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六 酆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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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俯瞰而下,滔滔不絕的大水,將天粱城整個淹沒,連那最高處的屋簷,都看不到,大水像一隻猛獸一般,張開大口,無情的吞噬著任何擋在他麵前的萬事萬物,而後奔騰著,咆哮著,湧向遠方。
    花枕月盤膝坐在鍾鼓的背上,猛烈的風吹得旁邊的羽毛都翻卷起來,一盤的天涯緊緊的抓著唐醉影的衣袖,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便會被吹下去,而任無憂已經習慣,甚至能站起來,迎風而立。
    唐醉影的聲音響起來:“千年光陰所造就的城郭,經不住水火的無情,一招淹沒,毀滅也隻不過是在頃刻之間,不免叫人唏噓。”
    任無憂低頭看過來,冷笑著回了他一句:“這叫做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子,你終於說了句順耳的話。”鍾鼓雖是在飛行,但是,這並不影響他說話,冷漠的聲音在這冷風當中,就更叫人覺得冷了。
    天涯抬起頭來,大風將她的頭發都吹散,長發在風中飄揚,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天粱城的事情這就算是已經結束了,那麽,接下來,我們是要去酆都嗎?”
    花枕月輕閉著眼睛,耳中聞言,便應了一聲:“嗯,去酆都,我身上帶著一個鬼,不能在旁處久留,所以,直接去酆都,不去旁的地方了,鼓,交給你了。”
    鍾鼓悶聲哼了一聲,說:“使喚旁人倒是得心應手,罷了,再去旁的地方,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麽事情,就順你的心意吧,且坐好了。”
    話音未落,雙翅揮動,原本緩緩飛行的鍾鼓,忽然加速,站在鍾鼓背上的任無憂身形一晃,便要飛出去,好在唐醉影及時拉住了他,這才有驚無險,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唐醉影的旁邊,不在迎風而立的耍威風。
    有鍾鼓助力,千裏之遙,也不過是眨眼便到,穿山越嶺,當一絲陰冷的氣息襲入之時,眾人已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酆都城。
    酆都城,傳聞之中人界與冥界交界的地方,每個月的十五月圓之夜,冥界大門敞開,鬼入人間,如有人在此日誤闖了冥界,便再也回不到人間了,當然,這隻是傳說,至於有沒有人見過,那就不得而知了,自然,也當真是有十五出門而不得歸的人,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人們總是能編撰出一些理由來解釋的。
    鍾鼓褪去羽毛,化為人形,將自己裹在披風之內,眼望著陰森森的,籠罩在崇山峻嶺當中,不見天日的酆都城,說了一句:“這就是酆都了,祝你們好運。”
    天涯歪著頭看著他,好奇的問了一句:“你不去嗎?”
    鍾鼓冷漠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神,會怕鬼麽?”
    天涯抖了一下,扁著嘴說:“可是我怕。”
    鍾鼓便不想要再理她,一個神,還是一個自稱活了許多年,天上地下第一的神仙,竟然是這也怕,那也怕的膽小鬼,一天到晚一驚一乍的,鍾鼓耐心有限,他還是喜歡欽那樣沉默寡言的神仙,安靜而且可靠。
    花枕月踏上這片土地,深深的寫了一口氣,說:“好多年了,我又來到了這個地方,雖然說很多都是傳聞,並非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但是,畢竟是人界與冥界交界的地方,鬼差也經常會從這裏出來進去的,所以,還是要小心,不要什麽都碰,也不要什麽人都答話,若是有人喚你的名字,最好不要答應,尤其是……無憂呢,他去哪了?”
    花枕月的交代之言,還未說完,任無憂便沒了蹤影,眾人忙四下裏去找,天涯眼尖,一眼看到,抬手一指,說:“他在那!”
    眾人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任無憂正興致勃勃的同一個小女孩說話,那小女孩穿一身火紅色的衣裳,梳著兩個辮子,手上提一盞彩色的燈籠,仰著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落在任無憂的身上,笑起來,嘴巴兩邊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就如同抹了蜜糖一樣的甜。
    “我去把他喊回來。”天涯自高奮勇,單手提起裙擺,便跑了過去,隻不過,還沒等她跑過去,從角落裏便竄出來一個大人,一把抱住小女孩,口中還說著:“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會碰到鬼的,快跟我回家。”
    “我的燈籠……”小女孩被抱起來的時候,手上一鬆,燈籠掉在地上,裏麵的蠟燭栽倒,將燈籠也給燃燒了起來,那小女孩來不及救,已經被大人給抱了回去。
    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任無憂愣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都忘了去弄滅燃燒著的燈籠,直看著那燈籠燒成了灰燼,隻剩下一個空架子,天涯抬起手,在任無憂的眼前晃了一下,說了一句:“被嚇傻了,是撞見鬼了嗎?”
    任無憂瞥了一下嘴,說:“怕不是我撞見鬼,是被別人當做是鬼了,我長得很嚇人嗎,看到我就如同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
    天涯伸出一根手指,勾著頭發,抿著嘴笑了一下,說:“反正是沒有唐醉影長得好看,唐醉影才是三界第一美男。”
    這個任無憂是認同的,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任無憂就知道,唐醉影生的好看,天上地下,再沒有一個人生的比他還要好看,隻是,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未免有點叫人難過了,當下,也不去管天涯,轉回身來到花枕月近前,說:“咱們已經到了酆都城了,那麽,要怎麽去冥界啊,花枕月,你會開門的吧。”
    聞言,花枕月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說:“冥界之門,隻有冥界的人能可打開,我是沒有辦法的,現在已經過了十五了,要再等下一個十五,才是冥界開門之日,在那之前,我們且先在此地住下,耐心等待吧。”
    “住在酆都?”任無憂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花枕月麵帶微笑的點點頭:“是的,住在酆都,這可是難得的經曆,就住在冥界的大門前,連噩夢都省下,因為,你會覺得自己就活在噩夢之中的。”
    任無憂覺得他不用有這種經曆,唐醉影也覺得他不用有這種經理,天涯亦是如此,隻有鍾鼓不當做一回事,隻冷眼旁觀著,這酆都城好似永遠都處在一種陰沉沉,灰蒙蒙的狀態當中,永遠也見不到陽光,陰冷的風從四麵八方吹過來,飄乎乎的就仿佛身邊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飄過來蕩過去的,能可感覺得到,卻無法抓到,當真就如同在噩夢當中,永遠也無法逃脫出去。
    花枕月神態自若,對此還不在意,麵上帶著淺淡的微笑,說:“好不容易進到了城裏,這裏與天粱不一樣,可是正經的城郭,找間客棧,好生休息吧。”
    聽到“休息”兩個字,唐醉影同任無憂均是一個挺身,與花枕月同行以來,他們已經摸清了花枕月的習性,當她說要好生休息,好生吃飯的時候,通常情況下,在接下裏的日子裏,都是沒有休息,沒有東西吃的,日夜不停,星夜兼程,那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花枕月瞧著兩個人的神態,一雙眼睛眨巴了一下,笑著說:“不要緊張,沒有什麽大事,這可是酆都城,即便是有事,那也是閻王和判官的事情,我們身為人類,不好插手的,還有,過幾日白繼存同盧靖宇應該也會到酆都,不過,這就是除妖人的事情了,你二人隻旁觀一下就好。”
    唐醉影開口問了一句:“是關於彭成仇的事情麽?”
    花枕月點頭應了一聲,說:“是的,不過也不全是,他們二人一直在清查關於祭魂儀式的事情,我也想知道,近來的收獲如何,近年來,除妖人當中出現諸多異類,其背後勢力,不知多少,他二人初擔大任,我的心裏,總歸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唐醉影微微點了點頭,說:“卻也如此,希望一切順利。”
    這也正是花枕月所希望的,這時,天空之中忽然落下雨來,冷冷的雨搭配上陰森森的風,有一種叫人毛骨悚然之感,花枕月便又說了一句:“趕快去找間客棧吧,這雨怕是要下好久的,冷颼颼的,真叫人不舒服。”
    任無憂左右看了一遍,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更別說開著的店鋪了,尤其這淒風慘雨的,就更顯得這是一座鬼城一般,是如何搜尋,也找不到一間客棧的,而這個時候,卻見一個頭戴鬥笠,身穿袈裟,手上拿著一杆禪杖的和尚邁著穩重的步伐走了過去,在走過幾個人麵前的時候,還手打佛號,施了一禮,而後繼續往前走,任無憂看的奇怪,這酆都城,冥界的地盤,竟然有和尚,是來超度亡魂的麽。
    “跟上去。”
    就在任無憂迷糊的時候,花枕月已經從他的旁邊走過去,並且一抬手拉住了任無憂,帶著他一同往前走,任無憂不明所以,說:“花枕月,你該不會是想要住到廟裏麵去吧,你可是個姑娘家,而且,你忘了以前遇到的和尚了。”
    之前所遇之和尚,要麽是假和尚,要麽是想要奪魂索命的和尚,我佛慈悲的和尚,似乎隻存在於傳聞當中,故此,任無憂有此一問,花枕月卻不當做一回事,拉著任無憂繼續走,口中說了一句:“天下之大,什麽樣的人都有,自然也是什麽樣的和尚都有,你不能因為見到一兩個都代表所有人的,何況,你找得到客棧麽?”
    在這陰沉沉的酆都城內,任無憂確實找不到客棧,那麽,就隻能聽從花枕月之言,跟上那和尚了,唐醉影等人亦是隨後跟上,隨同那和尚走入到陰雨連綿的酆都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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