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九 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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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船停靠,出現在海上的奇特城市,竟成實體,而非是虛無,真實的地麵,真實的房舍,以及真實的喧嘩之聲,本像夢幻一般的情景,在切身觸碰之時,卻又成為了最為真實的場景,當三個人踏上這城池之時,變得更加的真實。
    任無憂私下裏掃了一圈,說:“奇怪,我分明聽到人聲,卻又為何看不到人,這城池真實可觸碰,然而腳下所踩著的土地,卻又好似是空的,不會真的是漂浮在海上的吧。”
    說話之間,任無憂半蹲下來,屈指叩擊地麵,傳出空洞的咚咚咚的聲音,果然就好似下麵是空的,而非是有結實的土地作為支撐,任無憂抓了一下頭發,說:“要不,我們把地麵撬開來看一下?”
    唐醉影與花枕月同時看了他一眼,任無憂這才站了起來,聳了一下肩膀,說:“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不要當真嘛,那……我們進去看看?”
    既然已經上來了,那肯定是要走到裏麵去看看的,大路上沒有人影,腳下所踩著的石板,幹幹淨淨的,白色的房子,太過肅靜,而更為奇特的是,這做城池裏麵的所有房屋,都是一樣的,同樣的牆壁,同樣的屋頂,以及同樣的門窗,一排排,一列列,便是連門前的裝飾,都是一模一樣的,看到這裏,三個人的心中除了疑惑,已然有了另外的看法。
    任無憂單手戳著額頭,看了兩個人一眼,說:“你們是不是也發現了。”
    唐醉影點點頭,手中玉骨扇敲打著手心,說:“咱們一路走來,不見人影,隻見房屋,且這邊的房屋,都是同樣的,聞人聲,卻不見人影,且這人聲,細聽過去,也是有一定的規律,反複重複的出現,這已經說明了道理。”
    “可是……”任無憂幾乎都要將額頭戳破,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一起,如同一張風幹的橘子皮一般,說:“這麽大的一座城池,可非是普通人能可完成的,花枕月……你幹什麽呢?”
    兩個人在討論的時候,花枕月已經走到一座房屋的旁邊,伸出手,去敲房屋的牆壁,那牆壁敲擊起來的時候,也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好似是空心的,耳中聞言,花枕月頭也不會的應了一聲:“我看看這東西是什麽構建的,能可漂浮在海上,而不至於沉淪,又不會被海風吹散,當真是令我好奇啊。”
    身邊跟著一個好奇心重的同伴,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了,任無憂皺著眉頭,說:“花枕月,我們在說正經的事,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對待呢,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現在不是在我們的地盤,而且是在海上啊,一個不留神,就要掉進海裏麵去喂魚的。”
    “你知道……”花枕月站直了身體,忽然拉長了聲音,側目看向任無憂,微笑著問了一句:“無憂,你聽說過鯤嗎?”
    任無憂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默默回憶了一下,說:“就那個北冥有魚,其名為鯤的鯤?”
    花枕月點點頭,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任無憂目光糾結的看過去,說:“花枕月,是這樣的,雖然我不是很喜歡讀書,但是,被家父逼著,也是讀了一些書的,古文什麽的,也背了一些,你是在考我嗎?”
    站在一旁的唐醉影在此時開口,說:“無憂,你想一想,北冥在哪裏,南冥又在哪裏,然後,你在想想,我們此刻又在哪裏。”
    北冥自然是在北海,南冥便是男孩了,而三個人此時方才從東海昆崳山出來,靠近南海,也就是傳聞之中的南冥,任無憂的腦子仿佛被人點了一下,瞬間開了竅,可是又糊塗了,雙目泛著疑惑,說:“可是,這鯤是真實存在的嗎?”
    花枕月單手負背,邁步往前繼續走,說:“未重生之前,我曾見過一次,剛好是鯤扶搖直上九萬裏的時候,順便,就跟著遊了一圈北冥與南冥,所以,確實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如今已經數萬年過去了,天下變化,滄海桑田,鯤是不是還存在於這世上,還真的是很難說的。”
    任無憂追著問道:“那你方才還跟我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花枕月微微吐出一口氣,說:“我在想,困常年蟄伏在北海,護佑當地的生靈,蓬萊周邊的聖靈往北海,是不是也在尋求鯤的庇佑,而現在,咱們站在這座奇怪的城池裏麵,如此宏偉龐大的地方能可漂浮在海麵之上,也唯有鯤能可辦到了。”
    問題兜兜轉轉,原來答案是在這裏,唐醉影雙眉緊促,說:“不過,鯤是生於北海,化而為鵬,飛來南冥,當是不會漂浮於海上的。”
    三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麵走,路上仍舊是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影,街道上也是幹幹淨淨,毫無人煙生存過的痕跡,空蕩蕩的,仿若一座死城一般。
    任無憂覺得心中煩悶,忽然張口大喝了一聲:“喂,有人在嗎,有沒有人,有人嗎?!”
    聲音遠遠的傳出去,過了半晌,又好似被什麽東西給擋了回來,形成一陣陣的回音,與原來的聲音重疊再起,在耳邊一遍遍的響著:“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任無憂就變得很消沉,重重的歎了口氣,說:“果然是沒有人的……啊!”
    話還未說完,周圍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仿若天塌地陷了一般,地麵在震動,房屋在搖晃,淡薄的迷霧,也忽然變得濃稠,頃刻之間,便迷了雙眼,眼前景物,都變成了虛無縹緲的,而這一切,也不過是在一瞬之間發生,片刻之後,方才重新又穩定了下來,迷霧散去,周圍變得清明,海風在耳邊吹拂,一切又好似與原來同樣。
    任無憂拍了拍胸脯,口中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花枕月,唐……唐醉影!花枕月!人呢,唐醉影!花枕月!你們去哪裏了,聽得到我說話嗎?!”
    平靜下來之後,再看周身,景物雖然與此前一般無二,但是,卻已經不見了唐醉影同花枕月的蹤影,兩個人憑空消失,隻剩下了人物有一個人。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地方,而且還沒有了同伴在側,任無憂一時之間,有些慌亂,便是連陣腳都亂了方寸,私下裏轉了一圈,希望花枕月與唐醉影隻是與他開了個玩笑,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兩個人並無半分的蹤影,是真的從他的麵前消失了。
    “難道,那個傳聞是真的,海市蜃樓當真會使人迷失方向,永遠的消失麽?”任無憂的心裏麵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更是不停的回響著上岸之時花枕月所說的那句話,這城池裏麵的氣息恨不尋常,叫自己與唐醉影不要離開她的,然而,現在,是花枕月離開了他。
    正在任無憂不知所措的時候,天空之中忽然傳下來一聲:“若想見到你的同伴,就按照我說的去做,不然,你將永遠也見不到他們。”
    那聲音空洞,陰沉,帶著一絲沙啞的嗓音,仿若從很遠的地方而來,又好像是從某一個深淵之內爬出來的一般,叫人背脊生出一絲冷風,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任無憂抬起頭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天空,大吼了一聲:“是誰,誰在說話,出來,不要躲躲藏藏的,如同鼠輩一般。”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天空之中,空無一人,唯有方才的聲音繼續說:“往前走,去到城池的中央,那裏你會知道你將要做的事情,時間有限,去的晚了,你將永遠也看不到你的朋友,你們將永遠的天人永隔,哈哈哈!”
    狂妄的笑聲漸漸消失,任憑任無憂再大聲的呼喚,都沒有人再來回應他的話,而原本一成不變的道路,一條筆直的大道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大道通向遠方,在道路的盡頭,能可看見高聳入雲的尖塔,自然,那尖塔也是白色的,塔尖是金色,陽光照耀,金光閃爍,隻需要看一眼,便已經可以斷定,那便是這座城池的中心,而到了這一步,任無憂也已經可以肯定,這座城池,確實是有人在暗中操縱,專程等著他們三個走進來的。
    任無憂深吸一口氣,穩下心神,用力的甩了一下手,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花枕月,這一次,你最好也是心裏有數,上!”
    說話之間,任無憂已經邁開腳步,順著這條大路,往前而去,在任無憂往前走的時候,周圍的房舍,也好似在快速的倒退著,期間有縹緲的白霧,不過很是淺淡,繚繞的就像山間的炊煙一般,偶爾會有風從耳邊吹過,帶著海水流動的聲音,聽著這聲音,任無憂便能可確認,自己還是在海上的,並未離開。
    在一刻鍾之後,任無憂終於是走到了那所謂的城池中央地帶,也看到了那高聳入雲的白色高塔,而走進了,任無憂才發覺,這高塔之上,竟是連一扇窗戶都沒有,隻有下麵的一扇藍色的門,門是敞開著的,看到這情景,任無憂抓了一下頭發,口中嘀咕著:“不是要我爬塔吧,這塔看著可邪門的很。”
    這時,半空當中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抽出你的滅世之劍,把麵前的高塔斬落,便可見到你的朋友了。”
    聽過斬妖除魔的,但是沒有聽過徒手拆塔的,任無憂沉聲吸了一口氣,單手指著天空,大怒道:“你是不是神經病,我又不是苦力,幫你拆塔,你當我是傻的嗎?”
    那聲音寸步不讓:“那你將永遠也見不到你的朋友,拆了這座塔,你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任無憂雖然滿腔的怒火,但是,目前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任無憂抬手握住滅世的劍柄,沉沉的吸了一口氣,說:“我可說好,我這一劍下午,要是拆不了,那我可就沒有辦法了。”
    長劍出鞘,冷寒劍氣,瞬間而出,如同一道冰川一般,縱橫向前,海市蜃樓之上,任無憂將要出劍,拆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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