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流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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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翰帶著其他武士和馱馬來到時,最後一些泥土正在被鏟進墳墓。有人把這裏的發現告訴了他們,獨眼武士呸了一聲“該死的黑水修羅在滅絕之境裏麵有時候也做這種事。目的就是要讓對手他媽的心驚膽戰,或者是他娘的警告你們不要再跟。要是這招在這個地方奏效,燒死我好了。”

    眾人離開之前,鄧禹在無名墳墓之前停了停,那兩堆光禿禿的泥土看起來要容納一個人顯得太小了。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願上天護佑你,願昊天上帝庇護你。地母的最後擁抱歡迎你回家。”

    當鄧禹抬起頭時,他逐個看了看每個武士。每一張臉都沒有表情,鄧禹的臉更甚。

    “他們在龍川隘口救了師左次大人,”他說道。“有幾個武士點了點頭。”

    鄧禹掉轉馬頭“哪邊走,葉超?”

    “南邊,大人。”

    “追蹤!我們要狩獵!”

    森林很快變成溫和起伏的平原,有時候被一條設法鑽到山丘之間的淺薄小溪分開,所有山丘都不過是個低矮的突起或者大土墩,幾乎不值得獲得名字。這是非常適合馬匹行走的郊野。鄧禹利用了這一點,采用了平穩而快速的步子。

    令公鬼不時就可以看到遠處大概是農舍的屋子,有一次還有一個像是村莊的地方,炊煙從煙囪裏冒出,有什麽東西在陽光下閃著白光,距離他們幾裏遠。但是,他們附近的大地荒無人煙,隻有點綴著矮樹叢和樹木的草原,時不時會有一些樹叢,但從來不超過一百步寬。

    鄧禹派出兩個武士作為探馬先往前探路,隻有當他們跑到小丘上時才能看得到他們。鄧禹的脖子上帶著一個銅哨子,一旦葉超說痕跡轉了向,就用哨子把他們叫回來。但是,痕跡沒有轉向。

    往南。

    一直往南。

    “按照這個速度,我們會在三、四天之後到晉渡津地域,”鄧禹邊騎邊說道,“在那裏過堂白虎神衛符取得了最偉大的一次勝利,當時黑羅刹帶領黑水修羅離開滅絕之境來跟他廝殺。那場戰鬥持續了六日六夜,結束之後,黑水修羅逃回滅絕之境,再也不敢挑戰他。他在那裏建了一座贔屭文昌塔紀念自己的勝利,那是一個高達一百尺的尖頂。他不讓人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而是把那些戰死的每一個武士的名字刻上去,碑的頂部有一個金色太陽,標誌著老天在那裏戰勝了闇影。”

    “哇,這樣的東西,我想看看,”巫鹹說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贔屭文昌塔。”

    鄧禹沉默了片刻,當他說話時,他的聲音很平靜。“那個碑已經不在了,建造者。當過堂白虎神死去時,那些爭奪他的王朝的人不能容忍標誌他勝利的贔屭文昌塔存在,就算上麵沒有他的名字。那裏隻剩下贔屭文昌塔的基石。至少,再過三、四天,我們就可以看到那塊基石。”他的語調結束了這次討論。

    當他們經過一個用石膏磚建造的方形建築時,金色的太陽仍然掛在頭上。那座建築距離他們不到一裏,不高,不到兩層樓,但是占地很廣。它看上去已經被遺棄很久了,屋頂沒有了,隻有少數黑色瓦片還掛在屋椽上,多數曾經是白色的石膏磚落下了,露出下麵飽經風雨的黑色磚頭,牆壁倒下,露出庭院和腐爛的房間。矮樹,甚至樹木,在曾經的庭院的縫隙裏生長。

    “一座莊園大屋,”鄧禹解釋道。他恢複的少許幽默感似乎隨著他看往那座建築的目光而消失,“當流波城仍然存在時,我猜那個員外經營著這裏方圓一裏見方的莊子。也許是個果園。河外國人熱愛他們的果樹。”

    “流波城?那是什麽地方?”令公鬼問道。鄧禹噴了噴鼻子。

    “難道再也沒有人學習曆史了嗎?流波城,河外國的都城,我們現在腳下踩著的地方,曾經是河外國的國土。”

    “我見過一張老地圖,”令公鬼悶聲說道,“我知道那些已經逝去的古國。太康城、新鄭和滎河間。但是,上麵沒有什麽河外國。”

    “曾經存在的邦國還有其他,”巫鹹說道,“永濟國,位於如今的黯河灣和朱陽一帶。還有濮陽西。天下紛爭把過堂白虎神衛符的王朝分成了許多家國,大的,小的。小國要麽被大國吞並,要麽聯合在一起,就像漁陽和睦州一樣。我想,也許,更準確地說,是被迫聚在一起,而不是聯合。”

    “那麽,它們發生了什麽事?”馬鳴問道。

    令公鬼沒有注意到子恒和馬鳴騎到了前麵跟他們在一起。上次令公鬼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在隊伍後麵,離令公鬼越遠越好。

    “它們無法保持統一,”黃巾力士回答,“糧食欠收,或者稅收欠收,種種失敗。反正就是有某些失敗,於是家國縮小了。家國的消失,通常開始於成為鄰國的附屬國,但是,那些附屬關係永遠不能持久。隨著時間過去,國土終於被真正地拋棄。也許在這裏或者那裏會留下一兩個村莊,但是,多數土地都淪為荒地。流波城被真正棄置的時間距今快有三百年了,它的國君坐在城牆之內,無法控製外麵的事情。據我的理解,如今流波城本身也完全消失了。河外國的所有城鎮都沒有了,那些石頭被農夫和村民~運走了挪為己用。然後,多數用這些石頭建成的莊子和村莊也消失了。這是我在書本上看到的,我的眼前所見也證明了。”

    “流波城曾經是一座相當雄偉的石城,持續了大概一百年,”鄧禹苦澀地說道,“最後,人民流散了,城市被逐塊逐塊石頭地搬走。全都消逝了,還沒有出現的一切也在消逝。所有事物,所有地方,都在消逝。很少有家國能真正控製它在地圖上聲稱擁有的國土,今天的地圖上所標示的國土也很少跟一百年前一樣。天下紛爭結束的時候,一個人從滅絕之境往南一直走到歸墟之海,途中經過的家國一個緊接著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