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這真是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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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牆有一排椅子,前來覲見厲業魔母的鬼子母等待時就坐在那些椅子上。除了這些之外,這個房間裏什麽都沒有了。璐瑤安夫人、琦瑋和龍葵不見蹤影,但通往外麵的門正緩緩關上,一陣女子狂亂的尖叫從逐漸關上的門縫中傳了進來。
    浣花夫人、靈之真和花楹在朝走廊衝過去的時候,幾乎把儀景公主撞倒在地。雖然看上去有些模糊,但她們還是有足夠的分量。
    “小心!”儀景公主喊道。她別無他法,隻能抓起裙子,和丹景玉座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去。邁出前廳,她們踏進了一個真正的噩夢。
    在她們右側三十步遠的地方,牆壁上掛滿織錦的走廊,突然變成一個寬闊且看不見盡頭的岩石巨洞,隻有一些零星的紅色火焰為洞裏的黑暗提供了一點亮光。
    那裏到處都是獸口鷹喙、獠牙利角的黑水修羅,遠處的黑水修羅要比近處的模糊許多,似乎還沒有完全成形,而距離她們最近的黑水修羅足有凡人的兩倍高,甚至比真正的黑水修羅還要巨大。它們全都穿著插滿黑色長釘的皮甲,圍繞在營地火堆上同樣滿是鐵刺的大鍋咆哮跳躍。
    這真是一場噩夢,即使是半夏和智者們也沒有對儀景公主說過如此龐大的噩夢。噩夢都是由不經意的念頭而生的,這樣的念頭有時會飄進夢的世界,有時會固定在某一點上。
    樓蘭釋夢者們隻要在夢的世界裏找到這樣的噩夢,就會隨手將它們除去,但她們和半夏都叮囑過她,遇到這種情況最好遠遠地避開。不幸的是,龍葵顯然沒有認真領會儀景公主和湘兒的教導。
    這位紺珠派鬼子母已經被緊緊地捆住,一根鐵鏈綁在她的腳踝上,將她頭向下吊了起來,鐵鏈的另一端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
    儀景公主能看到上清之氣的光暈仍然圍繞著龍葵,但龍葵拚命掙紮、尖叫著,身體卻一點點往下墜,逐漸接近一口盛滿了滾油的黑色大鍋。
    當儀景公主奔進走廊時,璐瑤安夫人和琦瑋正好停在那個巨洞前。片刻之間,她們凝立不動,但她們模糊的影像仿佛突然被拉長了,就像是兩股輕煙被吸進了那個黑洞。剛一碰到洞口邊緣,她們就已經出現在裏麵了。
    琦瑋叫喊著,兩隻黑水修羅轉動巨大的鐵輪,將她的身體愈拉愈緊;璐瑤安夫人被鐵鏈拴住腰,懸掛在半空中。黑水修羅圍繞她舞蹈,用帶鐵釘的鞭子抽打她,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道裂口。
    “我們必須融合上清之氣。”浣花夫人說。圍繞著她的光暈立刻與靈之真和花楹的光暈融合在一起。即使是這樣,光暈的亮度還是不及她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清醒時進行導引真氣的程度,畢竟她們現在置身於形體如霧的夢境。
    “不!”儀景公主急迫地喊道,“你們絕不能將眼前的情景當真,你們必須把這些當作————”她用力抓住浣花夫人的手臂。但三位鬼子母編織的火之力,那道即使三人融合也如此微弱的火之力,已經碰到了那個噩夢的邊緣。
    編織徹底消失了,如同被噩夢吸了進去,在同一瞬間,三位鬼子母的身形也被吸起,向那個噩夢卷去。她們隻來得及驚呼一聲,就消失在黑洞裏。當她們重新出現的時候,浣花夫人的頭從一個黑色的金屬鍾形容器中探了出來,黑水修羅操縱著那個容器外麵的把手和拉杆。
    浣花夫人拚命甩動她紅色的頭發,發出愈來愈淒厲的尖叫。儀景公主看不見另外兩位鬼子母在哪裏,但她覺得自己能聽到遠處傳來淒慘的“不”的喊聲,以及另一個令人顫栗的求救聲。
    “你還記得消除噩夢的方法嗎?我們教過你的。”儀景公主問。
    丹景玉座盯著麵前的情景,點了點頭:“否定它的存在,竭盡全力想象噩夢不存在時,萬物的真實情景。”
    這是浣花夫人的錯,大約是那三位鬼子母全體的錯。想用上清之氣對抗噩夢,代表著她們已經在心中接受了這個夢境,這樣一來,這種接受就會將她們拖進去,就像她們自己走進去一樣。
    她們會軟弱無助地陷在那裏,除非她們記起已經忘記的真實情景,而現在這些鬼子母顯然是已經把這些“真實”徹底遺忘了,隻剩下愈來愈淒厲的尖叫撕扯著儀景公主的耳膜。
    “走廊,”儀景公主喃喃地說著,竭力在腦海裏回想她上一次看到這裏的情景,“回想你記得的走廊。”
    “我正在努力,姑娘,”丹景玉座咆哮道,“但這樣不管用。”
    儀景公主歎了口氣。丹景玉座是對的,這個噩夢沒有絲毫動搖。浣花夫人的頭在那個金屬容器上麵顫抖著,琦瑋的哭嚎中開始出現了窒息的聲音,儀景公主幾乎覺得自己能聽見那個女人的關節被拉開的斷裂聲。
    龍葵垂下去的頭發幾乎要碰到那鍋滾油了。兩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這個噩夢太大了。“我們需要其它人。”儀景公主說。
    “桑揚和湘兒?姑娘,等我們找到她們的時候,浣花夫人她們已經死……”她的聲音弱了下去,兩隻眼睛緊盯著儀景公主。“你說的不是桑揚和湘兒,對不對?你說的是浣花夫人和……”儀景公主隻點了一下頭,她已經害怕得不能說話了。
    “我不認為她們能從這裏聽到我們說話,或者是看見我們。那些黑水修羅甚至沒有朝我們瞥過一眼,所以我們必須進去。”
    儀景公主又點點頭。
    “姑娘,”丹景玉座用有些低啞的聲音說,“你有狻猊般的勇氣,但你的理智比魚鷗好不了多少。”重重地歎息了一聲,她又說道:“但我也找不出別的辦法了。”
    除了對自己勇氣的評價,儀景公主同意丹景玉座的每一句話。她知道,如果不是膝蓋已經僵硬了,她一定會癱倒在七色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