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這麽幾十塊錢，對於身無分文的她們來說也很難。

    索性打打零工，她們也能賺出來。

    生活上雖然艱難，但並不是過不下去。

    漫漫姐姐給的錢已經全部用來買雞苗和兔子崽子了，姐姐每個月會去一次鎮上。

    漫漫姐姐的大舅媽會給一些飯店不賣的隔夜菜跟舊衣服舊鞋子給她們。

    真正的難處是學費。

    大妮二妮都在上學，學校免除了一些費用，她們自己也想辦法弄到了舊課本一一是江源哥哥的。

    江源哥哥比大妮小一歲，卻比大妮高一個年級。

    江源哥哥成績很好，課本也都保留得很好，大妮二妮主要用的就是江源的課本。

    有時候也會從學校垃圾堆裏撿，每年期末都會有人丟掉不用的書本。

    大妮就會帶著二妮去收拾、挑揀。

    不能用的廢紙裝在袋子裏，能賣一毛一斤，一袋子三十斤，能賣三塊錢。

    有用的課本留下來，上學會用到。

    本子是最有用的，把本子的封麵跟最後幾頁空白頁仔細撕下來，用針線縫起來，裝訂成冊，就是一個新本子了。

    二妮從沒缺過本子用。

    其他文具也是這麽來的，筆是自己湊的，鉛筆頭子綁上木棍就能寫。

    壞了筆尖的鋼筆收好，等再撿到一支墨囊破了的鋼筆時，把筆尖換一換，就能用。

    橡皮就更多了，好多人都用不完橡皮就扔掉，但明明其實還能擦。

    有時候還能從垃圾堆裏撿到玩具，二妮都會帶回來。

    仔仔細細清理幹淨，洗幹淨，再晾曬兩天，然後給糖寶玩。

    糖寶可喜歡了，抱著就咬，睡覺的時候一手拉著二妮，一手拿著玩具。

    所以生活上的問題都不大，就是學費。

    大妮跟二妮解釋了“雖然大伯娘跟漫漫姐都說能借給我們學費，可是我們學成出來長大工作賺錢，還要很久很久，我們不能一直就賴著大伯娘跟漫漫姐，她們也有自己的難處。”

    “我們也要自己想辦法，自己解決問題。”

    二妮覺得姐姐說得對，她們一定會有辦法的，隻需要更努力。

    或許老天都特別眷顧努力的人。

    兔子長得特別好，特別快，雞每天吃食堂不要的菜跟剩米飯，也十分肯下蛋。

    期末考試的時候，大妮帶著二妮去賣了一次雞蛋。

    不多，隻有二十多個，但是那個買雞蛋的人說他家裏老婆剛生孩子，城裏流行給孕婦吃什麽土雞蛋，給了她們五塊錢。

    還讓她們過幾天還給他送，都按兩毛的價格。

    八十多隻雞，在暑假過半的時候，每天能下六十多個蛋。

    而那個主顧也給大妮二妮介紹了其他城裏的買家，雞蛋供不應求，回回都能賣光。

    兔子也賣了好幾批。

    整兔子賣給兔販子，價格不高，大妮覺得有些不劃算，於是白送了人家一回兔子，就為了跟人家學怎麽收拾兔子。

    自己收拾完的兔子，就值錢多了。

    雖然這種肉兔的皮毛不大好，但也有人要。

    最好賣的是整架的兔子肉，一隻就可以賣十五塊錢。

    收拾出來的內髒和兔頭也有人收，雖然價錢極低，但比起從前，也算是額外的收入了。

    畢竟之前整兔子都隻能賣到十二到十四塊錢。

    現在算下來，一隻能有十七八。

    暑假結束的時候，兔子又生了一窩，大妮總共賣了兩百隻兔子，收入三百五十元。

    雞蛋跟雞那邊收入也有三百多。

    加上打零工跟撿垃圾的錢，一共有八百多。

    算清楚賬的那天，大妮跑了一趟鎮上。

    大舅媽非不肯收大妮的錢，說漫漫姐不在，她不能替漫漫姐收錢。

    所以大妮隻能無功而返。

    大妮知道這肯定是漫漫姐跟大舅媽商量好的，大舅媽收她的兔子都多給一塊錢，她心裏都明白。

    所以，她放下兩隻兔子，沒要錢，撒腿就跑，任憑大舅媽在後麵怎麽喊都不回頭。

    也是那天，糖寶終於第一回吃到了麵包。

    大妮回家的時候，買了一袋麵包，還有一塊很大的雞蛋糕。

    其實這個她跟二妮以前吃過。

    奶奶，還有爸爸媽媽去大伯家的時候就會帶回來一些好吃的。

    不過也不是給她們吃的，通常都是奶奶跟媽媽自己吃了。

    偶爾奶奶跟媽媽吃的時候會順手分給她們一點兒，不過也不多，通常是餅幹碎屑，或者麵包邊邊，蛋糕底子。

    但對小小的大妮二妮來說，那已經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

    比蒸雞蛋還好吃！

    但漸漸長大後的大妮，就會覺得這樣的行為很不好。

    學校裏老師們教過道理，人要靠自己的努力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是爸爸媽媽奶奶，還有二伯一家，大妮從來沒有見到他們努力過。

    他們都是去大伯家死纏爛打。

    同樣是種地，就自家的地種得最稀爛，收成還不如人家的一半。

    人家都在院子裏種菜，就他們家沒有。

    爸爸媽媽還會去別人家的菜地裏偷菜，被抓到過好幾次，人家背地裏都罵。

    所以大妮漸漸開始不喜歡吃爸爸媽媽從大伯家帶回來的東西，覺得丟臉，羞恥。

    二妮什麽也不懂，但是二妮一直都很聽大妮的話。

    媽媽對二妮的態度其實更不好，因為她本來期望著二妮是個兒子的，等二妮生下來發現還是個女孩的時候，媽媽是一丁點兒好臉色都沒給二妮。

    二妮純粹是大妮帶大的，所以，不管她懂不懂，她反正隻聽姐姐的話。

    姐姐說不吃，她就不吃。

    二妮小心翼翼地把唯一一塊雞蛋糕掰下一個角來，喂給糖寶。

    糖寶的手四處揮舞著，差點兒打掉了雞蛋糕。

    但二妮照顧糖寶這麽久，早就知道他會做什麽，笑著摸摸他的小手“糖寶乖，姐姐給你吃好吃的。”二妮好高興啊，姐姐說這雞蛋糕跟麵包也有她的一部分，是她割草、喂兔子，收拾廢品換來的。

    所以，四舍五入也是她給糖寶買的麵包了。

    這是她最高興的事了。

    糖寶剛開始不知道蛋糕是什麽味道，還很拒絕，但等二妮塞了一點進他嘴裏之後，糖寶就發現了，這個好甜好香，好好吃。

    這下不等二妮喂，糖寶就撲騰起來搶著拿。

    二妮笑著掰了一塊給他拿著吃，剩下的一半還用紙包起來。

    大妮看到了就問她“二妮，你怎麽不吃？”

    雞蛋糕有點貴，麵包一塊錢一個，雞蛋糕要三塊錢一個。

    所以大妮隻買了一個，準備讓二妮跟糖寶分著吃。

    誰知道二妮隻掰了一半跟糖寶，剩下的還包起來。

    大妮擔心放著放著又壞了。

    可二妮卻搖搖頭說“姐，我不吃，我以後還能收廢品賣錢，我還能去很多地方吃很多東西，但是糖寶隻有我們，他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就是我們給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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