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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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賣這種布和繩子的店家很多,就擺在店家前麵的桌子上。令公鬼在其中一家店的前麵站定腳步,問了價錢後發現紅布比白布便宜。他覺得顏色沒什麽所謂,於是,他不理會馬鳴關於他們隻剩下丁點兒錢的抱怨,買了紅布和白繩。那個扁嘴店掌櫃歪著嘴角把他們上下打量了一番,收下了令公鬼的二十個五銖錢。

    令公鬼問起可否走進店裏包紮他的寶劍時,掌櫃的低聲咒罵了一句。

    “掌櫃的,請別誤會,我們不是來看成少卿的,”令公鬼耐心地解釋道,“我們隻是來四下看看原壽,”他想起趙老二的話,補充道,“聽說這是天下上最宏偉的城市。”

    哪知道,店掌櫃不為所動,“願老天保佑敬愛的銀蟾女王。”令公鬼滿懷希望地說道。

    “好小子,你敢在這搗亂,”掌櫃惡狠狠地說道,“隻要我喊一聲,就算衛兵不來,也立刻會有一百個人來收拾你。”說著,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差點吐到令公鬼的腳上,“快給我滾,別在老子麵前害晃悠。”

    令公鬼點點頭,就好像這個人剛剛愉快地跟他說了再見,然後拉著馬鳴忙不迭離開了。馬鳴不停地回頭看著那家店,自顧自咒罵著,直到令公鬼把他推進一條空巷子。兩個人背對巷口擋住路人的目光,令公鬼解下腰間寶劍,開始用布把劍鞘和劍柄纏起來。

    “我敢打賭,這老小子把他的破布收了你雙倍的錢,”馬鳴說道,“不對,三倍。”

    令公鬼低著頭把劍纏好,用繩把布條綁好別以免滑落,比想象中的困難。

    馬鳴又道:“我們又是外地人,他們肯定都想欺騙我們,令公鬼。他們以為我們是來看假的應化天尊的,就像其他人一樣。我們睡著時若是沒有人用磚頭拍我們的頭就算好運了。這裏不是我們停留的地方。人太多了。我們立刻就出發去嘉榮吧。要不,往南去承峻也行啊。去看看尋寶者召集也不錯麽,說不定我們還能參加尋寶。如果我們不能回家,我們就往前走吧。”

    “不,不能走,我要留下,不然我們就和其它人錯過了,”令公鬼回答,“就算他們還沒到達這裏,也遲早會來的,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

    他無法確定自己包紮的方法跟其他人是不是一樣的,不過劍鞘和劍柄上的天元應龍已經藏了起來,令公鬼覺得可以了。當他回到街上時,自信自己要擔心會惹麻煩的事情又少了一件。馬鳴極不情願地跟在他身邊,就好像被鐵鏈牽扯一般。

    一點一點地,令公鬼終於還是問出了客棧的方位。起初的指示很模糊,類似於“應該在那個方向吧”或者“在那邊”。不過,離得越近,得到的回答就越清楚。終於,他們來到了一座寬闊的石砌建築前,門口上方的招牌在風中搖晃:三個隸書的大字,蒼勁有力之間又帶著幾分古樸——大順發。

    “你是下定了決心了?”馬鳴問道。

    “當然,”令公鬼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店門。

    大堂很大,嵌著黑色的木板,兩個地窩爐裏點燃的火焰溫暖著房間。一個女招待正在打掃看起來已經很幹淨的地板,另有一個女招待在角落裏用雞毛彈彈灰。他們倆進門時,那兩個女孩都抬頭對他們笑了笑,然後繼續手裏的活計。

    隻有幾張桌子旁有客人,不過時辰尚早,這十來個客人也算是不少的了。看起來,沒幾個客人對他們倆的到來感到高興,但至少他們看起來比較幹淨冷靜。灶房飄出陣陣醬牛肉和發麵餅子的香氣,令公鬼的口水快要流出來了。

    令他高興的是,客棧掌櫃是個胖子,長著一張紅樸樸臉龐,穿著漿得雪白的圍裙,剩下的幾根灰白頭發勉強蓋著禿頂。他臉上掛著例牌的歡欣微笑,銳利的眼神把他們倆從頭到腳,連同沾滿灰塵的衣服和行李,磨穿的皂靴打量了一遍。然後自己介紹起來,這掌櫃的原來姓鐵。

    “鐵掌櫃,”令公鬼開口道,“我的一個朋友叫我們到這裏來。他說是你的朋友,他叫做謝鐵嘴。”他客棧掌櫃的笑容立刻退去。令公鬼看了看馬鳴,可馬鳴忙著嗅灶房裏傳出的香氣,沒有注意到。“怎麽了?您認識他的吧?”

    “我認識他,”鐵掌櫃簡單地回答道,忽然變得對令公鬼肩上的羌笛盒更有興趣,“跟我來。”他把頭往店的後方擺了擺。令公鬼捅了捅馬鳴,叫他跟著走。兩個人跟著掌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灶房裏,鐵掌櫃停下來跟廚子說話。廚子的頭發倒是茂密,在頭頂上挽成發髻,身材幾乎跟掌櫃一樣胖。鐵掌櫃跟她說話時,她不停地攪拌鍋子,食物香氣的那個誘人啊,雖說挨了兩天餓的人吃什麽都覺得美味,但是這裏的香氣感覺跟七嬸子的的灶房一樣令公鬼的胃立刻怒吼起來。馬鳴伸著鼻子朝那些鍋子挪去。令公鬼用肘子推了推他,他趕緊抹掉流出嘴角的口水。

    然後,客棧掌櫃帶著他們快步從後門走了出去。在馬廄院子裏,他看看四周確信附近沒有別人之後,才轉身麵對他們,向令公鬼問道:“那個盒子裏麵裝了什麽,夥計?”

    “是謝鐵嘴的羌笛。”令公鬼緩緩說道。他鄭重地打開盒子,心想,也許展示一下裏麵那支鑲著金銀花飾的羌笛有些幫助吧。幾乎是同時地,馬鳴的手慢慢地滑進曳撒。

    鐵掌櫃的眼睛一直盯著令公鬼,輕呼道:“啊,我認得它。我經常看到他用它表演,這樣金銀措花的工藝,在宮廷以外估計它是獨一無二的了。”他那歡欣的微笑已經不見了,銳利的目光忽然變得如刀刃般鋒利,“你怎麽會得到它的?奪去謝鐵嘴的羌笛就等於奪去了他的手臂。”

    “是他給我的。”令公鬼從背上卸下謝鐵嘴的披風包袱,放在地上,打開一點露出裏麵的五彩補丁和琵琶盒子的一角,“謝鐵嘴死了,鐵掌櫃。如果他是您的朋友,我很難過。他也是我的朋友。”

    “死了?你說,死了。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