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連隻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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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禹繼續道“如今,同樣的路程我們卻幾乎可以沿著一些沒有邦國的荒野一路走完。我們邊塞邦國因為跟滅絕之境的戰鬥而堅強、完整。也許,這裏的人沒有可以使他們堅強的動力。建造者,你剛才說他們失敗嗎?是的,他們失敗,今天仍然屹立的邦國有多少明天會倒下?我們凡人就像漂浮在洪水中的草木一樣,正在被席卷而去。再過多久,這裏將隻剩下邊塞邦國?再過多久,我們,也會倒下,從滅絕之境到歸墟之海之間,隻剩下黑水修羅和黑神殺將?“

    震驚的沉默。就連馬鳴也沒有說話。

    鄧禹沉浸在自己的陰暗念頭之中,向前騎去。

    過了一段時間,探馬飛奔回來,腰挺得筆直,長矛直指天空。

    “大人,前方有村莊。我們沒有被發現,但是,那村莊就橫在我們前進的路上。”

    鄧禹從沉思中振作起來,但是一直沒有作聲,直到他們走到一個低矮土丘頂上,看到那個村莊。但是他開口隻是為了下令,然後查看那個村子。

    令公鬼饒有興趣地打量那個村子。它跟思堯村差不多大,雖然跟他離開錫城之後見到的那些鎮子相比不算大,更別說城池了。村屋低矮,敷著白色粘土,傾斜的屋頂上似乎長著雜草。村裏散布著十來座風車,懶洋洋地轉動著,長長的布葉片在陽光下反射著白光。

    一道低矮的圍牆環繞著村子,上麵長著綠草,牆高及胸口,牆外有一道寬闊的壕溝,溝底密布鋒利的木樁。他可以看到的那個圍牆開口上沒有裝門,但是,他猜很容易就可以用一輛推車或者馬車把開口擋住。他看不見有村民。

    “連隻狗都沒有,”鄧禹說道,把望遠鏡放回鞍囊。“你確定他們沒有看見你?”他問探馬。

    “沒有,除非他們運氣好得跟闇黑魔神一樣,大人。”其中一個探馬回答。“我們從來不爬到丘頂上。我們剛才也沒有看見有活物,大人。”

    鄧禹點點頭“葉超,痕跡怎樣?”

    葉超深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村子而去,“大人。從我這裏聞到的味道判斷,是直接對著它去的。”

    “好的,你提高警惕,”鄧禹命令著,抓起韁繩。又道“假設那裏有人,不要因為他們微笑就以為他們友好。”他帶著眾人緩緩走向村子,並且伸手把劍鞘裏的劍拔出一點。

    令公鬼聽到身後的其他人也做了同樣的事。過了一會兒,他也拔出他自己的。他的決定是,竭力保命跟竭力成為英雄是兩回事。

    “你認為這些人會幫助闇黑之仆?”子恒問鄧禹。定陽人沒有馬上回答。

    “他們對定陽人沒有什麽好感,”鄧禹終於說道,“他們認為我們理應保護他們。我們或者瑤琳桐廬人。河外國最後的國君死後,瑤琳桐廬人確實聲稱這裏是他們的土地。他們聲稱從這裏一直到雅礱江都是他們的。不過,他們沒有治理這裏。他們在將近一百年前就放棄了這裏。這裏遠在南方,仍然留在此地的人們不需要擔心黑水修羅,但是,凡人的土匪不少。那就是為什麽他們要建圍牆和壕溝。這裏的村子都這樣。他們的田地隱藏在附近的山穀中,但是,沒有人會住在圍牆之外。他們會向任何給予他們保護的國君宣誓效忠,可是我們的所有精力都已經花在對付黑水修羅上。但是他們不會為此喜歡我們。”

    當隊伍走到低矮圍牆的開口時,鄧禹又說了一次“提高警惕!”村中所有街道都通往村中廣場,但是,街上沒有人,窗戶後麵也沒有人張望。甚至連狗都沒有,也沒有雞。沒有任何活物。敞開的屋門在搖晃,發出的吱呀聲跟風車規律地發出的吱吱聲相呼應。馬匹的蹄聲在街上壓實的泥土上顯得很響亮。

    “就跟渡口那裏相似,”葉超喃喃說道,“但是,也有不同。”他馱著背坐在馬鞍上,低著頭,像是想躲在自己的肩膀後麵。“有暴行,但是我不知道。這裏很糟糕。氣味很可怕。”

    “周翰,”鄧禹說道,“帶一隊人搜索村屋。如果你找到任何人,帶到廣場上見我。不過,這次不要把他們嚇走了。我要答案,而不是逃命的人。”他帶著其他武士朝著村子中心走去,周翰則帶著十個人下馬。

    令公鬼猶豫了一下,四處看了看。吱呀作響的屋門,尖聲輕響的風車,馬蹄聲,全都太吵了,就像是世界上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他掃視村屋。打開的窗戶裏,窗簾朝著屋外飛揚。它們全都死寂一片。他歎了一口氣,下馬走向最近的一座屋子,然後停下來,盯著屋門。

    隻是一扇門。你在怕什麽?&nbp;令公鬼倒是希望自己不要總覺得門的另一邊有其他東西。他把門推開。

    門裏,是一個整潔的房間。或者說,曾經是一個整潔的房間。桌子放好了,準備用餐,梯式靠背椅放在桌旁,桌上已經放了幾碟食物。幾隻蒼蠅在蕪箐和豌豆上嗡嗡飛舞,更多蒼蠅趴在一塊豬油脂已經凝結的烤肉上,烤肉上有一片切了一半的肉片,筷子仍然插在肉上,刀子像是掉落一般半躺在烤肉盤上。令公鬼走進門。

    一眨眼間,又看到了這樣的畫麵。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禿頭漢子微笑著往一個臉容疲倦的女人手中的碟子放了一片烤肉。不過,她也在微笑。她往碟子裏加了蕪箐和豌豆,然後遞給眾多坐在桌旁的娃子中的一個。那裏有六個娃子,男孩、女孩,從幾乎成年到高度幾乎夠不著桌子。女人說了些什麽,那個從她手裏接過碟子的女孩笑了。漢子開始切另一片肉。

    突然,另一個女孩尖叫起來,指著通往街道的屋門。漢子丟下菜刀轉過身,他也大喊起來,臉因恐懼而繃緊,他一把抓起一個娃子。女人抓起另一個,絕望地朝其他娃子做著手勢,口中瘋狂地說著什麽,卻沒有聲音。他們全都朝著通往屋後的一扇門衝去。

    那扇門砰地打開了,然後一眨眼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