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邪惡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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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兩名進入連結的人也像儀景公主一樣輕鬆————趙萱萱是一名漂亮的黑眼睛錫城古國女子,她在白塔分裂前剛剛成為見習使;衛茵詩是一名駱駝城人,她的黑發梳成許多細小的辮子,她當見習使已經有十年以上的時間了。
    這兩個女人一個比初階生大不了多少,另一個無論學什麽都要拚盡全力,但她們進入連結時卻毫無困難。
    突然間,柳若鄰說話了,她的樣子仿佛是正在夢囈:“狻猊劍,獻出的矛,看見遠方的她。三個在那條船上,死了的他還活著。大戰結束,但世界並沒有隨大戰而結束。土地由回歸而分裂,守護者製衡仆人。未來在鋒刃上蹣跚。”
    璐瑤安夫人立刻緊盯住她:“那是什麽,孩子?”
    柳若鄰眨眨眼,虛弱地問:“我說了什麽,鬼子母?我感覺……很奇怪。”
    “嗯,如果你要嘔吐的話,”璐瑤安夫人高聲說道,“就把它壓下去,第一次連結時會有一些人有特別的反應,但我們沒時間嬌慣你的胃。”仿佛是要證明這點,璐瑤安夫人攏起裙子,向街上走去。“現在,你們都跟緊我,如果你們看到有什麽異常,就大聲喊出來。”
    這個命令倒不算難以執行。街上已經擠了許多人,無數個聲音叫喊著發現了異常情況,或者僅僅是單純地叫喊著。所有的東西也都在移動。門板猛地撞進門框裏,窗戶突然打開,碰撞和碎裂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
    壺罐、工具、石塊,任何沒有被固定住的東西都會隨時飛起來。一名隻穿中衣的壯實廚子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大笑著,抓住了一隻淩空飛過的桶子。而一名皮膚蒼白、身材削瘦、隻穿著內褲的男人想要撥開一根劈柴時,折斷了手臂。繩子不停地纏繞著人們的手和腿,就連身上的衣服也開始在來回“爬動”了。
    她們看見一名有著濃密毛發的男人被中衣裹住了腦袋,那個男人拚命地揮舞著手臂,讓其它想要幫助的人根本無法靠近,直到他窒息倒地,人們才擁上前幫他扯下那件中衣。
    一名穿裙子的女人被那條裙子粘在一幢茅草頂屋子的屋簷上,在她刺耳的尖叫聲中,那條裙子正帶著她越過屋頂,或者隻是單純地升到半空。不過處理這些事情並不比發現它們更困難。
    璐瑤安夫人通過連結所能使用的上清之氣能流足以停住一群發瘋猛衝的公牛,其它連結所擁有的力量也大致相當。對付一些飛起來的壺罐之類的東西輕而易舉,而且一旦某件東西被停下來,無論是否借助了上清之氣,幾乎都不會再動了。
    但還在不停飛舞的東西有那麽多,鬼子母們甚至沒時間對受傷的人一一進行治療,隻能先救治有生命危險的傷員。流血、斷骨的人們也隻能等待著鬼子母們先把亂飛的籬笆和木桶壓製住,以免它們切斷人們的脖子,砸斷人們的腿。
    挫敗感不停地在湘兒心中膨脹。有這麽多東西要壓製,雖然它們都隻是一些小東西,但被平底鍋打碎頭顱的男人和被襯衣勒住脖子的女人,會像受到上清之氣打擊的人一樣死去。
    這種挫敗感並不隻是她有,她能感覺到連結中的每一名女子都有這樣的情緒,即使那些鬼子母也是一樣。但湘兒能做到的隻有和別人共同行動,看著璐瑤安夫人用她們的力量與上千個危險作戰;她則失去了自我,和其它十二名女子融為一體。
    最後,璐瑤安夫人突然停下來,皺起了眉頭。湘兒驚訝地發現連結消失了,她蹣跚了一下,難以理解地望著其它人。呻吟和哭泣代替了剛才的叫喊聲,光線昏暗的街道已經恢複了平靜,隻剩下人們來回奔忙著幫助傷者。
    湘兒看看月亮,判斷這陣混亂持續不到半個時辰,但卻仿佛過了十個時辰。剛才被凳子打到的背還在痛,膝蓋也在不停地搖晃。她覺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砂子打磨過一樣,重重地打個哈欠,兩隻耳朵裏傳出一陣嗡嗡聲。
    “我根本沒想到棄光魔使會發起這樣的攻擊。”璐瑤安夫人喃喃地說道。她聽起來也很累了,但她絲毫沒有要休息的樣子。她抬手抓住柳若鄰的肩膀:“你已經快站不住了,到床上去吧,孩子,我覺得在明天早飯前第一個和你說話。妍慧,你留下,你可以再次參與連結,為治療提供一點力量。婧宸,到床上去。”
    “不是棄光魔使幹的,”湘兒低聲咕噥著,蒼天啊,她累了,“這是邪惡的泡沫。”三位鬼子母都盯住了她。於是,除了儀景公主之外,所有的見習使和初階生也都望向了湘兒,就連還沒離開的柳若鄰也不例外。這一次,湘兒不在乎柳若鄰怎樣審視、估量她。她太想睡覺了,其它的都已經不在乎了。
    “我們在晉城時曾經見到過一個,”儀景公主說,“在海門通裏。”實際上,她們見到的隻是那個邪惡泡沫造成的後果,但她們都絕不想再見到那種情景。“如果幽瞳攻擊我們,他不會隻是扔木柴的。”
    秋葉和荊飲飛汀交換了一個不帶情緒的眼神。荊飲飛汀是一位鼉龍派鬼子母,身材極為細瘦,長鼻子,但卻給人一種雍容優雅的感覺。
    璐瑤安夫人甚至沒有眨一下眼睛:“儀景公主,你看上去還有些力量,你可以幫助進行治療。還有你,湘兒……你又失去它了,對不對?嗯,看起來需要有人把你背回床上去,但你還是要自己走回去。趙萱萱,站起來回床上去。衛茵詩,你跟我來。”
    “鬼子母璐瑤安夫人,”湘兒小心地說,“儀景公主和我在今晚找到了一些東西,如果我們能單獨和您談————”
    “明天吧,孩子,回床上去,不要讓自己就這樣倒在地上。”璐瑤安夫人甚至沒去看湘兒是否聽從了命令,就帶著衛茵詩大步朝一名正在呻吟的男人走去。那個男人頭枕在一個女人的大腿上,女人正俯身查看他的傷勢。
    秋葉拉著儀景公主向另一邊走去,荊飲飛汀則帶著妍慧。儀景公主在走進人群裏之前,回頭看了湘兒一眼,向她輕輕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