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你這是要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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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儀景公主向前邁出一步:“你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這不是一個提問或要求,她的大眼睛裏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手中出現了一把出鞘的匕首。

    

    “我會盡力而為的,鬼玄元已經給他派了保鏢。”

    

    儀景公主似乎剛剛才發現手裏的那把匕首,這讓她打了個哆嗦,匕首隨後就消失了。“你一定要教會我鬼納斯所教給你的,半夏,這樣各種東西總是時隱時現的情形真是讓人很不安。我還發現身上的衣服一直都在變來變去,剛剛還出了這樣的事。”

    

    “我會的,等我有時間的時候。”半夏想,她已經在夜摩自在天滯留了太長的時間。“儀景公主,如果下次我們應該碰麵的時候我不在這裏,不要擔心,我會努力的,但我大約沒辦法過來。務必把這話告訴湘兒,如果我沒來,就在那之後的每一天晚上都來看看,我肯定會在那以後的一兩天之內過來,一定的。”

    

    “就依你吧!”儀景公主猶疑地說,“我們肯定要用幾十天的時間,才能確認瓊霄夫人和她的同夥是不是在忽羅山。謝鐵嘴似乎認為那座城市裏會有許多麻煩。”她的眼睛轉向神威萬裏伏,那把劍有一半陷入了地麵。

    

    “你覺得,為什麽他會這麽做?”

    

    “他說這樣能保證晉城人會追隨他,隻要他們看見它在這裏,他們就會知道,他是要回來的。大約他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麽,我希望如此。”

    

    “哦,我覺得……大約他……對某件事……很生氣。”半夏對儀景公主皺起眉,現在的儀景公主根本不像是原來的她。

    

    “為什麽生氣?”

    

    “哦,沒什麽,隻是我的一個想法。半夏,我在離開晉城之前給他寫了兩封信,你知道他是怎麽看它們的?”

    

    “不,我不知道,你是說,你在那裏頭寫了什麽可能會激怒他的話?”

    

    “當然不是。”儀景公主愉快地笑了兩聲,但聽起來就像是被逼出來的,她的衣服突然變成了深色的裘皮裙,厚實得足以抵禦嚴冬的寒風,“我也不是傻瓜,怎麽會在信裏寫讓他生氣的事?”

    

    儀景公主的頭發四散伸展,仿佛一頂瘋狂的頭冠,但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些變化:“畢竟,我是努力地想讓他愛上我。哦,為什麽不能讓男人簡單一些?為什麽他們一定要惹出這麽多麻煩來?不過,至少他離開了夜嬌靡。”

    

    裘皮裙重新變成了絲衣,領口開得甚至比剛才還低,頭發在肩膀上閃爍著光彩,比身上的雲錦更加奪目。儀景公主猶豫著,咬了咬下唇:“半夏?如果你找到機會,可否告訴他,我在信中說的是真心……半夏?半夏!”有什麽東西抓住了半夏。秦望石髓大廳縮進了一團黑暗裏,仿佛她被揪住脖子,拖離了那裏。

    

    猛地吸進一口氣,半夏驚醒過來,她盯著夜色中黑暗的帳篷頂,耳邊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隻有一點月光從帳篷側麵的開口處流泄進來。

    

    她躺在毯子下麵,荒漠中夜晚的嚴寒和白天的酷熱一樣讓人難以忍受。火盆中燃燒著幹燥的畜糞,發出一股微甜的味道,卻散發不出多少熱氣。她正躺在剛才入眠的地方,但又是什麽將她拉回來的?

    

    半夏突然察覺了鬼納斯,智者正盤腿坐在她身邊,渾身被陰影所籠罩,陰暗的麵孔似乎像這片夜晚般無法看清,充滿了未知。“是你做的,鬼納斯?”她生氣地說,“你沒有權利拉我回來,我是鼉龍派鬼子母……”這個謊言現在已經可以隨意脫口而出了,“……你沒有權利……”

    

    鬼納斯用嚴厲的聲音打斷她:“在龍牆的那一邊,在白塔裏,你是鬼子母。在這裏,你隻是個無知的學生,一個正在爬過蛇窟的蠢孩子。”

    

    “我知道,我說過我不會在沒有你陪伴的情況下進入夜摩自在天,”半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理直氣壯,“但……”

    

    有什麽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她提起在空中。毯子從身上滑下,襯衣也掛到了雙臂上,她被倒吊在雙眼能與鬼納斯平視的高度。怒不可遏的她向太一敞開自己,卻發現自己被鎖住了。

    

    “你想一個人行動。”鬼納斯壓低聲音對她說,“你已經受到了警告,但你不得不去,”她的眼睛似乎正在黑暗中閃光,愈來愈亮,“毫不在意其中潛藏的危機。但即使是最勇敢的心,也可能在夢中被擊得粉碎。”

    

    那雙瞪圓的眼睛如同兩團碧色的火焰,智者的麵孔融化了,向外延展。鱗片從原先是皮膚的地方長出來,上下顎向前突伸,牙床上冒起了鋒利的尖齒。“最勇敢的心也會被吃掉。”她咆哮道。

    

    半夏尖叫著,徒勞地敲打著她與真源之間的屏障。她想去擊打那張恐怖的臉,那不可能是鬼納斯,但有一股力量銬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身體緊緊繃直,讓她在半空中顫抖,她所能做的隻是發出淒厲的尖叫,任由那雙長顎在她的臉上合攏。

    

    連聲尖叫著,半夏坐起身,雙手緊抓著自己的毯子。她急忙努力閉緊了雙唇,仍然無法克製自己渾身的顫栗。她在帳篷裏,她真的在嗎?鬼納斯就在旁邊,在陰影中盤腿安坐,渾身閃爍著太一的光暈。真的是她嗎?

    

    半夏拚命地撲向真源,當她再次發現屏障的時候,她幾乎嚎啕大哭。將毯子扔到一邊,她手腳並用地爬過毛毯,將被整齊地堆在一起的衣服翻得亂七八糟。她有一把小刀的,它在哪裏?哪裏?有了!

    

    “坐下!”鬼納斯尖刻地說,“不要讓我給你吃定魂藥,你不會喜歡那種味道的。”

    

    半夏跪在地上,渾身發顫,她用雙手握住那把小刀,但卻顫抖著無法緊握刀柄。“這次真的是你嗎?”

    

    鬼納斯笑了:“我就是我自己,現在和那時都是,嚴厲的課程是最好的課程。你這是要刺我嗎?”

    

    半夏猶豫著收起了小刀。“你沒有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