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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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終章
程玉酌的早膳沒吃完,提盒被提了出來,轉了兩圈,落到了四公主宮裏。
趙心瑜連忙打開了紙條,上麵用炭火寫了一首詩。
貴妃看了一眼。
什麽意思都瞧不出來。
貴妃看著哼一聲。
“這程玉酌,端地是小心!”
趙心瑜連忙將紙條收了,親自放好。
見她母妃一臉不快,低聲道,“程姑姑這般小心謹慎,到底也是落入虎口。”
貴妃皺眉看了她一眼。
“你莫要亂說,那是你父皇!”
趙心瑜卻道,“這樣的父皇,我沒有也罷!”
“你……”
趙心瑜帶著紙條回了寢殿。
“你做什麽?”貴妃問她。
“我去將紙條送出去給太子!”
“啊?”貴妃驚訝,“跑腿的事情你不必……”
趙心瑜麵無表情換上了太監衣裳。
“我不去怎麽讓太子相信?”
她不去,程獲更對她一絲一毫的原諒都沒有了。
趙心瑜去了。
將紙條藏在胸前過了關。
……
太子暫住的別院。
趙心瑜沒有費很大功夫,便被允入內。
她被引了過去,在太子院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便清瘦如竹。
而後每一次見到他,他都更瘦幾分。
今日再看去,他形容蕭索地孤身立於風中,令趙心瑜心裏鈍疼。
可她不敢再上前了,她甚至連他名字都不敢喊。
她不敢想象他對她的臉色。
她像一個賊,小心翼翼地從一旁繞了過去,避開了他。
趙心瑜心痛難忍,更加快了腳步,去見了趙凜。
趙凜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趙心瑜親自來了,不由眼睛一亮。
趙心瑜簡單行禮後,立刻將紙條掏了出來。
“是程姑姑留的。她人應該沒事的!”
趙心瑜連忙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她不敢瞞趙凜,“就是好像受了點小傷,不打緊的樣子。”
“受傷……”
趙凜捏著紙條的指骨發白。
紙條上用炭寫了一首長詩,是她的筆跡,絲毫沒錯。
趙凜心口一疼。
隻不過這一次,不用程獲來解,她已經教給了他解法。
趙凜第一次嚐試慢慢解開她的長詩。
她說她無事,請他放心,不要輕舉妄動,等她明日消息。
明明受傷卻說無事,最擔心他耐不住急躁的性子,這些趙凜都料到了。
“阿嫻……”
可他又看向最後一句。
等她明日消息?
她有辦法?
趙凜想到她被命削發做姑子,轉身就拿著信去了程訪府上的事。
他的阿嫻不是空口白話的人,她定是有辦法了!
可他父皇春秋鼎盛,朝堂一切運轉如常,宮中更是盡在他父皇掌控之中。
她能有什麽辦法?
趙凜隻怕她鋌而走險!
一顆心提了起來。
他又將趙心瑜喊了過來。
“明日可還能傳信?”
趙心瑜連連點頭,“太子皇兄盡管吩咐!”
趙凜稍稍放心,又細細問了她如何行事,怕她年紀小出了差錯。
如今的趙心瑜似乎同之前的趙心瑜不太一樣了,說話沉穩了許多,傳輸之法依托於貴妃在後宮多年的布置,倒也穩妥。
趙凜最後問起了貴妃。
“你母妃,能同意?”
趙心瑜低了頭,“母妃是氣的,可我已性命相要,母妃不得不從。”
趙凜看了她一眼,心想貴妃可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兩事湊在一起,才沒讓貴妃人脈為他所用。
不過他看著趙心瑜歎了口氣,難得的同趙心瑜好生說了一句話。
“你的性命旁人都不能代替,你自己當珍惜珍重,你珍惜珍重了,旁人才會更加珍惜珍重。”
趙心瑜聞言抬頭看了過去。
趙凜沒再多說,揮了手,“今次多謝你了,去吧。”
“是。”
趙心瑜走了,趙凜又看向了那張紙條。
他又將胸前那張特特書了“莫急”的紙條拿出來。
小心展開放在桌案上。
他聲音輕柔,“阿嫻,你放心,我曉得輕重。”
入夜。
程玉酌問了這宮殿裏沉默做事的宮人。
“有火嗎?”
宮人不解又戒備地看過去。
程玉酌笑笑,“若我沒記錯,今天是仁康太子妃的忌日嗎吧?太子妃是我姑母,若有火,我便燒些紙錢給她。”
程玉酌已經在自己下榻的房間裏發現了一整箱紙錢。
宮中不許隨意祭奠。
這裏卻又一箱,是給誰備下的不言而喻。
她這邊話音一落。
皇上駕到。
皇上一眼看見了程玉酌手中拿著的紙錢。
“你倒記得。”
程玉酌低下了頭去。
“奴婢並沒有火。”
皇上沒有理會她,看了隨侍的太監一眼。
太監立刻將太師椅搬了出來,又置了火盆,竹筐盛了紙錢放在皇上手邊。
火盆燒了起來。
皇上緩慢放進了一張紙錢。
“這麽多年過去,還有幾個人記得她?就算記得,又有多少人記得她是誰,他們不過是記得她的名號。隻有朕記著她的人。”
皇上又放入一張紙錢。
程玉酌也將手中的紙錢輕輕放了進去。
皇上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回火盆中,又柔和了幾分。
“你說,朕對你姑母好不好?她在天之靈,可能記著些朕的好?”
程玉酌心中不免冷笑,麵上並無表情。
“奴婢不知。”
“哼!”皇上投入多張紙錢。
“不知?後宮這些女子加起來,朕對她們的好,也不及對你姑母半分!”
程玉酌心想,這倒是。
不管是皇後還是貴妃亦或是其他,在皇上眼裏沒什麽區別,姬妾最多朝臣。
可想到於姑娘,皇上這些對仁康太子妃的所為的“好”,卻建立在多少後宮女子的痛苦甚至身死上麵……
程玉酌也放入了多張紙錢。
皇上又看了她一眼。
“你與你姑母卻有幾分相像。”
程玉酌這次開了口,低聲說了句。
“程閣老也是如是說,還贈與我姑母親手所寫的何情薄的香方。”
“何情薄的香方?她親手所寫?在哪裏?”
程玉酌說並未帶在身上,她說著,見皇上一臉可惜,又補了一句。
“原本家父也有此香方,隻姑母的香方對於何情薄還有另外用法,奴婢亦未想到。”
她說著,繼續往火盆中放入紙錢。
星星點點的火星飄起,在風中打旋。
“另有用法?”皇上不知。
程玉酌手下紙錢放入不停。
“是的,姑母親手所寫香方最後,記著另一種用法,便是用火炙香。”
“用火炙香?那是做什麽?”
皇上放紙錢的手停了下來。
程玉酌深吸了一口氣。
“姑母所言,炙烤何情薄會產生奇香,入夜燃燒,會令人更快沉入夢境,夢見相見之人,如同親見。”
皇上愣了一瞬。
“夢見相見之人,如同親見?”
“是。”
“你可試過?”
“奴婢曾見過家父……”
皇上聞言默了一默,哼了一聲。
“你爹不見也罷,小聰明,知道的太多,又不似程訪嘴緊。不曉事的下場隻有死。”
他說著,警告地看了程玉酌一眼。
“朕容不得在朕眼皮子底下使小聰明的人。”
程玉酌低頭聽訓。
皇上繼續向火盆中放入紙錢,絮絮叨叨地說著些有關仁康太子妃的事情。
一時深情,一時又憤恨。
或許持續時間過久,皇上犯了頭風。
太監連忙端了藥過來。
皇上還不欲喝。
“朕喝了此藥,便要睡了,長夜漫漫,誰來陪她?”
皇上向天上看了過去。
繁星忽明忽暗。
程玉酌將手中最後的紙錢放到火盆中,起了身。
皇上卻叫住了她。
“你今夜為朕守夜。”
程玉酌低著頭應了,心下緊了起來,等著皇上後麵的話。
皇上果然又開了口。
“今夜為朕焚燒何情薄。”
程玉酌吸了口氣。
“是。”
是夜,宮中蟬鳴早已被摘除,隻有零星蛙鳴。
按照仁康太子妃習慣布置的正房,皇上吃了藥睡到了床上。
程玉酌小心翼翼地點起了房中放置的何情薄。
何情薄遇火立時就有了劈啪聲,不多時聲音消失,奇異的香在房中四溢。
床上的皇帝並未睡著。
“這香,端的是奇異,好似同她的人一般……”
程玉酌在外間與太監一道守夜。
奇香亦在程玉酌鼻尖環繞。
她試著屏氣凝神並不能撐太久。
如同她同樣身在船上,若是船沉,她亦是不能免除。
太監熄了燭火。
夜靜了。
程玉酌掐住手腕上的皮肉,痛意讓她清醒起來。
今夜無眠。
趙凜徹夜未眠。
天一亮便催促馮效去守消息。
很快,消息來了。
趙凜解除紙條上的消息,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難以置信,把程獲叫來又解了一遍。
解出來的結果絲毫不差……
皇上已中毒,請太子監國!
程獲也驚詫得不行。
“太子殿下,這果真是家姐傳來的消息?”
馮效在旁也忍不住出了聲。
“太子爺,宮裏還沒有消息說皇上中毒,若是冒然進宮……”
趙凜卻搖了頭。
“皇上若是中毒,會讓孤曉得?”
“可是爺,毒從何來啊?”
趙凜立刻從胸前拿出了昨日的紙條,又看向今日的紙條。
難道是……
趙凜突然心下大亂。
“她怎麽能……?”
但同樣被拿出來的最開始的那張紙條上的兩個字,卻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
“莫急。”
她的聲音仿佛在耳畔,趙凜好像聽見她輕柔地看著自己,說出這兩個字。
“阿嫻……”
趙凜深吸了口氣,立刻吩咐了馮效。
“馮效!”
“奴才在!”
“上朝!”
上、上朝?
進宮上朝?
馮效傻眼了,卻在太子爺的眼睛裏看到,這不是玩笑!
朝堂。
一切如常進行著。
皇上總是有時遲來,眾朝臣都曉得皇上近來頭風越加厲害了,便是等到天已大亮也不無可能。
可今次天已經亮了,還沒有皇上的消息。
眾朝臣交頭接耳。
魏全清以在朝臣之列。
他向前麵的自家祖父看了過去,魏閣來微微頷首,魏全清便同周圍官員道:“皇上今日是否又犯了頭風?”
朝臣大都如此議論。
“想來是的,隻是不曉得太醫院如何施治,就不見好,卻越加嚴重了。”
魏全清道是,“皇上一時不來,太子殿下也臥病,這可真是……若是太子能回來變好了,隻可惜太子……”
他這麽一提,眾人漸漸把話轉到了臥病在別院養病的太子趙凜身上。
“這個時候,還得請太子殿下來主持才好。”
呼聲漸漸大了起來,皇上遲遲不來,後宮全無動靜,開始有人提議去別院稟報太子。
正這時,外麵傳來了傳呼聲。
聲音越來越清晰。
傳到殿內,眾朝臣皆是一振。
“太子殿下駕到!”
趙凜大步流星地進了朝堂,眾人齊齊行禮。
趙凜行至龍椅前。
“皇上還沒到?”
眾人齊齊說是。
趙凜麵上盡是疑惑,“皇上身邊的內侍呢?”
眾人搖頭。
趙凜立刻派人去尋。
“眾愛卿久等了。”他安撫眾人。
魏全清卻上了前。
“殿下帶病上朝亦是辛苦,隻是這等情形甚是少見,殿下不若進後宮查看。”
他這般說了,眾人也都道是。
趙凜已經許久不回宮,朝臣豈能不知皇家父子關係有變?
趙凜不回宮,宮中親軍便對他要有顧忌。
隻有朝臣連番請他去,親軍才會礙於朝臣,有所顧慮。
魏閣老站了出來。
“請太子殿下入宮探看。”
魏閣老開了口,立刻有眾多朝臣附議。
還有些人持觀望態度。
這是,程閣老也站了出來。
眾人皆看了過去。
“請太子殿下入宮探看。”
程閣老可是皇上的心腹!
場麵立刻大動了起來。
趙凜向下看去,眾朝臣陸陸續續站了出來。
“請太子殿下入宮!”
“請太子殿下入宮!”
趙凜看向眾人,終於點了頭,嘴角揚起一抹笑。
“也好。”
太醫連連紮針一個多時辰。
床榻上的人絲毫未見轉醒。
皇上隨侍的太監已經急得不行了,當下這種情況,還能尋誰?
皇上坐擁整座紫禁城,這等情形卻無人可信?
他好像也中了毒一樣,頭昏腦脹。
黃尚服不請自來。
太監立刻把她請了進來。太監把事情一說,黃尚服嚇了一大跳。
“這還了得?前朝太子應眾臣呼聲,已經進宮來了!皇上還不醒,太子就……皇上是怎麽中的毒?”
太監亦是說不清,黃尚服卻一眼看到了站在廊下的程玉酌。
“賤人,是不是你?”
她矛頭這麽一指,身後跟著的秦玉紫立刻上前扯住了程玉酌。
程玉酌淡漠地看著眾人,沉默不言語。
太監看著她,又看向了房中,一陣眩暈。
“曉得了!是那何情薄的炙香!”
眾人連忙湧入到了房中,太醫立刻過來翻看。
“這香氣味奇異,八成問題出在此處!”
而且這香放置距離皇上最近,守夜的太監和程玉酌都在外室,太監已經出現了頭昏腦脹之感。
太監連道,“難怪今早一直頭昏,眼皮沉的厲害,竟是……你怎麽無事?”
程玉酌並不回應,掐破的皮肉還在隱隱作疼。
此時可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黃尚服恨恨瞪著程玉酌,令秦玉紫,“把這賤人綁起來!謀害皇上,抄家滅族!”
秦玉紫立刻哼笑著上了前。
黃尚服又去跪求太醫,“太醫快快讓皇上醒過來吧!太子就要來了!”
這話話音一落,外麵已經有了拍手清道的聲音。
守門的人慌張而來。
“太子……駕到!”
皇上沒醒,身邊隻有隨侍的太監、太醫和黃尚服等人。
而太子可是百官請命送進來的!
沒有皇上口諭,親軍也不敢攔上分毫!
黃尚服比所有人都更清楚眼前的狀況。
她本想著皇上春秋鼎盛,太子再折騰能折騰到哪裏去?最後還不是要廢太子?
況皇上抓了程玉酌,太子必然大亂,拿下太子不在話下!
可她萬萬沒想到,程玉酌竟然蒙騙了皇上,給皇上下了毒!
她就不怕抄家滅族,千刀萬剮嗎?
“賤人!”
黃尚服看著皇上昏迷不醒的臉,悲極恨極,兩步衝到程玉酌麵前,一巴掌打在了被綁的程玉酌臉上。
程玉酌結實又挨了一掌,卻嗤笑出了聲。
“黃尚服再打我,皇上也醒不過來,你更逃不過要被太子爺下獄的命運!”
“你!”
黃尚服又要打,程玉酌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而沉穩的聲音。
“父皇可在?”
是太子!
程玉酌莫名鼻頭一酸,眼淚也溢了出來。
“太子爺……”
綁她的秦玉紫聞言慌張了起來,連聲去叫黃尚服。
“師父,師父,這可如何……”
黃尚服一下清醒了過來。
“慌什麽慌!皇上沒事,而且這賤人在我們手裏!”
門外又傳來了問話,連問皇上如何。
沒有人回話,太子又開了口。
“父皇不開口,兒臣十分擔心,父皇莫怪兒臣闖宮了!”
太子話音一落,下令打開宮門。
黃尚服挺身而出。
她喝令他們不許開門,大聲道:“皇上在休息,太子爺突然闖宮是何道理?難道要逼宮?”
黃尚服這一氣勢,將院中太監之氣也提了起來。
皇上隨侍的太監也道,“太子爺還是請回吧,擾了皇上清淨可不好!”
可太子豈會被他們二人哄住?
“你二人不讓孤來探看,莫不是挾持了皇上,假傳聖旨?”
太子質問兩人,無名宮中兩人也質問太子。
雙方對峙令宮中親軍侍衛一時緊張起來。
到底誰是誰非?
氣氛說不出的僵持。
正這時,無名宮中便傳來了一聲大喊。
“太子爺快救駕,這兩人挾持了陛下!”
程玉酌向外喊了一句,直接喊破了僵持的氣氛。
趙凜心下一緊,立刻下令。
“快快救駕!打開宮門!”
話音一落,太子手下的人立刻湧上前去。
不到幾息,宮門打開。
黃尚服與隨侍太監都嚇到了。
“太子竟敢逼宮!”
可宮門大開,皇上在殿內悄無聲息地昏迷著,沒有一個人能治罪太子。
隨侍太監已經受不住了,哭著在黃尚服耳邊,“事已至此……”
黃尚服卻一下將他推開了去。
又將秦玉紫一把拽上了前來。
秦玉紫手裏的銀釵抵在程玉酌的脖頸上。
黃尚服哼哼直笑。
“太子爺既然不顧一切逼宮,可不就要怪老奴也用上狠招了!”
趙凜隻見秦玉紫的銀簪,已經刺到了程玉酌的白皙脖頸上,弄出一片紅來,心頭便是一疼。
他看向她的眼睛,她眼中盡是焦灼,她開了口,“太子爺要為大局著想!救駕要緊!”
隻是她話音一落,黃尚服就把持著秦玉紫的手,向她脖頸刺了過去。
程玉酌忍不住悶聲一哼,血已經流了出來。
趙凜眸色顫抖。
黃尚服低聲笑了起來,“太子還要闖宮嗎?還不快退下!”
太子幾乎毫不猶豫,向後退了過去。
“太子爺……”馮效驚嚇。
趙凜看著程玉酌脖頸的血越流越多,心下又疼又恨。
“退下!都往後退!”
黃尚服得逞了,正要再令趙凜繼續退步,正此時,殿內傳來兩聲咳喘。
“陛下是不是醒了?”
她喝令秦玉紫看緊程玉酌,轉身向殿內跑去。
“陛下!”
程玉酌緊緊皺起了眉來。
這何情薄炙香藥效如何,她亦是不得而知。
而是皇上醒了,太子就要落入困境了。
她看向投鼠忌器的趙凜,手下緊攥了起來。
秦玉紫卻愉快地很,低聲在程玉酌耳邊,“你也有今天?”
程玉酌被她聲音一提醒,忽的動了心思。
“是,我也有今天,那秦姐姐呢?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在宮裏一輩子?做個老宮女,老死宮中?”
秦玉紫刺向程玉酌的力道加大些許。
“你現在可是在我手裏!休要再狂妄!”
她看向程玉酌,程玉酌好似察覺不到疼痛一樣,笑了一聲,“我隻是同姐姐說說話,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聽說歸寧侯韓侯爺來了京城,頗為得人看重,上門說親的幾乎踏破門檻。姐姐不是要嫁給他嗎?怎麽不嫁了?”
韓平宇簡直如秦玉紫心頭一根刺。
她越發使了力,“賤人!還不是你害得?我本來今歲就要成親!”
程玉酌說是呀,“後來姐姐不是跟了袁白彥嗎?沒名沒分跟了他月餘,他如今這樣了,姐姐怎麽辦?”
提到袁白彥更讓秦玉紫怒火中燒。
她本以為袁白彥能青雲直上,這才把身子給了他,沒想到那死鬼經不起磋磨,被程家鬥敗了,人也受不住沒了!
她卻已經不是完璧了!這還怎麽嫁人?
秦玉紫越想越憤怒,插在程玉酌脖頸的釵越發緊了。
程玉酌亦是疼得喘氣粗重起來。
可她卻忍著,指著沿著脖頸流下,沾染在衣襟上的血,又說了一句。
“姐姐看這血染的顏色,像不像嫁衣呀?聽說你有一件做了三年的嫁衣,可惜這輩子都沒得用了吧?”
鮮紅的顏色如她那做了三年的嫁衣幾乎一模一樣,刺到了秦玉紫的眼。
想到韓平宇,想到袁白彥,想到三年的嫁衣這輩子都不能再用了,她永遠都不能嫁人,要老死在宮裏了,秦玉紫幾近瘋癲!
“我要嫁人!都是賤人害我!”
她一下拔出了程玉酌脖頸的釵,高高揚起準備狠狠地再插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程玉酌湊準幾乎猛地一閃身。
秦玉紫一下插了個空,再想動手時,忽覺自己脖頸一陣冰涼,瞬間痛意傳到了渾身,血從她脖頸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秦玉紫中了箭,她看到脖頸轉瞬噴出來血來,血染在衣服上,如同鮮紅的嫁衣。
“嫁衣……我要嫁人……不能等了……”
話沒說完,轟然倒下。
沒了氣息。
“阿嫻!阿嫻!”
趙凜一步衝上前來,抱住了幾欲倒下的程玉酌。
“阿嫻!你沒事吧!”
她的脖頸血不停滲出來,趙凜慌張地去擦去捂,血還是流個不停。
程玉酌虛弱地開了口,“我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太醫!太醫!”
趙凜一把抱起程玉酌,大步向宮外走去。
而在他身後,黃尚服的尖叫擋不住持刀的侍衛。
“皇上快醒了!皇上快醒了!”她尖叫去喊皇上,“皇上快醒來呀!太子造反了!”
話音未落,馮效直接將她抹了脖子。
“你不必喊了,皇上不會醒了!”
黃尚服恍惚聽見這話,捂著脖子向皇上爬去。
“皇上……”
可她注定爬不到了。
倒在了石板上。
事發後第二天,皇上終於轉醒。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了日思夜想的人。
她同他笑,說明白了他的好。
隻是他仍舊回味著夢的時候,卻發現身處異處。
“朕在哪?”
四麵荒涼。
“朕在哪?”
無人回應。
院子裏處處荒草,沒有一個人服侍。
皇上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可周圍的一切過於真實。
他跌跌撞撞想要跑出門去。
門被緊鎖。
他大力去拍門,引得自己一陣頭痛不已。
半晌,門外終於有了腳步聲。
門沒有開,門外隻有話語聲傳過來。
“這是先太子病逝的行宮,太子殿下吩咐,皇上就在此養病吧。”
皇上震驚,可頭疼讓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逆子!孽障!他篡位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朕的人呢?朕的皇位呢?朕的天下呢?”
外麵的人始終言語平淡。
“太子殿下讓奴才給皇上傳一句話。”
“什麽話?”
外麵的人略略頓了一下,繼而說道:
“無藥無醫,自生自滅。”
皇上仿佛被射穿了頭。
頭疼得不行,他大叫著向後看去,荒涼長滿了草的院子。
原來這是當年自己的長子先太子,無藥無醫、自生自滅的地方……
趙凜聽了封禁的行宮的傳話,冷笑了一聲,沒有任何評論言語。
他站在寢殿廊下,竹林裏吹來的風有一絲絲清涼。
可趙凜還是靜不下心來。
皇上都已經醒了,為何他的阿嫻還沒醒?
任太醫說她同樣吸入了大量的何情薄炙香,靠著痛惜才保持了清醒,可卻因為受傷出了許多血,身子羸弱。撐不住了。
趙凜幾乎不敢去想昨日的驚心動魄。
阿嫻竟然鋌而走險地與皇上一道熏了何情薄的炙香。
她又在被秦玉紫挾持的時候,言語激怒秦玉紫令其瘋魔。
她比他想象的可要膽大多了!
趙凜一陣頭暈,心想待她醒了,要好生數落她。
可她什麽時候能醒?
趙凜歎氣,轉身向寢殿走去,給她打打扇,暑熱委實過於厲害。
可殿內卻傳來了悉悉率率的聲音。
趙凜一怔,連忙撩了簾子進了寢殿。
寢殿裏有清幽幾不可聞的何情薄的香氣。
非是奇異的炙香,隻是掛在床邊的香囊。
可趙凜向床邊看了過去,心神有一刻出竅。
床邊站著一個穿著白色中衣的女子。
女子披散這頭發,縷縷青色落在肩上。
她靜靜站著,沉靜的麵容上,眼眸如同一泓清泉,令人急躁的情緒盡去。
她嘴角微微上彎,看著疾步闖進來的男人,緩慢開了口。
“太子爺……”
“阿嫻?”
趙凜震驚著,不信她竟醒來且站在這裏,腳步遲疑著向前走去。
女子越發彎起了嘴角。
她亦是向前走了過來,走得快極了,兩步就到了他身前。
“阿嫻?”
趙凜還有些恍惚,女子忽的張開了雙手。
“太子爺!”
她抱住了他!
趙凜一瞬回了神來,順勢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女人。
“阿嫻!”
緊緊相擁之間,床頭掛著的何情薄香囊,散發出安靜而恬淡的香氣。
香氣隨風飄蕩著,在兩人一呼一吸中。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落下了兩行淚。
趙凜連忙捧了她的臉替她拭淚。
“阿嫻,是哪裏不舒服嗎?”
程玉酌搖頭,“不是,我很好,沒有一處不好。”
趙凜回過神來,看向她的目光輕柔如羽毛。
他嘴邊靠近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來。
程玉酌這個吻弄得臉色發紅了起來。
趙凜笑了,“阿嫻怎麽這麽愛臉紅,方才可是你先抱我的……”
話沒說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眸色變得震驚了起來。
“方才是你先抱我的!”
程玉酌也是一怔。
趙凜已經笑出了聲來。
“我的阿嫻主動抱我了!”
他大聲吵著,一把將程玉酌抱了起來,令她雙腳離地,緊緊貼在他身上。
“太子爺……”
趙凜笑得更大聲了。
“你不許否認,是你先抱我的!”
程玉酌無可奈何地笑出了聲。
好吧,這次是她主動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