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他帶來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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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她們兩個都能看見半夏身周的上清之氣光暈,但半夏自己卻不能。

    半夏放開真源,坐回地上,靠近摩訶麗,悄聲說道“鬼笑猝犯了什麽很大的錯誤嗎?”她不知道鬼笑猝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但她認為不該讓鬼笑猝感到困窘,即使是鬼笑猝不在的時候。

    摩訶麗顯然沒有這樣的擔心,“你是說她的鞭傷?”智者用正常的音量說,“今天她來找我,承認她在一天之內就說了兩次謊,但她不肯說出是對誰說謊,以及說謊的內容。當然,那是她自己的事,隻要她沒有對智者說謊就行。但她說她需要接受鞭打才能保全自己的驕傲,盡自己的節義。”

    “她要求你……”半夏張大了嘴,卻沒能把話說完。

    摩訶麗點點頭,仿佛這並不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我又額外多打了一些,作為她來麻煩我的代價。這是關於節的問題,而不是我對她的責任。她所謂的謊言很可能隻有女武神的信徒會憂慮的小事。槍姬眾,即使隻是一名前槍姬眾,有時候也會像男人一樣小題大做。”

    鬼納斯不帶表情地看了摩訶麗一眼,即使隔著重重霧氣,她的不悅依然明顯。和鬼笑猝一樣,鬼納斯在成為智者之前也是一名女武神的信徒。

    半夏從沒遇到過一個不為節義而小題大做的樓蘭人,但她也從沒有想過鬼笑猝會小題大做成這樣!厭火族人在這一點上真像是一群瘋子。

    摩訶麗顯然已經完全把這件事排除在思考之外。“現在出現在三絕之地中的迷失之人,比我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要多。”她大聲說道。厭火族人總是這樣稱呼匠民————塗牙州人。

    “他們因為龍牆那邊的災禍而逃難至此。”鬼斯蘭的聲音中顯露出明顯的譏笑。

    “我聽說,”鬼納斯緩緩地說,“一些在荒季之後逃走的樓蘭,已經跑到迷失者那裏去尋求收留。”隨後帳篷裏出現了一陣長時間的靜默。樓蘭們現在已經知道,塗牙州和他們來自相同的血脈,隻是塗牙州在樓蘭越過世界之脊、進入荒漠之前就離開了他們。但這樣的信息隻會讓厭火族人對他們增添更多的厭惡。

    “他帶來了改變。”鬼斯蘭啞著嗓子,在蒸汽中悄聲說道。

    “我以為你們要緩和他帶來的巨變。”半夏的聲音裏湧出一股同情。看到自己的全部生命正走向末日,那一定是種非常艱難的處境。半夏甚至有些希望智者們會嗬斥她閉上嘴,但沒人這樣做。

    “緩和,”摩訶麗重複了一遍,仿佛正在咀嚼這個詞,“更確切地說,我們是在承受,盡我們的全力。”

    “令公鬼改變了一切,”鬼納斯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焦慮,“昆莫、迷失之人、荒季,還有所有那些不該泄露的信息。”正像其它所有樓蘭一樣,智者們在提到那些事的時候也是很困難的。

    “槍姬眾始終環繞在令公鬼周圍,仿佛她們和他的關係比自己的部族更親近。”摩訶麗說,“史上第一次,她們允許一個男人走進槍姬眾的屋簷。”一瞬間,鬼納斯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是沒有出聲,她不會跟沒有過槍姬眾生活的人談論槍姬眾內部的情況。

    “部族首領們已經不像往常那樣對我們言聽計從了。”鬼斯蘭嘟囔道,“唉,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征求我們的意見,畢竟他們還沒成為徹底的傻瓜,但沙達奇現在已經不告訴我他和令公鬼之間都說過些什麽了。他說,想知道這些就去問令公鬼,而後者則把我推回沙達奇那裏。我對朅盤陀王做不了什麽,但沙達奇……他一直都是個頑固、讓人氣憤的男人,現在他更是超出我所有忍耐的限度,有時候我真想用棍子狠狠敲他的腦袋一下。”

    鬼納斯和摩訶麗發出咯咯的笑聲,仿佛鬼斯蘭剛剛說了個有趣的笑話。或者她們大約隻是想借助笑聲忘記這個急遽變化的時刻。

    “對付這種男人,你隻有三種辦法,”摩訶麗一邊笑一邊說,“對他敬而遠之、殺了他,或者是嫁給他。”

    鬼斯蘭挺起脖子,她被陽光曬黑的麵孔變得通紅。片刻之間,半夏覺得這位灰發智者一定會說出一堆比她的臉還要激昂憤怒的話,但這時一陣冷風隨著鬼笑猝一同進入了帳篷。

    樓蘭姑娘的手裏捧著一隻雕銀托盤,上麵放著一個黃釉茶壺,精致的鑲金討海人瓷杯,以及一個盛著蜂蜜的石罐子。

    鬼笑猝在倒茶和蜂蜜時還不停打著哆嗦,顯然從出帳篷到再回來這段時間一直沒來得及穿上任何衣服。當然,在等到鬼納斯吩咐她也給自己和半夏喝杯茶之後,她才給自己和半夏倒了茶。

    “再加些蒸汽。”鬼斯蘭說,剛才的寒風似乎冷卻了她的脾氣。鬼笑猝將一口未動的茶杯放在地上,匆匆爬過去拿起水瓢,她顯然正努力彌補忘記煮茶的過失。

    “半夏,”鬼納斯說著吮~了一口茶,“如果鬼笑猝要求睡在他的房間裏,令公鬼將如何應對?”鬼笑猝雙手握著水瓢,僵在原地。

    “在令公鬼的————”半夏倒抽了口氣,“你不能要求她做這種事!你不能!”

    “愚蠢的姑娘,”摩訶麗喃喃地說道,“我們又沒要求她和他共睡一條毯子。不過,令公鬼會不會認為鬼笑猝的要求裏有這樣的意思?他會允許嗎?男人是最奇怪的生物,而且他並不是由我們撫養長大,所以對我們來說更是個陌生男人。”

    “令公鬼絕不會想到這種事,”半夏慌亂地答著,然後她放慢語速,“我不認為他會這樣。而且這麽做是不應該的,完全不應該的!”

    “我請求你們不要如此命令我。”鬼笑猝說,半夏從沒想過她的聲音會如此謙卑。她現在正哆嗦著向鐵罐中倒水,讓一股股蒸汽騰起在半空。“我在過去幾天學會了很多東西,現在我根本沒時間去陪他。你們允許鬼子母半夏和純熙夫人幫助我學習導引真氣之後,我的學習速度更是快了很多。當然,她們教得沒有你們好,”她匆忙地補上這一句,“但我很想繼續我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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