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就是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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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走,湘兒小姐。”女裁縫一邊說著,一邊仍然在揉搓著她的裙子,“還有儀景公主小姐。”

    她們穿過一道短走廊,然後是一段狹窄的台階,最後走進一間能看見橫梁的、暖意融融的廚房。

    這裏的火爐上放著一口正在冒蒸汽的大壺,牆邊立著幾個高大的櫥櫃,有幾隻銅鍋被掛在門後,從窗戶裏能看見一個圍著高柵欄的小院子。廚房中間的小桌子上放著一隻亮黃色的茶壺、一隻綠色的蜂蜜罐、三隻不同顏色式樣的杯子和一隻矮胖的藍陶罐,罐蓋被放在了旁邊。

    季月夫人一進廚房就急忙拿起了那隻藍罐子,蓋上蓋,將它和櫥櫃上另外二十幾個形狀和顏色各不相同的罐子放在了一起。

    “請坐,”她一邊說著一邊給杯子裏倒上茶,“請。”

    湘兒選了一把橫木靠背椅,儀景公主坐到她身邊。裁縫將茶杯放在她們麵前,然後又跑到一個櫥櫃那裏取來了錫鑞的茶匙。

    “有什麽樣的訊息?”等季月夫人坐到她們對麵之後,湘兒問道。季月夫人太緊張,甚至連茶杯都拿不起來。湘兒隻好先將一點蜂蜜攪進自己的茶杯裏,抿了一口,茶水還很燙,但有一種清涼的薄荷香味。熱茶可以安定這個女人的神經,如果她能喝下去的話。

    “味道很好,”儀景公主拿著茶杯輕聲說道,“這是什麽茶?”

    好姑娘。湘兒心想。

    但裁縫的手仍然隻是在茶杯旁打著哆嗦。“一種駱駝城茶,是從陰影海岸那裏運來的。”

    湘兒歎了口氣,又喝了一口茶,安定一下自己的神經。“那個訊息,”她又說道,“你掛上暗號,不是為了請我們來喝茶的,你有什麽緊急的訊息?”

    “啊,是的。”季月夫人舔了舔嘴唇,看著她們兩個,緩慢地說道,“那是將近一個月之前送過來的,要求是不惜一切代價讓所有經過的鬼子母都知道。”

    她又潤濕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歡迎所有姐妹回到白塔,白塔必須是完整而強大的。”

    湘兒等著她繼續說下去,但季月夫人已經陷入了沉默。這就是那個可怕的訊息?

    她看了儀景公主一眼,但姑娘好像是被房中的暖意弄困了,隻是靠在椅子裏,兩眼盯著放在桌麵上的手。“就是這樣了?”湘兒問。她忽然驚訝地發現自己打了個哈欠,她一定也是暖和得在想睡了。

    那名裁縫隻是看著她,眼睛不眨一下。

    “我已經說過了。”湘兒開口道,但她的頭一下子就重得要壓彎了脖子。她這時看見,儀景公主已經趴在桌上,閉起了眼睛,雙臂無力地垂在身旁。湘兒帶著恐懼的心情盯著手裏的茶杯。“你給我們喝了什麽?”

    湘兒口齒不清地說,那種薄荷香味還在,但她的舌頭已經麻木了。“告訴我!”任由茶杯落在桌上,她撐著桌子站起來,膝蓋卻在不停地搖晃。“上天必不容你,那是什麽?”

    季月夫人退到椅子後麵,又連續向後退去,但她剛才的緊張現在已經變成了鎮靜和滿意。

    黑暗湧向湘兒,她最後聽到的是那名裁縫的聲音“抓住她,璐子!”

    儀景公主意識到自己正被抓著肩膀和腳踝抬上樓梯,她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除了能看之外,身體其它的部分都像是另外一個人的。她緩慢地眨著眼,覺得腦子裏似乎充滿了羽毛。

    “她醒過來了,夫人!”璐子尖叫著,差點丟下了儀景公主的腳,“她正在看我!”

    “我告訴過你不要擔心。”季月夫人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隻要喝了幽陽湯,她就無法導引真氣,也不能動一下肌肉。這是我偶然發現的,不過這遲早能派得上用場。”

    這是真的,儀景公主癱軟在兩人中間,像是個漏掉了一半填料的傀儡。她的臀部和一級級台階磕碰著,但她既不能跑,也不能導引真氣。

    儀景公主能感覺到真源,但想要擁抱它就如同想要用凍僵的手指從鏡麵上撿起一根針。惶恐的感覺湧上心頭,一滴淚水從她的臉頰邊滾落了下去。

    大約這些女人要把她交給白袍眾處決,但她無法相信白袍眾會利用女人設下陷阱,等待著鬼子母自己跳進去。那麽剩下的就是混沌妖皇的爪牙了,而且幾乎可以肯定她們是服侍原屬於全丹派的玄女派鬼子母。

    除非湘兒能逃出去,否則她一定會落入玄女派的手裏;但如果湘兒逃走,她就沒辦法依靠任何人了。而她現在既不能動,也無法導引真氣。

    突然間,儀景公主意識到自己正在用力尖叫,但卻隻能發出一串細弱的喵喵聲,而壓抑住這種衝動更耗光了她剩餘的所有力氣。

    湘兒了解所有關於草藥的知識,她總是這樣說的。為什麽她沒能分辨出那是什麽茶?不要再這樣哀嚎了!

    儀景公主腦海裏那個微小而堅定的聲音像極了李嬤嬤的訓斥。一頭在圍欄下麵尖叫的小豬隻能吸引狐狸的注意,讓它白白浪費掉逃跑的機會。

    儀景公主拚命想要擁抱太一,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現在卻像她想要碰觸陽極之力一樣困難。她仍然堅持著一次又一次地努力,這是她現在惟一能做的事情了。

    至少季月夫人看上去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她們把儀景公主扔到一張單人床上,這裏是一個隻有一扇窗戶的小房間。

    季月夫人一把她扔下,就立刻拖著璐子走出了門,甚至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儀景公主的頭從床邊落下,她能看見另一張單人床,一隻高櫥櫃和櫥櫃抽屜上失去光澤的黃銅把手。她還能轉動眼睛,但卻沒辦法移動一下頭。

    隻用了一小會兒時間,那兩個女人就回來了。她們氣喘籲籲地抬著湘兒,把她扔到另一張床上。

    湘兒的臉部肌肉鬆弛,臉頰上閃爍著淚光,黑色的眼睛裏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其中也夾雜著恐懼。

    儀景公主希望憤怒能在湘兒的心裏占上風,在可以導引真氣的時候,湘兒比她還要強大。大約湘兒能擺脫她們現在這種慘狀,那些淚水一定是因為憤怒才流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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