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嫌貧愛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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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風輕拂,桃色芳菲,朵朵桃瓣墜下,本是極美的春日濃景,可桃樹下,若是有棋盤小桌,石凳溫酒倒也不辜負這良辰美景。
隻可惜,桃樹下縷縷黑煙冒起,一男一女二人正啃完最後一口魚肉,靠在了樹下長長舒著氣。
休憩了片刻,蘇落塵猛然想起了什麽,看了一眼柳暮雨已經快幹的衣裳,急急起身踩滅碎火,又跑去撿起丟下的的幹衣裳,一把裹起魚骨灰燼之類的,塞進了假山的一處山石縫隙裏頭。
最後,他拍拍手,一臉大功告成的樣子。
而柳暮雨在一旁把玩著桃花,甚是愜意。
這時,有丫鬟匆匆過來,隔著假山輕輕喚了一聲公子。
蘇落塵整整衣襟,答應道“何事?”
那小丫鬟怯怯瞥了一眼蘇落塵,望見他右眼處的淤青,登時嚇了一跳。
隨後又目露疑色地望了望桃樹下悠閑的女子一眼,這才開口道“公子,柳家小姐今日進了府裏,也不知去何處玩耍去了,奴婢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所以問問公子是否見過……”
蘇落塵聽聞,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回稟夫人,柳小姐很快就來……”
“是……”小丫鬟行禮後退,臨走時,還不忘怪異地瞥一眼那個女子。
待她走後,柳暮雨輕歎一聲,坐起身子來,她輕聲嘟囔道“這會子功夫,終於想起我來了?本來還想睡一會兒的……”
蘇落塵卻蹙著眉,待會兒若是被他娘發現了鎮宅子的錦鯉被他們狼吞虎咽給嚼了,還不知道得掀起多大的風浪!
最終他仰天長歎一聲,對柳暮雨說道“吃了魚的事兒,你可要爛在肚子裏!”
柳暮雨此時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乃是世人常提的醉臥美人膝的落塵公子。
她不禁斜睨了他一眼,挖苦道“方才你吃的比我都香,現在急了?你貴為太師府公子,吃個魚都要娘親允準?”
蘇落塵訕訕一笑,柳暮雨說的在理,他也駁斥不了,隻不過要是她也知曉了此魚非俗世之魚,是不是也得嚇得腿肚子抽筋?
最後,蘇落塵頂著右眼的淤青,引著她進了內門,但他自己卻沒敢進去,若是被他娘親見了眼傷,還不得像割了肉般心疼。
寬敞的內堂裏,太師夫人麵若冷霜,她披著華貴的紫袍坐在主位上,眉眼間有些不悅。
柳夫人坐在她的左手側,此刻見柳暮雨進來,不禁眉頭一皺,嗬斥了一句“出府前我就告誡過你,太師府乃是名門望第,不可亂跑,你怎的就是不聽?”
柳暮雨雖說不願搭理她,可畢竟自己也是柳府的三小姐,再怎麽樣也不能丟了她爹的顏麵。
所以,她微微欠身,向太師夫人行了個禮,太師夫人不耐煩地擺擺手,雖說眼前的女子麵容清麗,確是一個美人胚子,可那有些許潮濕的發絲是為何?皺巴巴的衣裳又是怎了?
先不管這皮相如何,就說這邋遢的打扮就讓她心裏不喜了,她又想起方才柳夫人說的好多關乎這個三小姐的閑話,瞬時對她的印象又低了三分。
太師夫人也是在和蘇落塵閑聊時,聽寶貝兒子說柳府有個三小姐,多俏多好雲雲。
她以為,小兒子已經快要十七,也是該物色一個好姑娘的時候了,柳府也是大家門第,想來府裏的三小姐也定然不俗,這才喊了柳夫人帶柳暮雨來見。
在見之前,她特意叫了柳夫人說道說道,可沒想到這看似玲瓏的三小姐,居然壞事幹了如此之多,先是青樓醉酒,又是害姐破額,其間還有大大小小的壞事無數。
也真不知道蘇落塵瞧上了她哪裏,此次親眼瞧了瞧,不禁深感失望。
太師夫人隻看了她一眼,就招過身側的丫鬟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那丫鬟輕聲答道“已經快用午膳了……”
太師夫人輕輕點頭,隨後對柳夫人淺笑道“柳家夫人今日就在我府裏用午膳吧……”
柳夫人自然是樂得一起,可柳暮雨心裏頭卻不大情願,她剛剛吃了不少魚肉,此時腹中暖飽,隻盼著趕快出去散散步。
太師夫人正巧瞧見了柳暮雨臉上的一抹不願,心裏頭頓時來了一陣氣,她黛眉一皺,心道還不如直接喚了落塵過來,和他說道清楚,讓他斷了念想。
想著,她朝小丫鬟說了句“去把公子也叫來一起用膳……”
丫鬟應聲退下,不多時就又回來了,說是公子剛剛用了午膳,已經睡下了。
太師夫人笑罵一聲,便不去管他,以後會有機會和他說道,遂帶著柳夫人和柳暮雨一起去了內廳。
午膳頗為豐富,但大都是些清新寡淡的小素,兩位夫人吃得倒是挺歡,隻有柳暮雨停著筷箸,半分未動,心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太師夫人雖說不喜她,可麵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得好看些,她輕輕問了一句“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柳暮雨隻得說道“近日胃口不好,望夫人見諒……”
不是她不想吃,也不是她故作客態,而是腹中飽脹,實在吃不動了啊!
這一席不痛不癢的午膳後,柳夫人又和太師夫人嘮了會子,便就帶著柳暮雨回了柳府。
出了太師府,柳暮雨壓抑的性子立刻活躍了起來,足下速度愈來愈快,直接丟下了柳夫人的轎子,在柳夫人的斥罵聲中遠去了。
柳夫人今日心情著實不錯,也不太願意管她,任由她晃蕩去了,心裏頭巴不得來一個拐婆子把她拐了才好。
再說柳暮雨,足下若生了風,在嘈雜滿當的大街上亂晃悠著,俗話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她心中算著已經走了近千步了,是不是也快成個老妖了?
走了許久,滿肚子的脹氣才消散了不少,她舒適地伸了個懶腰,走過一處偌大的酒樓。
酒樓之上,一位黑衣青年,鳳目冷冽,斜眉入鬢,正坐在小窗前,靜靜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第二天,又是一年春好日,青天朗日,悠悠白雲。
柳暮雨正在院子裏頭練著劍,細劍軟軟,卻在那一刺一撩間透出霸氣。
正是滄浪門的不傳劍法,滄浪劍!
這是她爹教予的,別看柳老爺瘦巴巴的模樣,可是旁人不知,柳暮雨卻深知明了這老頭年輕時武功之高強,旁人是拍馬莫及的。
隻是當年在闖蕩之時,被人暗傷,落下個暗疾,從此不得輕易運氣,最後隻好讓了滄浪門的門主位子,來到這天子腳下從了商。
本來她練劍練得香汗淋漓,雖說苦累點,但倒也酣暢。
可突然有個小廝好心來告知她,說是柳夫人偷偷幫她物色了個夫婿,聽說長得眼斜口歪,好不嚇人!
這一聽還了得?
雖說柳老爺遠去了濱州做生意,這家裏頭其他的事兒她不管,可是自己的婚姻大事又豈能是旁人隨意抉擇的?
想著,柳暮雨便持了劍,氣衝衝地尋了過去。府裏的小廝們,丫頭們個個都被嚇了一跳。
她一把推開柳夫人的房門,柳夫人正和一個喜婆子眉開眼笑地說著話。
見柳暮雨寒著臉持劍闖了進來,不由心裏一驚,尤其是再看到那細劍上的幽幽冷光,立馬嚇得不輕。
“你……你想做什麽?”
柳夫人就連話都有些說的不太利索,反倒那喜婆子不開眼,回過神後,反倒細細瞅了瞅柳暮雨,口中嘖嘖稱歎。
可轉念一想,又不免有些可惜。她一想到柳夫人應下的親事,雖說男方門第清廉,但實在也湊合。
隻是可惜了這如花似玉的三小姐,竟要嫁給一個醜怪之人。
“不做什麽,隻是今日我把話撂在這裏,若是有誰敢肆意決定我的親事,我必讓她橫著出這個門!”柳暮雨麵色陰沉至極,說話間都帶了些江湖兒女的霸道和不屈。
可柳夫人哪裏受過這等的威脅,她一想在這柳府裏,如今她做大,想來這野丫頭也不敢真的動手,等老爺回來,定要好好治治她的罪!
這樣一想,她反倒不懼了,她收拾了番心緒,便冷言開口“兒女親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是你能決定的?”
“你不是我的娘親,你也不配說這句話!”柳暮雨聲音清冷,像一盆冰冷徹骨的水,一把澆在了柳夫人的頭頂。
“你!”柳夫人氣急,心中的鬱氣難舒,竟不顧自己的賢淑四德,氣得大罵道“你這浪蹄子,也不知道是哪個爛貨生下來的野雜種,不要以為老爺認了你做女兒,就真的把自己當成個人了!”
柳夫人的怒罵聲尖銳刺耳,而這屋子裏頭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冷冽了下來。
再一看,柳暮雨眸似冰水,雪顏上如結了冰霜般,緊緊攥著的細劍此刻也在微微顫動,似要忍耐不住,想要痛飲一番了!
柳暮雨沒爹沒娘,是她的心尖尖上的一根刺兒,縱然她心裏頭也恨著丟了她的爹娘,但她也隻準自己恨著厭著,旁人哪怕說上罵上一句,她也斷不可容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