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 盡忠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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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沒有握住劍柄的大胡子男人從馬鞍上向子恒微作了個揖。“我是穀凝,子恒大人,是李義府大人部下的百戶。”
    他用非常大的聲音將這句話說出來,同時又讓目光極力躲避著小丹。小丹聽到父親的名字,歎了口氣,又緊皺起雙眉瞪著穀凝。看到穀凝對她視而不見,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們甚至不需要長弓手。”平措一邊低聲說著,一邊用手撫摸著突出在他背後的劍柄,他的黑眸裏似乎充滿了渴望,身上也散發著渴望的氣味。“他們隻有十個人,你和我就能收拾掉他們。”
    而在他身邊的一匹馬上,坐著一名穿黑色窄裙褲的滕州女子,她一直用最溫柔的眼神看著那個男人……
    屍棄已經戴上了麵紗,子恒相信,小丹另一側的鬼斷怨和鬼指殘肯定也戴上了麵紗。
    “不許射箭,不許攻擊。”子恒說,“收起矛槍,屍棄。”他沒有對鬼斷怨和鬼指殘說話,畢竟她們隻聽小丹的————小丹至今沒有把頭抬起來。屍棄聳聳肩,放下了麵紗。平措失望地皺起眉。
    匠民牽著一匹足有小駱駝那麽高大的馬,而那匹馬背上的鞍子一定是為巨人準備的。一名身軀魁梧、毛發粗重、留著短胡子的男人,看上去是這支隊伍的統帥,他的腰帶上別著一把可怕的斧頭。
    “我必須去找我的槍矛兄弟們了。”屍棄忽然說道,“願你們總是能找到水和陰涼,歐陽子恒。”然後他就追著那兩名女子跑進了城裏。小丹用戴著灰手套的手掩住了一個揶揄的微笑。
    子恒不讓自己去聽,但他還是能聽清楚小丹的一些隻言片語。小丹說了一些關於男人的話,仿佛是有些戲謔之意,女人們在談到男人時不是戲謔就是惱怒。
    因為小丹,他才帶來這麽多人,還打起了旗幟,但子恒至今都不太清楚小丹是怎麽做到這些的。在馬車上還有仆人————男人和女人們都穿著肩膀處繡著狼頭的仆人製服。錫城人甚至完全沒有抱怨小丹的所作所為,他們似乎也像那些難民一樣,因為這些而感到驕傲。
    “這樣可以了嗎?”子恒問穀凝,“你可以護送我們這些人去見令公鬼,如果你不想我們跑掉的話。”
    平措在馬背上動了動身體,他比小丹更加注重所謂的子恒的驕傲,這對他似乎有很重要的意義。不過真是運氣,除非子恒下令,否則他不會抽出他的劍。
    子恒回頭說道:“沈晉,帶大家到三裏外我們剛剛經過的那片草地去,在那裏紮營。如果有農夫來向你抱怨,給他一些瓜子金,好言安撫他,讓他知道我們會賠償一切損失。平措,你跟他們一起去。”
    沈晉個子瘦高,濃密的胡子幾乎遮住了他的嘴,他用指節點了一下額頭,實際上子恒總是告訴他,隻要說一聲“好的”就可以了。然後就立刻開始下達命令讓所有人掉頭。
    當然,平措立刻就僵住了身子————他從來都不喜歡遠離子恒;當然,同樣的,他什麽都沒說。有時候,子恒覺得這名前匠民已經變成了他的一頭獵狐犬,這對一個男人來說並不好,但子恒不知道該如何改變他。
    子恒以為小丹會說一大堆反對的話,她應該言之鑿鑿地提醒他那些所謂的地位和驕傲,並堅持要他帶上穀凝所說的二十名士兵;甚至可以的話,就帶上五十人。但小丹隻是從馬鞍上俯下身子,對鬼斷怨和鬼指殘耳語了幾句。
    而穀凝這時仿佛剛剛想起一樣,又說道:“根據李大人的命令,以及真龍大人的命令,任何貴族都不能率領超過二十名武裝人員和超過五十名仆人進入玄都。”
    子恒保持著表情的溫和,抬起頭去看那些滕州人————他的黃眼睛總是會讓一些人感到不安。“我是歐陽子恒,我覺得,令公鬼會想要見我的。”
    “我覺得……”穀凝的黑眼睛看了小丹一下,立刻又轉到了一旁,“我覺得這是最好的。”
    當小丹在馬背上立直身體時,鬼斷怨和鬼指殘跑向那隊滕州騎兵,從他們中間直穿過去,仿佛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滕州人沒有顯示出任何驚訝的表情。他們一定已經習慣厭火族人了。所有的謠言都說,玄都現在裝滿了厭火族人。
    他一邊尋思著海蓉小姐是不是會拿他的腦袋當球踢,一邊命令部下在城門前展開隊形。
    子恒讓自己的棕色牡馬走到距離城門十步遠的地方,勒住了韁繩。快步很高興能停下來,它不喜歡這種炎熱。這些擋在城門前的騎兵是滕州人————他們都有著高鼻子和眼角上翹的眼睛,有些人留著光澤的黑胡須,有些人留著濃密的髭髯,也有一些人把胡子都剃掉了。
    穀凝不禁在馬鞍上傾過了身子,他認識那名女子,現在穀凝的腦子裏出現了李大人————他應該是在王宮裏,不過,他想到更多的是海蓉小姐。
    穀凝的心沉了下去,她也在王宮裏。如果有某位鬼子母揮揮手,將這支軍隊變成一群黑水修羅,大約穀凝會很高興。大約這是他做白日夢的代價,如果他專心察看街道,他的巡邏隊前進的速度肯定會快得多,那就不會在這時候剛好來到這裏了。但他必須盡忠職守。
    除了最前麵的這名軍官外,這些滕州人全都將手放在劍柄上,他們散發出一種激動的氣息,但並沒有畏懼的氣味。子恒看了看小丹,小丹卻彎腰拍撫著燕子彎曲的脖頸,又專注地玩弄起這匹黑母馬的馬韁,她身上那種淡淡的草藥香皂氣息中混雜著一種憂慮。
    在最後兩百裏的路途中,他們已經聽說了有滕州軍隊在玄都的訊息,而且這支軍隊的統帥很可能就是小丹的父親。小丹似乎不因此感到擔憂,而且她確定她母親也會在玄都。她還對子恒說,自己並不會為這個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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