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殘疾的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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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儀景公主道:“我似乎記得純熙夫人暗示過,這是有可能的。我覺得我確實————不管怎樣,就在我覺得到她的時候,有人碰了我的肩膀,我立刻大聲尖叫起來,就好像我被針刺了。結果原來隻是某個可憐的車夫想問我關於一個愚蠢的謠言,但我把他嚇壞了,他差點就逃走了。”
    儀景公主終於喘了口氣,湘兒打消了將最後一顆李子核扔到她頭上的念頭,趁著她說話的空隙急忙問道:“蘭嵐在哪裏?”
    “她已經整理過房間————她做得倒是不著急————我讓她回自己的房間去了。我還帶著手鐲,看見了嗎?”她向上舉了一下手臂,然後又任由它落回床墊上,但她說話的速度仍然沒有減慢。“她還在用那種糟糕的方式抱怨我們應該立刻就到玄都去,我再也無法多忍受一小會兒了,任何事情都比這個容易忍受些。我的初階生班真是個災難,那個可怕的檸優————就是鼻子長成那樣的那個————一直在嘟囔著她在家鄉時絕不會讓一個姑娘對她下命令。還有華幽棲過來要求知道為什麽我會讓柳若鄰在班裏上課————我怎麽會知道柳若鄰是要去幫她跑腿的?————然後晴辰決定想看看她能弄出多大的火焰,結果幾乎把整個班都點著了。華幽棲當著所有人的麵責罵我沒有將初階生班管好,而柳若鄰說她————”
    湘兒放棄了想要插話的努力————大約她真的應該將那個李子核扔到儀景公主頭上去————最後她大喊了一聲:“我覺得燕癡是對的!”
    這個名字讓儀景公主立刻閉上嘴,坐起身,直盯著湘兒。雖然這其實是她們兩個的私人房間,但湘兒還是不禁向周圍掃視了一眼,確認沒有別人在聽她說話。
    “這太愚蠢了,湘兒。”
    湘兒不知道儀景公主指的是她的意見,還是大聲喊出燕癡的名字,也不打算向儀景公主查問。
    湘兒坐到自己的床上,麵朝儀景公主,調整了一下裙子:“不,不是的,現在阿大和阿二隨時都有可能說出蘭嵐不是他們的母親,也可能他們已經說出來了。你有沒有準備好應付因此而產生的疑問?我沒有。鬼子母們隨時都有可能開始調查我是怎麽做出那麽多發現的,畢竟我並沒有從日出到日落一直都在發怒。幾乎所有和我說話的鬼子母都會提到這點,星南最近已經在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我了。而且,那些鬼子母除了空坐在這裏之外,什麽也不幹,或者她們就是在決定是否要回白塔去。我溜到小白塔旁邊,聽見宛童和浣花夫人————”
    “你什麽?”
    “我溜過去聽她們說話。”湘兒冷冷地說,“她們送給穆成桂的訊息是她們需要更多時間考慮,這意味著她們至少考慮過要忘記淩日盟在成少卿身上做的事情。她們怎麽能這樣,我不知道,但她們肯定是這麽做了。如果我們留在這裏太長時間,我們大約就會成為送給穆成桂的禮物。至少如果我們現在走的話,我們還可以告訴令公鬼,不要指望鬼子母會支持他。我們可以告訴他,不要信任任何鬼子母。”
    儀景公主蹙起一雙秀眉,歪著身子跪坐起來:“如果她們仍然在考慮,這就意味著她們還沒決定,我覺得我們應該留下來,大約我們能幫助她們做出正確的決定。而且,除非你要連沈悠悠一起帶走,否則你永遠也沒辦法打破你的封鎖。”
    湘兒沒理會這句話。沈悠悠倒是對她做了不少好事,成桶的涼水、今晚不能睡覺,下一個又會是什麽?這女人曾經說過,她要嚐試一切辦法,直到找到有效的手段,但這一切都讓湘兒覺得有些難以承受了。
    湘兒道:“幫她們做決定?她們不會聽我們的,連丹景玉座幾乎都不聽我們的,如果她還能揪住我們的脖子走,我們連她的腳趾都拉不動。”
    “我還是認為我們應該留下來,至少等到長老會做出決定。那樣的話,我們最差也能告訴令公鬼一個事實,而不是一個猜測。”
    湘兒道:“我們該怎麽查出來?別指望我第二次還能找到正確的窗戶。如果我們等她們公開宣布,我們大約會被看管起來,至少是我。這裏的鬼子母全都知道我和令公鬼同是思堯村人。”
    “丹景玉座會在任何事情公布之前告訴我們,”這個蠢姑娘認真地說,“你不認為她和桑揚會溫順地回到穆成桂那裏去吧?”
    確是如此,穆成桂會在丹景玉座和桑揚行叩拜禮之前砍掉她們的腦袋。“但這樣還是沒辦法解決阿大和阿二的問題。”湘兒堅持說。
    “我們可以想想辦法。不管怎樣,這裏有許多難民的孩子不是由親人撫養的。”儀景公主帶著酒窩的笑容很能給人安慰,“我們就用腦袋賭一賭吧!至少我們應該等謝鐵嘴從奇肱國回來,我不能丟下他。”
    湘兒攤開雙手,如果真的是相貌反映性格,那麽儀景公主一定應該長得像是一頭從岩石裏雕出來的騾子。這個姑娘已經讓謝鐵嘴取代了她從小就死去的父親的位置,她有時甚至會以為如果沒有她牽住謝鐵嘴的手,謝鐵嘴一定連晚餐的桌子都找不到。
    突然,房門被風之力猛然撞開,李宛童走進了房間。在此之前,湘兒得到的唯一警告隻是太一正在附近被擁抱。湘兒和儀景公主立刻跳起了身。鬼子母就是鬼子母,有許多人光是因為宛童的一句話,就被罰去埋垃圾了。
    這名黃頭發的淩日盟鬼子母審視著她們,傲慢的麵孔如同冬日的大理石:“是了,錫城的女王和那個有殘疾的野人。”
    “還不是,鬼子母,”儀景公主用冰冷而禮貌的語氣答道,“我還沒有在王座大廳稱王,我的母親也沒被證實死亡。”
    宛童的微笑能夠凍住暴風雪:“當然,她們在竭力隱藏你,但這裏畢竟是有謠言的。”她看了那兩張窄床和破舊的凳子、掛在牆上的衣服和滿是裂紋的石膏牆一眼。“我以為你們應該有更好的住處,畢竟你們做了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如果你們是在白塔,就算我看見你們兩個接受測試,得到長衫,也絲毫不會感到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