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幹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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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擁有一切權利!這是你答應我的,我不知道鬼子母能夠說謊。如果我要教你,我就必須確定你會按我說的去做。我不會看著我的學生割斷她自己的喉嚨!”鬼納斯歎息了一聲,四周的光暈消失了,半夏和太一之間的屏障也隨之退去。

    

    “我不能再屏障你了,你比我強大得多,當然,隻是在上清之氣方麵,你幾乎打破了我的屏障。但如果你無法遵守承諾,我就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想教導你了。”

    

    “我會言而有信的,鬼納斯,我保證一定會的。但我必須去和我的朋友會麵,在夜摩自在天中,我也答應過她們,她們大約會需要我的幫助,我的建議。”在黑暗中,鬼納斯的表情很難看清楚,但半夏不覺得她的臉色有絲毫和緩。“求求你,鬼納斯,你已經教了我那麽多。我覺得,現在無論她們在什麽地方,我都能找到她們了。求求你,不要在我還有那麽多需要學習的時候停下來,無論你想要我做什麽,我都會做的。”

    

    “把你的頭發編成辮子。”鬼納斯不帶感情地說。

    

    “我的頭發?”半夏不確定地問。把頭發編起來肯定不會有任何不便,但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現在都讓頭發散披在肩頭,雖然在不久前她在家鄉時,當女事會宣布她已經年長到可以結起像湘兒現在仍留著的辮子時,她是那麽的驕傲和激動。在紅河,隻有被認為是成年的女子才能結辮子。

    

    “每隻耳朵邊各編一根。”鬼納斯的聲音仍舊像岩石般冰冷,“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帶子紮頭發,我會給你一些。我們這裏的小姑娘————年幼得無法遵守諾言的姑娘————發型就是如此。當你向我證明你能做到言而有信的時候,你就不必再結辮子了,但如果你再向我說謊,我會讓你把裙子截短,就像小姑娘的穿著一樣,並找個布娃娃讓你拿著。等到你決定表現得像一名成年女子時,你就會得到一名成年女子的待遇。你必須同意,否則我就不再教你了。”

    

    “我會同意的,隻要你能和我一起去與她們會……”

    

    “答應,鬼子母!我不和孩子,或是那些言而無信的人討價還價。你要按我說的去做,接受我所選擇給予你的,僅此無他。否則就離開這裏,自己送命去吧!我————不————會————在乎!”

    

    半夏很高興這種黑暗的環境,它能幫她遮掩住自己的怒容。她確實許下了諾言,但一切是這麽不公平,沒有人會用各種愚蠢的規矩限製令公鬼,當然,大約他是不同的。

    

    無論如何,她不確定自己是願意接受鬼納斯的條件,還是鬼足缺的一根利矛。馬鳴肯定無法忍受其它人給他定下什麽規矩,然而,無論是不是緣起,馬鳴不需要學習什麽知識,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事,即使有機會學習,他也很有可能會拒絕,除非要學習的內容和賭博或找吃的有關。

    

    她想要學習,有時候那種學習的就仿佛沒有止境的饑渴,無論她吸收多少,她也沒辦法感到滿足,但她仍然會感到不公平。大約生活就是這樣的,她悲哀地想。

    

    “我同意,”她說,“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接受你所給予的,僅此無他。”

    

    “很好。”鬼納斯停了很長一段時間,仿佛是想看看半夏還要說些什麽,不過半夏明智地管住了自己的舌頭。

    

    於是,鬼納斯又說道:“我要嚴厲地對待你,半夏,但並非漫無目的,你以為我已經教了你許多,但,這隻能表明你是多麽的無知。你對占夢有著強大的潛質,很有可能,終有一天,你會遠遠地超越我們所有人,但如果你沒有學會我所能教給你的————我們四個人所能教給你的————你將永遠也無法完全發揮這份潛質,而最大的可能是,你根本活不到能將它徹底發揮的時候。”

    

    “我會努力的,鬼納斯。”半夏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很溫順了。為什麽這個女人沒有說到她真正想聽的話題?如果自己不能獨自進入夜摩自在天,下一次去見儀景公主的時候,鬼納斯就要和她一起去了,或者,下次會是湘兒來與她碰麵。

    

    “很好,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沒有了,鬼納斯。”這次兩個人之間的靜默持續了更長的時間。半夏盡量耐心地等待著,雙手交疊在膝上。

    

    “那麽,這表示隻要你有心,你可以將要求隱忍不言,”鬼納斯最後說道,“即使這讓你像長疥瘡的猴子一樣癢得要死。我有理解錯嗎?我能給你一點藥膏。不需要?很好,我會陪著你,當你必須和你的朋友會麵時。”

    

    “謝謝你。”半夏拘謹地說。還真像長疥瘡的猴子!

    

    “既然你沒有在我第一次吩咐你時就聽從,你未來的學習曆程將既不輕鬆,也不短暫。你以為你已經努力了這麽多天,但你要做好準備,真正的努力要從現在開始。”

    

    “鬼納斯,我會盡量學習你教導的一切,也會盡力完成你所有的要求,但在令公鬼和那些魔尊的爪牙間……將時間用在學習上大約會太過奢侈,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我知道,”鬼納斯疲倦地說,“他已經讓我們很感困擾了。來吧!你已經因為孩子氣而浪費了許多時間,有些女人的事情需要討論。來吧,其它人在等著呢!”半夏這才發覺,純熙夫人的毯子下已經沒人了。

    

    她伸手去拿外衣,但鬼納斯說:“沒必要,我們走的路不長,肩上披一條毯子就可以了。我已經為令公鬼做了許多幹活,當我們結束的時候,我還要做更多。”

    

    帶著猶疑的心情將一條毯子披在身上,半夏跟著年長的女子走進了夜幕。空氣很冷,讓她身上布滿了雞皮疙瘩,她赤著腳,一步一跳地走過裸露的岩石,如同走在冰麵上一樣。

    

    白天的酷熱過後,夜晚似乎像紅河深冬的日子一樣寒冷,呼出的氣在嘴唇前變成了稀薄的白霧,又立刻被周圍的空氣吸收。無論是冷還是熱,這裏的空氣都幹燥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