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說了十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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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令公鬼說道,仍然盯著封印。客棧掌櫃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走上樓梯。

    令公鬼和巫鹹走進房間時,葉超從嘴裏取下煙鍋。他把自己的短劍和破甲錐都擺在桌上,正在用油布擦拭。他道“你跟說書聊了真久啊,大人。他還好嗎?”

    令公鬼一愣,問道“什麽?謝鐵嘴?是的,他還好。”他用拇指打開封印看信

    每次我以為自己知道你會怎麽做時,你總會讓我意外。你是個危險的男子。也許,我們不需要再過很久就能重聚。想想彎月夔牛角。想想榮耀。想想我,因為,你永遠是我的。

    又一次,上麵沒有簽名,隻有流暢的筆跡。“女人都是瘋子嗎?”令公鬼對著天花板質問。葉超聳聳肩。令公鬼坐倒在那張本來是給黃巾力士坐的椅子裏。他的雙腳都離地晃著,不過,他不在乎。他看著巫鹹床下露出的包著毯子的箱子。想想事情有多緊急,鄧禹,你快來吧。

    子恒一邊騎馬,一邊不安地看著讚陀屈多尊者匕首的山坡。地麵仍然向上爬去,就像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盡管他覺得隘口頂部一定就在不遠處。小路的一邊,地麵陡然下落,下麵是一條山間淺溪,在尖利的岩石之上奔流;另一邊,聳立著一個又一個鋸齒般的峭壁,就像凝固的石頭瀑布。小路本身穿過穿過一片布滿巨石的地帶,有些石頭跟人的腦殼差不多大,有些石頭跟馬車差不多。要躲在裏麵並不需要太多技巧。

    狸力說過,山裏有人。子恒很想知道,那是否羅漢果的妖魔邪祟。狸力不知道,或者說,不在乎。它們隻知道,畸物就在前方某處。仍然很遠的前方,雖然鄧禹努力逼迫大家趕路。子恒注意到,周翰打量周圍山脈的神情跟他自己很相似。

    馬鳴把弓斜背在背後,表麵上滿不在乎,邊騎邊耍著三個彩球,不過,他越來越蒼白了。穎逸現在每天給他檢查兩三次,皺著眉,子恒肯定,她甚至至少嚐試過一次治療,不過,在子恒看來,沒有任何效果。不論怎麽說,她似乎更專注於某些她沒有說出口的事情。

    是令公鬼,子恒看著鬼子母的背影想道。她總是跟鄧禹一起騎馬走在隊伍前麵,總是想讓他們走得比郯城貴族容許的速度更快。不知怎地,她知道令公鬼的事情。狸力群傳來的畫麵在他的頭腦裏閃過石砌農舍和階梯式村莊,全都在山脈的另一邊;在狸力的眼裏,這些地方跟山或者牧場沒有什麽區別,隻不過增加了一種感覺,這些是被攪亂了的土地。一時間,他發現自己也有這種遺憾,想起被兩腳許久之前遺棄的土地,想起在樹木之間快速地奔跑,想起口中的鹿竭力逃走時筋腱發出的啪啪聲,還有他好不容易才把狸力趕出腦海。這些鬼子母會毀掉我們所有人的。

    鄧禹讓坐騎放慢腳步,落到子恒身邊。有時候,在子恒眼裏,這個郯城人頭盔的新月形頂部挺像黑水修羅的角。

    鄧禹輕聲說道“再說一次那些狸力的話。”

    “我說了十次了。”子恒喃喃說道。

    “再說一次!任何我可能漏掉的,任何可能幫助我找到彎月夔牛角的……”鄧禹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我必須找到夔牛之角,子恒。再說一次。”

    子恒不需要在心裏整理,因為已經說過這麽多次了。他沉聲說道。

    “某人或者某物在夜裏攻擊了妖魔邪祟,並且殺死了我們發現的那些黑水修羅。”子恒的胃不再因為想到這個而翻騰了。“大蟲渠鳥和禿鷹是汙穢的食客,那些狸力稱他或者它為黑暗殺手;我覺得,那是一個人,不過,它們不肯靠近看得更清楚。它們並不是害怕這個黑暗殺手;說敬畏更合適。它們說,現在那些黑水修羅在追趕黑暗殺手。它們說,羅漢果跟它們在一起。”

    即使是過了這麽久,想起羅漢果的臭味、感覺,仍然讓子恒扭了扭嘴唇“所以其他妖魔邪祟一定也是。”

    “黑暗殺手,”鄧禹喃喃說道,“是某種混沌妖皇的妖怪,就像黑神殺將一樣嗎?我曾經在滅絕之境裏見過可以稱得上黑暗殺手的東西,不過它們還看到別的嗎?”

    “它們不願意靠近他。那不是黑神殺將。我跟你說過了,狸力殺黑神殺將會比殺黑水修羅還快,就算它們要死傷過半。鄧禹,看見這事的狸力把他看到的傳遞給其他狸力,然後再傳給另一些狸力,最後才到達我這裏。我隻能把它們所傳遞的消息告訴你,而且,經過這麽多次傳遞……”周翰走了過來,子恒沒有說完。

    “石頭裏有厭火族。”獨眼漢子靜靜說道。

    “在距離廢墟這麽遠的地方?”鄧禹難以置信。周翰雖然沒有改變表情,卻顯得受到了冒犯,鄧禹補充道,“不,我不是懷疑你。我隻是很驚訝。”

    “那遭瘟的混蛋故意讓我看見,否則我肯定看不到他。”周翰對於承認這點顯得很厭惡,“那張他娘的臉沒有戴上麵巾,所以,他不是來殺戮的。不過,當你遇到一個他娘的厭火族時,總有更多你看不見的藏在附近。”突然,他睜大了雙眼,“看來那他娘的的家夥不僅僅是想被我們看見,不然才不會這樣。”他指著一個剛剛走到他們隊伍去路前方的漢子。

    明承的長矛一瞬間就橫下來槍頭向前。他一踢馬肚,戰馬邁了三步就加至全速。他並不是唯一一個這樣做的人;四根镔鐵槍頭飛快地朝著地上的漢子刺去。

    “住手!”鄧禹喊道,“我說,住手!我要揪斷任何不立刻停在原地的人的耳朵!”

    明承惡狠狠地勒住韁繩。其他人也停下了,揚起的塵土距離那個漢子不到十步,他們的長矛仍然穩穩地指著那人的胸膛。他舉起一隻手揮開朝他飄去的塵土;這是他做出的第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