑞甘對泰倫聯邦的仇恨陡增數倍，因為她得知麗莎·凱希迪已經在這件事上拔得頭籌。

    “他還指出，海爾塞恩的某些地區還在秘密地參與毒品的製造，因為種植農作物與毒品所帶來的收益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早在這次演講前，他就督促海爾塞恩警察局處理此事。”她看著奧古斯都說。

    “他一定是從哪裏得到了什麽情報，而我懷疑那些情報都來自於海爾塞恩的克哈之子或是除我們之外的反抗軍組織。”

    “毒品......”奧古斯都抓住了關鍵點：“總有人想通過這種途徑掙得更多，海爾塞恩的人不愁沒飯吃，但塔桑尼斯帶來的揮霍和奢侈之風則讓這些人應接不暇。相比之下，在漢森博士與我們共同治理下的阿格瑞亞卻開始真正地變為人間天堂。”

    “整個星區中，有的是人為了那幾克讓人醉生夢死的東西傾家蕩產。”凱瑞甘說。

    “海爾塞恩不止種糧食，還種螃蟹，還有哈貝（hab)、特奇（turk)的原材料，波拉斯、泰佐斯以及一些能夠極大增加使用者興奮感的藥物。這些毒販的生意做的很大，遠銷至塔桑尼斯主星等核心世界，還有相圖拉西斯衛2這樣的地方。”她說。

    “據我所知，你的老相好也有可能是他們的忠實主顧。”

    “不過麗莎已經不再依賴於毒品了，我相信她已經找到了比在兵營中混吃等死渾噩度日更加值得追求的目標。”奧古斯都在此停頓。

    “可我還沒說是誰呢。”凱瑞甘說。

    “你知道我對毒品的態度，親愛的。它無法被根除，但至少應該是得到嚴格管控，就是泰凱斯這樣的人渣也隻會選擇使用酒精麻醉自己。”奧古斯都轉過頭看了凱瑞甘一眼，迅速地收回目光。

    泰凱斯是個喜歡享受的人，在他的麵前隻堆有兩座不可逾越的高山：錢和女人，但泰凱斯從不碰毒品，一丁點都不沾。泰凱斯曾經有過無數次機會從他的狐朋狗友那裏得到一小支據說可以讓人不白活一次的神仙藥物，但他卻嗤之以鼻。

    他喜歡追尋愉悅和刺激，但唯獨不希望別人通過某種東西控製自己，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掌握一個人的手上是最讓讓泰凱斯感到痛苦的事情。泰凱斯很聰明，他深知，一旦人沾上毒品，即使這個人再如何堅強，理智和智慧都很難再幫到他。

    這個惡棍甚至比雷諾更期望得到自由，當然，這種自由是無拘無束的自由，泰凱斯很樂意在某個法外之法壞事幹盡，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雷諾有時會把自己比作奧古斯都口中的羅賓漢，期望自己能行俠仗義，匡扶正義，而泰凱斯則認為自己大概是被匡扶的那一個。

    “我相信你一定得到了某個來自於海爾塞恩製毒工廠的報告。”

    “是的。”凱瑞甘認為自己隻是開了一個善意的玩笑，希望奧古斯都元帥能夠多出一些笑意。

    “泰拉頓市有著一個麵積龐大的種植園——育種、栽種和收割都都采用機械化作業方式，一座偽裝成阿斯特製藥公司的原材料加工廠經年累月地生產粗加工的毒品，隨後這些都會在塔桑尼斯的衛星上重新精加工和再包裝。”她說。

    “諷刺的是，那個製藥公司一直在向外界宣稱他們發現了某種能夠治愈現今困擾人類的大多數疑難雜症的藥物，而民間還有許多人對這個項目寄予厚望。”

    “長滿番木鱉類植物的田野中花團錦簇，白色的花朵美不勝收，幾乎讓人以為潔白的雲落在了地上。”

    “本應拯救他人的人卻帶來了死亡。”奧古斯都說：“在利益麵前，這些人不惜背棄一切。關掉他，我想海爾塞恩的人會舉雙手讚成的。”

    “如果有人反對的話，那就讓他來找我。”

    “那這個人至少得先跨過兩個師。”凱瑞甘笑了：“雷諾已經炸掉了那個工廠，把這個種植基地都付之一炬，再撒上樹冠花的草籽。他也對毒品深惡痛絕，麗莎的事情讓天堂之魔的人都對這些東西感到無比痛恨。”

    “阿斯特製藥集團的工廠守備森嚴，無論是雇傭兵還是私人保安都武裝到了牙齒，他們的裝備幾乎都是從聯邦軍隊一線淘汰下來的，有些甚至看上去還是嶄新的。雷諾派遣了兩個遊騎兵營才拿下了那裏。”

    “製造這些東西的人抓住了沒有。”奧古斯都問。

    “阿斯特製藥公司的人在異蟲入侵前就跑得一幹二淨了，甚至沒有來得及炸毀工廠，銷毀所有的數據和資料。”凱瑞甘說。

    “或許他們還準備在聯邦軍趕跑異蟲以後回來接著幹。”

    “有毒品分銷地的名單嗎？”奧古斯都又問：“毒販不愁買家。”

    “有，隻有那些過於偏遠的地區沒有被提及。”凱瑞甘點了點頭說：“嚴格來說，海爾塞恩隻能算是產地和批發商，運貨和賣貨的人都不是他們。他們會被這些毒品都交給當地的地頭蛇和有能耐有門路的人，總而言之，隻有能拿到錢，他們並不在乎從海爾塞恩流出去的違禁品最後會被誰拿到。”

    “但極為重要的客戶和合作者都會被記錄下來。”奧古斯都說：“你是知道的，毒品在塔桑尼斯很受歡迎。”

    “效果最好的毒品永遠是那些混雜著致命有毒物質的那些，僅需一點點劑量就讓讓人樂上天，但死相也會非常難看。”凱瑞甘再次點頭說。

    “不止是那些沉溺於醉生夢死的貴族，塔桑尼斯聯邦政府中的官員也是這些毒品的忠實買家，他們也樂於能獲得它們而為毒販打點好一切。”她說。

    “見怪不怪了。”奧古斯都對泰倫聯邦的所作所為早已經習以為常，隻有革命軍中出現類似的事情才能讓他憤怒地大動肝火。

    迄今為止，很少有人見過奧古斯都·蒙斯克大發雷霆的樣子，吉姆·雷諾和馬克斯·讚德爾絕對是有幸經曆過的那兩個。

    “要不是我們出動軍隊拿下了那裏，阿斯特公司肮髒邪惡的罪行就永遠都不會大白於天下。”凱瑞甘也感歎：“他們的罪行還不止於此，每當有新藥進行測試的時候，阿斯特公司的人都會使用完全沒有接觸過毒品的人和重度依賴者進行測試。”

    “田埂下就埋藏著森森白骨。”

    “一旦公眾得知這些與毒販相互勾結的聯邦政府官員的名字，他們一定會對統治階層的人徹底失去信心。”

    “收集好這些證據。”奧古斯都為這些醜惡的內幕而歎息，他隻期望亡羊補牢猶未為晚。

    “我們會用得上的，有機會的話，就交給unn的邁克，讓他找機會引起大眾對這件事的重視。”

    “元帥——雷諾將軍到了。”這時，一名守衛著市政廳大門的衛兵快步跑來對奧古斯都說。

    “什麽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雷諾警長。”奧古斯都看向大門的方向，正見到身著藍色動力裝甲的吉姆·雷諾正向他闊步走來。

    “少來了。”雷諾擺了擺手，舉起手中的水杯一飲而盡。顯然，他忙的不可開交，甚至來不及喝上幾口水。

    “聽說了嗎？”他灌下一大口水以後說：“艾爾的事情。”

    “你說話怎麽跟澤拉圖似的。”奧古斯都瞪著他：“給我把話一次性說全。”

    “這不是，喘不過來氣嗎？”雷諾嘿呀了一聲：“我在對付異蟲的時候遇到了幾個星靈，他們跟我說艾爾又向散落在銀河係中的遠征軍和殖民艦隊發出了召回的命令，他們甚至還召回了——什麽母艦。”

    “聽起來就很厲害，無論星靈從掏出什麽嚇人的高科技武器我都不會太驚訝。那或許是他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用過的老東西，但還是能夠把我們最先進的坦克送上天，真活見鬼了。”

    “他們要頂不住了？”奧古斯都倒稱不上是幸災樂禍，他隻是奇怪，自主宰入侵艾爾已經過去了四五個月的時間，星靈在無法徹底殺死腦蟲的情況下竟然硬生生地頂住了蟲群主力蟲巢的攻勢。

    “誰知道呢？能讓星靈議會裏的那些老古董放下古老帝國的臉來向整個宇宙大叫我們正被幾隻蟲子打的落花流水，恐怕事情一定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了。”

    “塔薩達爾還沒有向我提及過這件事情。”奧古斯都說：“不過我也猜到了一些。”

    “部署在查爾星係附近的科考小隊也傳回情報，偵測數據顯示，最大的提亞瑪特蟲群已經通過一個新開啟的蟲洞盡數離開了查爾。”他說：“這支蟲巢的主要職責就是守衛主宰本身。”

    “這意味著，主宰很可能已經通過蟲洞降臨至艾爾。塔薩達爾再不回去，星靈帝國和異蟲也許就要把艾爾打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