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這毫無意義

字數:2841   加入書籤

A+A-




    同樣的故事已經從黑齒國、三江口和河對岸的奇肱國傳到了獨狐陳,她們認為這些都是人群在得知真龍已經轉生後撕心裂肺的表現。儀景公主不像她們那樣確定。
    雖然這些鬼子母的年齡和閱曆都遠超過她,但她見識過她們沒見過的東西。謠言中說她的母親在錫城古國西部聚集了一支軍隊,而那支軍隊用的竟然是古老的千百年前的旗幟!
    也有謠言說她成為令公鬼的俘虜,或者是逃到任何人們能想到的國家,包括邊境國和奇肱國。尤其是最後這個逃亡地,完全是無法想象的,白塔顯然也完全不相信這些。儀景公主希望自己知道該相信什麽。
    當她聽到浣花夫人叫出她的名字時,她停止了惦念母親身在何處的煩惱。浣花夫人並不是在對她說話,隻是匆匆地念著一張方形紙上的文字,那張紙很快就變成了長方形,在最底下出現了三道印章————儀景公主必須被找到,並送回白塔,不惜一切代價,任何耽誤這件事的人都會“羨慕答裏嗬的下場”。
    這讓儀景公主打了個哆嗦,在她們前往獨狐陳的路上,一個叫這個名字的婦人差點將她和湘兒捆成一團送進了白塔。浣花夫人隨後讀到的內容裏說,錫城古國的統治家族是“關鍵”。這毫無意義,到底是什麽的關鍵?
    三位鬼子母甚至沒有向儀景公主瞥過一眼,她們隻是交換了一個眼神,就繼續查看其它文稿了。大約她們已經忘記她在旁邊,大約她們會有這種反應正是因為她們沒有忘記她,鬼子母的行為不是旁人能夠理解的。
    她們可能會決定讓她遠離厲業魔母,也可能會選擇將她捆住手腳,交給厲業魔母。“筷子插下去的時候不會等青蛙允許。”她記得李嬤嬤是這樣說的。
    厲業魔母對於令公鬼發布特赦令的反應,在那份報告上清晰地體現出來。儀景公主幾乎能看到厲業魔母將那張紙在手中揉皺,差點將它撕碎,又冷冷地將它撫平,放回到匣子裏的模樣,厲業魔母的憤怒幾乎總是冰冷的。
    在那份文稿上,她沒有寫下任何批示,而她在另一份文稿上用潦草、凶狠的字跡,寫下了白塔內鬼子母的名單。這清楚地表明,她已經準備好公開宣布任何不遵從她的命令返回白塔的鬼子母,都會被視為叛徒。
    浣花夫人和另外兩位鬼子母低聲地討論了一下這種可能。無論有多少鬼子母打算遵守這個命令,她們之中肯定有些人需要走很長的路才能回到白塔。
    甚至有些鬼子母可能至今還沒收到這樣的命令。不管怎樣,這樣的聲明隻會向世界證實,白塔已經分裂。厲業魔母一定是神經錯亂、失去理智,才會想到這種方法。
    一陣顫栗滑過儀景公主的背脊,不是因為厲業魔母的可怕或她的企圖。二百九十四位鬼子母在白塔支持厲業魔母,這個數量接近於全部鬼子母的三分之一,幾乎像聚集在獨狐陳的鬼子母一樣多。
    能預期的最好的可能是,其餘鬼子母支持獨狐陳或白塔的比例為一半對一半。在最開始的大逃亡之後,進入獨狐陳的鬼子母數量已經非常少了。大約進入白塔的鬼子母也在減少,希望如此。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三位鬼子母隻是沉默不語地檢查著文稿,直到花楹突然喊道:“厲業魔母已經派遣使者去見令公鬼了。”儀景公主一下子跳了起來。如果不是丹景玉座急忙向她打了個手勢,她一定會叫出來,而丹景玉座還沒來得及消去勒住手指的花繩,因為打這個手勢差點讓身子失去平衡。
    浣花夫人向那張紙伸過手去,但那張紙已經變成一份三頁紙的文稿。“那些使者的目的地是哪裏?”靈之真也同時問道:“她們是什麽時候離開嘉榮城的?”距離鬼子母的情緒失控隻差毫厘。
    “目的地是雨師城。”最後花楹說,“我沒看到她們是什麽時候出發的。但她們在發現他已經去了錫城古國之後,一定會立刻轉往玄都了。”
    這個情報已經是很大的收獲了。從雨師城前往玄都大概需要一個月或更多時間,獨狐陳使節團肯定會搶在她們之前見到令公鬼。儀景公主在獨狐陳她的床墊下藏了一張粗糙的地圖,每天她都會依照她的推測在那上麵標出使節團距離玄都還有多遠。
    那名無為派鬼子母還在說著:“看來,厲業魔母是要支持他了,而且還要將他護送到白塔。”浣花夫人挑起了眼眉。
    “這太荒謬了,”靈之真葡萄色的臉頰變暗了許多,“厲業魔母是淩日盟的。”丹景玉座理論上既屬於所有宗派,也不屬於任何宗派,但沒有人能徹底擺脫她的本源。
    “那個女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浣花夫人說,“令公鬼大約真的會被白塔的支持所吸引。”
    “大約我們能通過那些樓蘭女人送信給半夏?”靈之真的語氣中帶著猶豫。
    丹景玉座響亮地假咳了兩聲,儀景公主還是差點就栽倒在地上。當然,警告半夏是必須的————厲業魔母的人如果發現她在雨師城,肯定會將她拖回白塔,不管半夏是否願意————但這些鬼子母的推測……
    “你們怎麽能認為令公鬼會聽厲業魔母的話?你們以為他不知道厲業魔母屬於淩日盟嗎?他不知道淩日盟所代表的意義嗎?她們不會支持他的,你們清楚這一點。我們一定要警告他!”儀景公主知道,自己的話是有矛盾的,但憂慮已經鉗住了她的舌頭。如果令公鬼出了什麽事,她寧可死掉。
    “你有什麽建議,見習使?”浣花夫人冷冷地問她。
    儀景公主覺得自己現在這副大張開嘴的樣子一定像一條死魚,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遠處的一聲尖叫救了她,隨後又是一陣慌亂的叫喊從前廳傳來。儀景公主距離房門最近,所以她第一個衝進了前廳。前廳裏擺放著太微玄使的桌子,桌麵上堆放著許多文稿、卷軸和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