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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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程玉酌見了薛遠,托付了他快快將假死藥送給程獲的事情。

    程玉酌將薛遠送走之後,想到趙凜的話,說若是實在不放心,倒可以去求一求菩薩,拜一拜佛。

    徐州獅子山上有竹林寺,供奉彌勒菩薩,教化世人量大福大的道理,程玉酌心下不安,正好拜一拜彌勒佛。

    竹林寺是尼姑庵,來往多是女客,程玉酌拜過了菩薩,正好到了齋飯時候,便留下來用了飯。

    竹林寺在山上,清淨而閑適,程玉酌用過飯在寺廟轉了轉,覺得心下輕快了些。

    她正要走,忽然寺廟亂了起來,很快就有小尼姑跑過來讓眾人都不要亂動,去到附近的禪房回避,有官兵搜查。

    程玉酌不知何故,不敢亂問,便尋了個禪房靜默待在裏麵。

    外邊很快靜了下來,一股肅殺之氣在彌漫。

    程玉酌有種奇怪的預感,仿佛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係。

    有人問話,問得什麽她沒有聽清,可緊接著,已經開始一間間搜房。

    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程玉酌奇怪的預感更強烈了,她湊著窗縫向外看了一眼,嚇了一跳。

    她竟然看見了馮效?

    程玉酌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想要推開窗戶看得更清楚些。

    隻是她還未來得及推開,突然來了一陣風,吹得窗戶發出吱呀一聲響。

    程玉酌連忙伸手將窗戶關上去,卻在關上的一瞬,被兩道淩厲的目光掃到。

    她愣了一下。

    幾乎與此同時,禪房外一聲暴怒的喊聲傳來。

    “程玉酌!”

    程玉酌被這聲音震得一頓,男人如同從天而降,隻聽砰得一聲,一腳踹開了門。

    房門哪裏撐得住這暴怒的一腳,在砸到後麵的牆壁後,咣當一聲歪倒在了地上。

    趙凜臉色烏青,兩眼仿佛放著冷箭,狠狠地盯住了程玉酌。

    程玉酌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往房裏退了一步。

    可誰想,就是她這一步,徹底激怒了眼前暴怒的男人。

    趙凜幾乎將徐州城翻了一遍,沒想到她竟來了竹林寺。

    這也就罷了,他來了,她竟然躲在禪房裏不露麵,他人已經到了院中,她竟然在瞧見他的一瞬騰地一下關上了窗。

    她打量他是瞎的嗎?

    且她見到了他,竟還向後退去!

    “孤倒是瞧瞧你還能退去何地?”

    趙凜一步邁出,已經逼到了程玉酌臉前。

    程玉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得渾身又抖了起來,下意識想要逃開,可她略一動,男人一把扯住了她的肩膀,直接將她壓到了一旁的牆上。

    那壓迫的姿態更令程玉酌發抖掙紮,男人見她這般卻氣得兩眼發紅。

    “程嫻!你果然是騙我的!”

    這氣急的一句,倒是讓程玉酌迷惑中又有一瞬明晰。

    房外竹林沙沙作響,房中靜的落針可聞。

    程玉酌好像聽見了男人狂躁的心跳,她要開口解釋,可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男人一步上前,毫無預兆,低頭咬住了她的唇。

    程玉酌腦中空白一片。

    她驚詫想要推開,男人卻迅雷不及掩耳地捉住了她的手按在了牆上。

    他牙下咬的更用力了,血腥味很快在兩人口舌之間蔓延。

    程玉酌毫無招架之力,節節敗退。

    趙凜真的是氣壞了恨透了,恨不能將她吃入腹中算了!

    他狠狠咬著她,不許她掙紮躲閃,她略有躲閃,他便越發使勁咬她,以示懲罰。

    趙凜頓住了,看過去,見她眼眸空濛,水色彌漫,驚慌著留下淚來。

    趙凜心裏一揪一揪地疼了起來。

    剛才席卷一切的暴怒之火,如同遭遇了觀音手中的玉淨瓶水,再狂烈的火也被滅了下去。

    他不想將這眼中的驚慌和任何人比在一起,他隻是看不得她流淚。

    可他仍舊怒氣不消,他問她,“你哭什麽?你這般騙我,你為何還哭?”

    又是兩顆淚珠落了下來,趙凜惡狠狠地替她擦了下去,氣呼呼地罵她。

    “你不許哭,騙人的人不能哭!”

    “我何時騙人了?”

    程玉酌輕聲去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趙凜卻不肯再信她。

    “你沒騙人?為何在我來時躲避?為何見了我退開?為何被我抓住掙紮?”

    他頓了一下,程玉酌沒來的及解釋,聽他咬牙切齒問她。

    “假死藥在哪?你是不是想要在這庵堂裏假死脫身,逃開我?”

    他說完,砰地一拳砸在了程玉酌耳邊的牆上。

    整片牆震了一震。

    程玉酌快被他問懵了,卻又在最後的假死藥的話裏,明白了幾分。

    她詫異解釋,“假死藥,是給阿獲準備的。已經讓薛遠送去襄陽,我手裏沒有假死藥。”

    她看向男人發青的臉,因為暴怒額頭青筋暴起,又因為她的話目露思索與懷疑。

    程玉酌重重歎了口氣,“我真沒有要逃開,我隻是過來上香。”

    房外又是一陣風吹竹葉的響聲。

    房中程玉酌的生意不停回響在趙凜耳畔。

    趙凜愕然。

    如果她真的要假死脫身,又何必從任太醫手中取藥呢?

    那豈不是在告訴自己她是假死嗎?

    趙凜晃了一下腦袋。

    竟是他關心則亂,弄錯了事?

    他怎麽會糊塗至此?

    趙凜腦中亂了一時,再去看程玉酌,見她臉上緊張驚恐之色未褪,眼中有淚,臉上兩道淚痕。

    她被自己嚇壞了吧?

    趙凜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同她說話,卻又瞧見她唇邊猩紅一片,不斷有血珠滲出來。

    趙凜大驚。

    可她卻隻是低著頭安靜沉默著。

    趙凜瞬間心疼到得不行。

    “阿嫻,我錯怪你了!對不起,你疼不疼?”

    他要去托她的臉看看自己到底把她咬成什麽樣子,她躲開。

    趙凜不敢再使蠻力了,輕聲求她。

    “阿嫻對不起,讓我瞧瞧好不好?是我的不是,我真是怕了,怕你突然就要離開我,我這才”

    程玉酌低著聲,“我沒事。”

    趙凜更心疼了,他最是受不了她這副溫柔又堅強的模樣。

    她不肯抬頭,趙凜可不敢再勉強她,隻能低著身子歪著頭打量她的唇。

    唇上已經滲出了一顆大血珠,趙凜又後悔又心下一陣陣疼。

    他向外叫了人,讓人把任太醫尋來,程玉酌連忙止了他。

    “何必將任太醫尋來?小傷而已。況且此處是寺廟,本也不該在此……”

    程玉酌說不下去了。

    她是來求菩薩保佑的,卻鬧成了這般。

    她低著頭要離開。

    趙凜一句二話都不敢有,連連歎氣地跟著她出了門去。

    禪房外的一眾人早已屏氣凝神多時了。

    此番又是李敢拿了東宮令牌上來圍了山的。

    李敢對程玉酌的事情一萬個害怕,當下見到兩人出來了,表情都有些古怪,不敢看又特好奇。

    他趁著趙凜吩咐馮效回去的時候,偷偷打量了程玉酌一眼。

    他一眼就瞧見了程玉酌唇邊的一小片血漬,而趙凜唇上也蹭到了血。

    李敢差點驚得打了個嗝。

    這這這……咬的?

    這這這……程姑姑耳朵上的牙印才剛消下去吧?

    這這這……太子爺的牙可真尖啊!

    回了落腳的院子。

    趙凜還是招了任太醫給程玉酌看傷,任太醫不愧是在宮中常年行走的人,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給程玉酌開了些藥粉塗抹。

    不過,任太醫想到這約莫和假死藥相關,在趙凜吩咐人的時候,偷偷跟程玉酌提了提一句,“姑姑的事與假死藥可能相關,姑姑留意。”

    程玉酌謝了他。

    她已經知道了這莫名其妙圍山事件的起源。

    任太醫走了,趙凜過來親自要給程玉酌上藥。

    程玉酌低頭不讓他這般。

    “太子爺不必這樣,奴婢自己來就是。”

    趙凜委屈巴巴,“你怎麽又自稱奴婢了?明明方才不是這般的。”

    程玉酌歎氣,方才她是被他嚇到了,再不利落解釋清楚,他要吃人了。

    她不免悶聲道,“太子爺那般著急,奴婢一時不顧的,僭越了。”

    趙凜更委屈了,聽出她這是生氣了。

    他輕輕拉了她的手指,坐到她身邊,“阿嫻,對不起,是我犯了急躁亂想的毛病。”

    程玉酌低著頭不說話,趙凜卻想到了她那時急急分辨說的話……

    “我真沒有要逃開,我隻是過來上香。”

    假死藥不是用在她身上,她真的沒有要逃開。

    趙凜不知怎麽,竟然覺得絲絲的安心。

    他又多拉了她幾根手指,最後將她的手握在了手中,她沒有反抗,隻是輕顫著,他握緊了她。

    “阿嫻,你其實,已經不那麽想逃開我了,是不是?”

    程玉酌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想著他的問題。

    從程獲提及要用假死藥之後這些日子,她確實沒有想過,要把假死藥用在自己身上。

    他對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意她清楚,而她自己對他又是怎麽樣的心意,好像已經不受她的掌控了。

    程玉酌沒有言語,趙凜卻在她手下的輕顫漸漸消解下去時,好像聽到了答案。

    他輕輕鬆開她的手,遞了藥粉到她唇邊。

    “阿嫻莫動。”

    程玉酌想要拒絕被他搖頭止住了。

    “我咬破了你,是我的錯,你讓我來吧,隻要你不想著離開我,比什麽都強。”

    他的聲音柔軟地讓程玉酌心下一酸。

    他可是一國太子,何必呢?

    程玉酌恍惚又有說不出的心軟,她沒有再拒絕趙凜,也沒有再張口閉口說著“奴婢”。

    程玉酌暗自歎氣。

    趙凜怎麽瞧不出來?

    給她上了藥,陪著她靜靜坐了會,越發覺得心裏安實下來。

    哪怕就這樣一輩子,他好像都滿意了。

    接下來的幾日她都是如此,好像收起了尖爪的貓兒,趙凜軟到了心尖上。

    他議事的時候她回避,旁人離去她便端了茶上來,給他潤口,安靜地坐在他身旁。

    趙凜瞧著她溫柔似水的模樣,心中大定,心浮氣躁去了個一幹二淨,對襄王的事也越發有思路了。

    他再次上了折子請求朝廷調兵。

    不過這次是以追擊流寇的名義,且隻要了五千兵丁。

    能得來朝廷調兵自然是好的,便是不能,也對襄王是個震懾。

    襄王失了火器,左膀右臂的鎮國公又受了傷養傷,再有朝廷調兵,襄王隻怕要出手了。

    隻要襄王挑明,趙凜便師出有名,不怕宮中懷疑了!

    趙凜定下心來,襄王卻越發沉不住氣了。

    襄王加速集結兵力,鎮國公養傷一時指望不上,便不停同戚之禮加強聯係。

    襄王讓戚之禮拖住皇帝,分說並無什麽流寇,太子要調兵嫌疑重重。

    這話說於皇上,免不了讓皇上再起疑心。

    可貴妃已經提過一次,如今又是就著調兵一事提及,貴妃也許就要處於險境了。

    戚之禮有些猶豫,襄王卻管不了這麽多了,連番催促戚之禮快些讓貴妃吹耳旁風。

    “太子若是手握兵丁,他會善罷甘休嗎?且看他燒了神火槍的作為,那般緊要的東西說燒就燒,然後倒打一耙說是襲擊他的流寇,流竄此地放火!咱們這位太子可不會是下手輕緩的人!若是此番本王敗了,日後由他繼位,你們戚家會好過?皇後娘娘同貴妃的關係,不必本王說了吧!”

    襄王特特派人傳了這話說於戚之禮,戚之禮沒敢再猶豫,當晚就向京城傳了信。

    襄王也不知道自己這般說辭能不能穩固這門姻親,說來說去,到底是戚婧無子鬧得!

    襄王敦促戚婧加緊吃藥,自己則西入深山調兵,一旦局勢有機會突破,襄王立刻起兵造反。

    隻是他還有一心腹大患。

    那神火槍的事,到底是誰人泄露?

    隻可惜侍衛長仍舊昏迷未醒。

    襄王暫時離開,讓程獲立刻頂替。

    程獲到戚婧房中,戚婧剛好吃過那讓她胃脹想吐之藥,她勉強同程獲笑笑,遣了人下去,拿出了薛遠急急送來的東西和信。

    “是假死藥!”程獲眼睛一亮,戚婧也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不過家姐提及最好給身子康健的人服用,老弱病殘孕不可,我看你吃了溫宮藥有些不妥,要不等兩日?”

    “不要緊,我能……”她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吐意湧上喉頭。

    程獲當即決定緩兩日,“這兩日我替你吃那藥,反正襄王約莫不會回來。”

    隻是戚婧卻擔心侍衛長醒來,程獲說不怕,“隻要襄王不會來,他醒來也不能立刻告知,且我如今扮作襄王,王府裏人人看得見,他不會拿我怎樣。”

    戚婧放心了些,程獲給她喂了些山楂露改一改口味。

    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送進戚婧嘴裏,戚婧心頭也酸軟了起來。

    她問他,“我們真能出去嗎?真能在外見到嗎?”

    程獲給她安慰地笑笑,“這藥出自一位太醫之手,你放心好了。至於我,我看著你服下藥再離開,等棺材出了襄王府,我去接你。”

    戚婧眼淚在眼眶不住打轉。

    她看著窗外的天空,有風吹過,樹叢刷刷作響,她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鳥,乘著這陣風飛了起來。

    程獲也順著她的目光向外看去。

    他低聲說著,“離我們的自由不遠了。”

    傍晚下了場雨,程獲替戚婧吃了藥溫宮藥,可戚婧不知是聞到那藥的氣味還是怎樣,還是一陣吐意上湧,然後腹痛起來,疼的戚婧冒了冷汗。

    程獲連忙替她請大夫,可是大夫還沒來,襄王卻冒雨回來了。

    程獲隻得迅速退了下去。

    戚婧這邊腹痛不止,襄王也曉得了,他回來本是接到了昏迷的侍衛長的消息。侍衛長早間醒來了一刻鍾,旁的話沒有多說,隻是傳信讓襄王快快回來。

    襄王覺得不對勁,連忙回了王府,可侍衛長又昏迷了過去。

    他隻能先來看了戚婧,大夫坐在戚婧床邊換著手診脈。

    戚婧躺在床上,見襄王進來要下來行禮,襄王連忙止了她,“行了!病怏怏的,看病要緊!”

    戚婧知道他嫌棄自己,從前她還有覺得委屈的時候,眼下,她已經不在意了,甚至同襄王微微笑了笑,“多謝王爺。”

    襄王在她上揚的嘴角中晃了一下眼睛。

    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戚婧不在意,襄王怎樣,很快就要同她沒有關係了。

    正這時,診脈多時的大夫起了身。

    戚婧看過去,大夫隻同她點了個頭便轉身向外走去,是要跟襄王言語的意思。

    戚婧眼皮騰騰跳了兩下,見大夫同襄王已經出了門。

    她躺在床上看著床邊的帷幔,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會不會是她身子不好?

    那假死藥好似不能給病弱的人服用,她會否病到不能服藥的程度?

    戚婧覺得約莫不會,襄王成日讓她吃調理身子的藥,她除了胃口不太好,旁的都沒什麽關係。

    那是她這輩子重新來過的機會,她不能隨便放棄。

    戚婧深吸了口氣,襄王已經聽完大夫的診斷,回了房間。

    戚婧轉頭看去,看到襄王笑著,隻是那笑讓她莫名有些害怕。

    而襄王嘴巴越笑越大,盯著她走到了她床前。

    “王妃真是好樣的,終於是懷上本王的孩子了!本王要給你堂兄傳信,讓貴妃娘娘也曉得這個喜訊才好!”

    戚婧聽見襄王最後說的“喜訊”兩個字,腦中突然一轟。

    她眼前的一切扭曲了起來……

    襄王在扭曲地笑著,香爐中的香氣在扭曲地向上,風吹得門簾扭曲地擺動,她看向窗戶,窗戶被外麵的風吹得咣當一下閉了起來,關的嚴嚴實實,連一絲風都都不進來了。

    窗戶被吹關之前,她看到了窗外的飛鳥。

    飛鳥在疾風暴雨中飛不上天空了,被風雨折斷了翅膀,摔落在了屋簷上……

    戚婧暈倒了。

    房中亂作一團。

    襄王叫了大夫進來搶救戚婧,“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死了!”

    襄王卻在這混亂之中走出了房間,他高聲吩咐人去給戚家傳去好消息,務必讓戚家告訴宮中的貴妃。

    可他耳中而不停響起方才大夫同他說起的戚婧的脈象……

    “王妃不是懷孕,隻是看起來像是懷了身孕,會惡心亂了胃口,實際是得了一種難治之症!”

    襄王的手緊緊攥住了一旁的立柱。

    正好大夫出來複命,“王妃隻是暈厥,眼下並無大礙。”

    襄王看過去,大夫抹著汗斟酌著道,“此病疑難,卻不能拖延,若不及時下藥解除症狀,王妃恐怕……”

    襄王冷哼一聲打斷了他。

    “人不能死,症狀也不能解除,必得讓她以為自己真的懷了身孕,能騙住她多久便算多久!”

    大夫為難,“這……”

    襄王眼睛緊緊眯了起來,“你自去想辦法!本王要保證戚家和本王在一條船上,決不能在這個時候放走了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