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迷迷糊糊中，聽到有氣息打在脖子上的動靜。
    他訝然的轉過身，烏漆墨黑中，摸到一個溫熱的身體，依稀是熟悉的她。
    “文秀？你回來了？”王林驚喜的問道。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帶著一絲嬌俏的笑。
    王林一把摟住她，往她嘴上親，笑道“想死我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可真狠心，一去就是一天，終於舍得回來了啊？”
    “嘻嘻，姐夫，是我啦！”李文娟撐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王林聽到是李文娟的聲音，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鬆開她，轉過身來，扯亮台燈，吃驚的看著眼前人。
    “文娟！你怎麽過來了？”王林想到剛才親了她一下，不由得哭笑不得。
    李文娟嘟起小嘴，撒嬌笑道“姐夫，我害怕！你就讓我睡這邊吧！我不打擾你，你也別趕我走。”
    “荒唐！”王林裝得一本正經的道，“我是你姐夫！哪有小姨子和姐夫睡一床的道理？傳出去笑死人，被別人知道，你以後也別想嫁人了！”
    “我不管！我就算不嫁人，我今天也得睡在你這邊！”李文娟閉上雙眼，裝睡，“再說了，這是關起門來的事，誰也看不到！誰能知道我睡沒睡過你的床？”
    王林一怔，說道“那你睡我的床，我去睡你的床。”
    “你睡哪邊，我就睡哪邊。反正我害怕！”李文娟耍起無賴來了。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當成你姐，把你給欺負了？”王林嚇唬她。
    “我不怕！”李文娟睜開雙眼，大膽而又熱烈的看著他，隨即嘻嘻一笑，“姐夫，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不會欺負我的，是不是？快睡吧！”
    王林拿她沒辦法，夜深了，他也不想再折騰，輕咳一聲“行行行，你快睡！你膽子這麽小，叫你別看鬼片，一定要看！小心小小年紀，就把魂兒嚇走了！”
    他心想，等她睡著了，他再離開，去那邊床睡便是。
    “你關燈，開著燈我睡不著。”李文娟要求還挺多的，用腳輕輕碰了碰王林的腿。
    王林關了燈，把枕頭拿到另一側睡下。
    “姐夫，你是不是想我姐了？”李文娟問道。
    “我才不想她！有什麽好想的？離家這麽近，她都不想著回來睡！她都不想我，我憑什麽要想她？”王林冷笑一聲。
    “是嗎？剛才我看你特別驚喜的樣子啊！”李文娟笑道，“你別哄我了！我都看出來了！”
    王林詐她道“嗬嗬，你以為我真不知道是你嗎？其實你剛來我床上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來了。而且，你身上的氣息，和你姐完全不同！我一聞就知道是你。我剛才是故意裝出來嚇你的！”
    “啊？”李文娟拿不準他說的話是不是真話，隻得悻悻然的哼了一聲，“姐夫，你說，我和我姐，哪個更漂亮？”
    王林打擊她的自信“嗬嗬，你居然敢跟你姐比漂亮？你姐可是我們申紡廠的廠花！”
    李文娟卻是謎之自信“那我覺得，我皮膚比她白，我身材也比她好。”
    王林繼續打擊“那隻是你覺得！”
    李文娟拿腳來踢他“我生氣了啦！當著我的麵，你就不能誇我嗎？”
    “哈哈，你生氣啦？請便啊！最好跑到那邊去睡。”
    “原來你是故意氣我是不是？我偏不過去！我就纏著你！”
    “睡吧！”
    王林本來想等她睡著了就離開的。
    然而，他高估自己的意誌力了。
    他比李文娟還先入睡。
    李文娟和李文秀一樣，身上都有一股淡雅的清香。
    兩個人雖然一個睡在這邊，一個睡在床的另一邊，但這種情況，就好像王林和李文秀剛結婚的時候，也是這麽分開睡的。
    有李文娟睡在旁邊，王林反而睡得更香更甜。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王林坐起來，看到李文娟還在自己床上，應該說自己還睡在自己床上才對。
    他不由得啞然失笑，居然真的和小姨子躺了一個晚上？
    李文娟睡姿很，被子隻蓋了大半身子，露出胳膊和腿，最要命的是，她居然抱著王林的腿在睡！
    王林輕輕拿開她的手，幫她蓋好被子。
    李文娟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著王林，嘻嘻一笑，翻身起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笑道“姐夫！早！”
    王林道“你幹嘛！”
    李文娟道“撒個嬌嘛！哼！凶什麽凶？你敢對我姐這麽凶嗎？”
    王林笑道“我告訴你，昨天晚上的事，你千萬別跟你姐說，不然，不是我對你凶不凶的問題，而是你姐趕不趕你出門的大事情！”
    “我姐才不會趕我呢！”
    “你不信？那你試試。”
    “我當然不會說的，你當我是傻子嗎？”
    李文娟鬆開王林，伸了個懶腰，把睡衣高高的拉起來，露出白得耀眼的肚皮和腰肢來。
    王林趕緊下了床，穿衣出門，去買了早餐回來。
    上樓的時候，又碰到了張美雲。
    張美雲一把拉住他，說道“王林，借你車用用。”
    “你會開嗎？”
    “你當我司機啊！我給你錢，一天一百塊！”
    “嗬嗬，你看我像是缺那一百塊錢的人嗎？”
    王林說著，甩開她的手。
    張美雲哼了一聲，走到他的奔馳車麵前，狠狠踹了那車幾腳，說道“有車了不起啊！不解風情的臭男人！哎呀，我的腳，這車真硬！”
    王林回到家裏，和李文娟吃早餐，說道“文娟，等下我送你去服裝作坊取衣服，然後送你到攤位。”
    “真的呀？姐夫，你太好了。那你晚上來接我嗎？”
    “行，接你。”王林笑道，“你擺攤也蠻辛苦的。”
    “我和小蝶兩個人一起，也不怎麽辛苦。特別是生意好的時候，做生意可帶勁了！那種不停的進錢、數錢的感覺，好有成就感的哦！”
    “哈哈，你是個小財迷。”
    “你也是。不對，你是個大財迷！”
    “哈哈哈！”
    王林吃過飯，也不見李文秀回家，心想她這是打算住在娘家了嗎？班也不上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來。
    王林以為是李文秀回來了，趕緊起身開門。
    “姐！”王林看到是堂姐王琳，笑道，“你搬過來了？”
    “嗯，正在搬家呢！”
    “喊我一起啊！我有車。”
    “我就是來喊你，抓你壯丁的！不搬家不知道，一搬家才發出，有那麽多的東西要搬呢！”
    “要搬家具嗎？我喊個貨車來。”
    “家具我們一概不搬，打算全部買新的，所以，你得支兩萬塊錢給我。”
    “行。現在就給你？”
    “等等吧，你先幫我去拖東西過來。”
    “好。”
    李文娟喊道“姐夫，你說過要送我的！”
    王林笑道“對，姐，你等等啊，我先送文娟去華亭路，很快回來。”
    “行，那你到時直接到周軍家樓下來。我們先把東西收拾好，裝箱子搬下樓，你再來裝車。”
    “好！”
    王林先送李文娟去服裝作坊，取了褲子，再送她到華亭路。
    孫小蝶見到王琳，眼睛一亮，笑道“王哥，好久不見你了。你越來越帥了！”
    王林笑道“有嗎？你也越來越漂亮了！”
    孫小蝶羞澀的道“我買了件新衣服！”
    她的確變了個樣子，學會打扮自己了，也換了新衣裳，穿起來更像個城裏姑娘了。
    “嗯，看出來了。”王林笑道，“行了，你們擺攤吧，我回去了。文娟，中午我不一定在家裏，午飯你倆自己解決，在外麵買快餐的話，到時找你姐報銷就行了。”
    “知道了，姐夫，你去吧！”李文娟朝他揮揮手，然後和孫小蝶一起拆開褲子擺出來。
    王林開車來到周軍家樓下，正好碰到周粥搬了箱東西下樓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
    王林打開後備箱，往車上麵搬東西，問道“樓上還有吧？我先送回家，然後再來。”
    周粥嗯了一聲，把手裏的箱子往後備箱裏送。
    那是一箱子書，挺重的，她舉不起來，哎呀一聲，箱子跌落下去，砸到了自己的左腳。
    王林連忙把箱子搬上車，蹲下身來，問道“痛嗎？”
    “當然痛了！”周粥皺著眉道，“腳背好痛！”
    王林握住她的左腳，脫下皮鞋和襪子，說道“腫了。我幫你揉揉吧！你扶住車站穩了。”
    “不用你管！”周粥再還逞強，但腳已經被他抓住。
    王林溫熱的手掌，幫她揉著腳背，一邊揉一邊問“時麵痛不能？有沒有感覺傷到骨頭？”
    一股酸酸楚楚的淚水，在周粥眼眶裏打轉轉，因為她忽然想到王林以前幫自己揉腳時的情景了。
    周軍搬了箱子下樓，見狀問道“砸著腳了？哎呀，怎麽這麽不小心？”
    周粥橫了哥哥一眼“你也不知道關心你妹妹，就知道責備！”
    周軍連忙賠笑道“我這不是在關心你嘛！”
    周粥道“哪有？我看你就是娶了老婆忘了妹妹了！平時你也隻幫著她說話！”
    “你不能怪你哥，”王林笑道，“等你嫁了人，你也會有了丈夫忘了哥哥的。”
    周粥冷笑一聲“是嗎？果然夫妻才是一體的，是吧？”
    王林笑不出來了。
    她微微用力，想把腳從王林手裏抽出來。
    但王力料到她會有此任性之舉，握得更緊，讓她抽不出去。
    周粥哭笑不得，隻得任由他揉著腳背。
    “還痛嗎？”揉了一陣，王林抬頭問她，卻見她已是滿臉淚水。
    “不痛了！謝謝你。”周粥倔強的扭過頭去。
    王林幫她穿好襪鞋，溫聲說道“你上車吧，我帶你到廠門口，你也快上班了。這邊還沒搬完的，我來幫忙就行了。”
    周粥也不好逞強，她腳受了傷，走路也不是，騎車也不是，隻得坐上了她的車。
    王林又搬了兩個箱子放到後座，問周軍道“還有多少？”
    “還有好多！被子、衣服什麽的，你姐正在收拾呢！”
    “好，我等下再來。”
    “嗯！”
    王林坐上車，看了一眼副駕的周粥“真的很痛啊？送你到醫院看看吧？”
    “沒事。”周粥撇著臉，看著窗外，“我很好。”
    王林慢慢的開車，說道“服裝廠那邊，這幾天多謝你費心了。衛生巾廠這邊銷售不行，我一直在忙。”
    “我知道。”周粥道，“我去供銷社買衛生巾，如果我不點名，都買不到你們愛晴柔的產品。其它便利店和商店，也沒有賣的。你這樣子經營，生意能好起來才怪！”
    王林心裏一暖“看來，你還是挺關心我的！”
    “少臭美了！我隻是正好需要衛生巾！”
    “嗯，你的月事很規律，是前幾天來的。”
    “……”周粥又默默的流下了眼淚，“你記這麽清楚幹嘛？”
    “咳！”王林道，“是你討厭我而已，我可從來沒討厭過你。”
    “你！你不是大聲對我說，分手了嗎？”
    “那是我說的嗎？是你先寫信告訴我的好不好？”
    “我不想跟你吵！我已經很煩了！你那個姐姐，嫁到我家後，就沒一天不找我麻煩的！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她了？現在終於清靜了，他們搬出去住了！謝天謝地！”
    “……”王林道，“我姐也不是瘋子，她不可能無緣無故找誰吵架，你說是不是？吵架這種事，一個巴掌肯定拍不響的。”
    “是嗎？你果然隻會維護你的親人！”
    “我——”
    “別說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到了，放我下車，以後別再見我最好了！”
    王林沒理她，直接開車進了工廠，把她送到了辦公樓台階前，這才開門，讓她下車。
    周粥下了車，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但終於什麽也沒說，掂著左腳，慢慢上了台階。
    王林看她走得吃力，開門下車，跑到她前麵，彎下腰來“我背你上去！”
    “不要！離我遠點！你說得對，我就是討厭你！”周粥說道。
    王林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快步上樓。
    “你、你！”周粥驚駭萬分，再也想不到，在這工廠裏，他居然敢做出這麽過分的舉動來！
    王林抱著她，一路小跑上了樓。
    還好，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人。
    直到把她送進廠辦，王林這才放她下來。
    周粥太過震驚和擔心，一路上隻顧著四下亂瞧，怕被熟人看見，都忘記說話了。
    “我下去了。”王林道，“腳要是還痛，你就去看看醫生，拿點藥塗一下。”
    “我——不用你管！”周粥咬著嘴唇說道，“你何苦再來招惹我？”
    “我不是招惹你。”王林擺了擺手，“再見！”
    看著他走出去，周粥再也堅強不起來，雙手掩住臉，想哭卻哭不出來，隻剩下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