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並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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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在營地中間。純熙夫人可以準確地指出他的位置。我曾經潛過去探了探,他被人看守著。”

    “什麽?他當了囚犯?”湘兒一驚,問道,“為什麽?”

    “不知道。本來火傳居士應該不會對一個農村娃子有興趣,除非有什麽東西引起他們懷疑。這也難怪,他們疑心特重,稍有不對就會起疑。但這仍然令我擔心。”

    “你打算怎麽救他?”湘兒張口就問。孔陽瞥了她一眼,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理所當然地認為孔陽可以直接衝進兩百個漢子中間把男孩救出來。她心想,啊,他必竟是個退魔師,總有一些故事是真的吧。

    孔陽回答時,她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嘲笑她,但是他的聲音顯得平淡而且就事論事。“不錯,我是可以帶他出來,但他眼下的狀況很可能無法潛行。如果我們被人發現,就會招致兩百個白羽客追兵,而我們馬匹不夠,其中有兩個人要騎一匹馬。除非他們被其他的事情纏上。你願意冒險一試嗎?”

    “隻要是為了救思堯村人?當然!”她毫不猶豫地道,“可是,怎麽做?”

    “你來看。”孔陽又指著帳篷以外的黑夜。這一次湘兒除了黑影什麽也看不見。“那是他們的拴馬索。如果拴馬繩被割壞,不需要割斷,隻要割一下讓馬匹可以掙斷就行。那麽等純熙夫人製造混亂之後,馬匹就會四散,白羽客就隻能忙於追回馬匹,無暇理會我們了。那裏有兩個守衛,就在拴馬索的另一邊。隻要你的能力有我所預想的一半,他們就無法發現你。”

    湘兒沒有答話,而是用力咽了咽口水。在林子裏圍捕兔子是一回事;而對付手執利器的守衛可不是耍的,她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是嗎?好吧。”

    孔陽又點了點頭,似乎早就認定她會答應。“還有一件事。今晚這附近有狸力。我看見兩匹,而且,如果我能看見兩匹,隻能說明可能還有更多。”孔陽頓了頓,雖然語氣沒有變,湘兒卻能察覺出他的迷惑。“不過,我不明白的是,它們似乎是故意要我看見他們的。不管怎樣,它們應該不會妨礙你。狸力通常會避開人。”

    “真謝謝你告訴我啊,”湘兒甜甜地說道,“我真是白白在放羊的中間長大了喲。”孔陽咕噥了一聲,她就朝著他的身影微笑。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現在就動手吧。”他說道。

    當她回頭看著下麵一滿營的武裝火傳居士時,她的微笑退去了。兩百人,手執利器,而且在自己有機會重新考慮之前,她拔出小刀,開始向山坡下滑去。純熙夫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幾乎跟孔陽捏得一樣緊。

    “千萬要小心,”鬼子母輕聲說道,“一割壞繩子,就盡快回來。你也是風月寶鑒的一部分,跟其他人一樣重要。若不是現在整個天下都危在旦夕,我絕對不會讓你去涉險的。”

    純熙夫人放手以後,湘兒偷偷搓著被她捏過的地方,她才不願意讓鬼子母知道她被捏疼了。不過,純熙夫人一鬆開手就已經回過頭去看著下麵的營地。而且,湘兒吃驚地發現,退魔師已經沒了影子,而她根本沒有聽到孔陽離開的任何聲音。但願老天爺庇佑這個沉默少言的漢子!

    一邊想著,她迅速地綁起裙子以便讓雙腳可以靈活跑動,然後匆匆走進了黑夜之中。

    起初湘兒撒腿急奔,把腳下的枯枝踩得劈啪亂響。然後,她放慢了腳步,慶幸四周沒有人看見她臉紅。成功的關鍵是安靜,她根本無法跟退魔師相比。噢,真的無法相比嗎?湘兒把這想法推到一邊,集中精神穿過眼前黑暗的樹林。走進去,穿過它,並不困難。

    彎月投下的微弱光線對於幫助任何受過她父親教導的人來說都已經足夠,地麵的坡度也很平緩。但那些樹木,在黑夜之下光禿而又荒涼,不停地提醒她這不是兒時的遊戲,那哀嚎的風聲聽起來太像黑水修羅的太幽碧瑤缽了。此刻的她獨自一人走在黑暗之中,才忽然想起來,這個冬天的錫城,本來通常避開百姓的狸力再也不是那樣了。

    當她終於聞到馬匹的氣味時,全身的緊張頓時鬆了下來,就像暖意流過她的身體。她幾乎是屏著呼吸趴到了地上,朝著上風方向、那些馬匹氣味傳來的地方爬去。

    她看見那兩個守衛時,已經差不多爬到了他們跟前。那兩人邁著正步從黑暗中朝著她的方向走來,白色披風在風中啪啪鼓動,在月色之下就像閃著光芒一樣,即使他們沒有帶著火把,也足夠顯眼的了。她凝在原地,竭力貼俯在地麵。就在她前麵不到十步左右的地方,他們用力一跺地麵截然停下,麵對麵站著,長矛扛在肩上。就在他們另一邊,她能看到一片陰影,傳來強烈的馬廄、馬兒還有馬糞的氣味,那裏一定就是馬匹所在了。

    “今夜一切正常,”一個白羽客宣布道,“老天爺心疼我們,沒給我們降下災禍。”

    “咱們有這麽多人,”另一個白羽客回答,“能有什麽事?要有事那也是那不長眼的。”說完以後,他們轉過身,又邁開正步朝著黑暗走去。

    湘兒在原地等著,心裏默默數著數,直到他們又多走了兩個來回。每一個來回,湘兒數得的數字都是一樣的,而且,每次都重複一樣的儀式,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兩個人都眼望前方,目不斜視地走過來,又走回去。她甚至覺得,就算她站起來,那兩人估計也看不見她。

    第三個來回,在夜色吞沒他們身上披風的蒼白影子之前,湘兒爬起身來,蹲著身朝馬匹跑去。當她靠近之後,又慢下腳步以免驚嚇馬匹。那兩個守衛也許確實隻能看見送到他們鼻子底下的東西,但是如果馬匹忽然騷動起來,他們肯定會過來查看的。

    沿著拴馬索綁著的馬匹不止一排在黑夜之下低著腦殼,擠在一起形成一團模糊不清的黑影。偶爾會有一兩匹馬兒在睡夢中噴噴鼻子跺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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