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黑殺神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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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身後竟然傳來聲響,令公鬼大吃一驚骨頭都冷了,急轉過身去,差點絆倒在地。他站穩腳,緊咬牙關阻止它們打顫,無聲地哀歎著。

    一隻黑水修羅正爬起身來,它眼窩深陷,但是下麵又突出一副財狗般的口鼻,雙眼冷漠無情,毛茸茸的尖耳朵不停地抽動,腳上長著有些像山羊蹄的腳,卻要大得多。身上穿著跟它的同伴一樣的黑色盔甲和皮褲,也配著一把鐮刀狀大彎刀。

    它咕噥了些什麽,然後說,“其它人跑了,巴拜留下,巴拜聰明。”它的話從一張非人的嘴裏說出來,發音怪異而難懂。令公鬼猜它的語調像是想表達它比其它的怪物機靈,但是它那肮髒的牙齒又長又尖,隨著它說話一閃一閃實在是讓人看不出一點聰明的意思。“巴拜知道總會有人回來。巴拜等待。你不需要劍。把劍放下。”

    黑水修羅不說,令公鬼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雙手握著父親的劍在身前晃動,劍尖指著這隻巨大的怪物。這怪物比他高大得多,長著厚重的胸膛和粗大的手臂,歐陽潛跟他比隻能算是侏儒。

    “巴拜不傷害你。”怪物又逼近一些,做著手勢,手背的黑毛又粗又密。

    “怪物,你把劍放下。退後,”令公鬼努力穩定自己的聲音。

    “你們為什麽這樣做?為什麽?為什麽用劍指著巴拜!”它吼道,但是馬上又齜牙咧嘴地笑道,把劍放下。“巴拜不傷害。黑青要和你說話。”怪物臉上似乎閃過一絲恐懼,令公鬼幾乎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你和黑青說話。”它又向前一步,一隻大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

    “你把劍放下。”令公鬼舔舔嘴唇。黑青!傳說裏最恐怖的角色也出現了。如果黑神殺將(黑青在各地有不同稱呼,黑神殺將是其中之一)也來了,黑水修羅就根本不算什麽。

    公令鬼知道自己必須逃離這裏,但是隻要黑水修羅一抽出它的巨劍,他就沒有任何希望。所以他強迫自己露出一個虛弱的假笑,“好吧,”他緩緩放低雙手,但是暗中更用力攥緊了劍柄,“我和它談話。”

    怪物的傻笑瞬間變成咆哮,黑水修羅向令公鬼猛撲過來。令公鬼從沒想過如此巨大的身軀竟如此敏捷,他絕望地胡亂把劍往前一送。怪物的身軀緊接著就撞上他,把令公鬼“砰!”地推到了牆上。

    他們一起滾倒在地,黑水修羅在上麵,令公鬼被壓得幾乎窒息,他發狂地掙紮,拚命躲開要捏碎他的大手和血盆大口。

    突然間黑水修羅一陣痙攣,然後就不動了。令公鬼愣住了,好一會兒他無法置信地躺著,但很快他醒悟過來,趕緊爬離這具屍體,現在它可真的是屍體了。

    老典的劍刃淌著血從黑水修羅背部正中伸出,好不容易令公鬼才終於及時把劍豎了起來。腥熱的血粘滿令公鬼的雙手和中衣的前襟,他覺得胃裏一陣翻騰,用力吞咽才沒有吐出來,全身仍然不停地顫抖著。這次總算活過來了,至少暫時是活下來了。

    他想起這個黑水修羅說過其它會回來,其它的黑水修羅會回到這裏來,還有一個黑青,一個黑神殺將。傳說裏黑神殺將身高二十尺,雙眼冒出火焰,以犼為坐騎,隻要轉個身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任何牆壁可以阻擋它的去路。

    令公鬼知道自己,必須拿到需要的東西然後盡快離開。

    他費了很大力氣把黑水修羅的屍體翻過來,這死去的怪物的雙眼圓睜瞪著他!令公鬼被嚇了一大跳,好容易才鎮靜下來告訴自己這雙眼睛的主人如今隻是一塊不會動的巨屍罷了。

    他環顧四周,看到老典的中衣被撕成了碎片散在地上。他用這些碎布把手擦幹淨,把劍拔出,擦掉上麵的血跡後不情願地把布丟在地上,自嘲地笑了笑現在沒空管是不是整潔了,過後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這裏整理得可以重新居住,這難聞的臭氣說不定已經滲到木板裏了。不過現在沒有時間想這些,沒有時間整理,甚至可能沒有時間做任何事了。

    他急匆匆地收拾東西,心裏知道自己肯定會忘了這一樣或者那一樣,但是父親在暗夜裏在等他,黑水修羅正在附近,隻能想到什麽拿什麽。首先是臥房裏的毛毯,然後是幹淨的布用來包紮傷口,接著是外套和披風,以及放牧時用的水囊。

    雖然不知道幾時才有機會,他還是帶了一件幹淨中衣,隻要一有機會就要把身上的血衣換掉。最後是金瘡藥和其他的藥物,但是這些東西在另一個房間,那裏漆黑一片,令公鬼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終於沒敢去取。

    地窩爐旁的水桶奇跡般地完整無損,裏麵是父親老典下午剛打的水。令公鬼把水囊裝滿,胡亂洗了洗手,再一次迅速搜尋了一下看看是否忘了什麽。他在一地碎片裏發現了他的弓,整齊地從最粗的地方斷成兩截,他抖著手把它丟下。所取的東西應該足夠用了,他飛快地把所有東西打成包袱向門口走去。

    離開前他又在地上發現了一盞燈籠,裏麵還有整支蠟燭。於是他用火鐮把它點著後把布燈罩蓋上,即為了擋風,也為了防止被發現。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劍,他匆匆向畜舍走去。不知道那裏還剩下些什麽?羊圈裏的情形使他不抱什麽希望,但是他需要一輛馬車把老典送往村子裏,需要杏姑。

    懷著碰運氣的心情,他向畜舍走去。舍門開著,在風中吱吱輕響。裏麵似乎沒什麽異樣,但是畜欄是空的,欄門倒在地上,母親杏姑和牛都不見了。他快步走到畜欄後部,看到馬車歪在地上,半數輪輻都離了輪框,其中一根車軸已經被砍斷。

    令公鬼感到絕望,沒有馬車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把父親送到村裏,就算父親能忍受被他背著的痛苦,他的力氣也不一定能背這麽遠,何況疼痛說不定比高燒更快殺死父親。可是現在,這是成了唯一的辦法,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了,他轉身準備離去,目光落在地上被砍掉的車軸倒在散落的稻草上。他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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