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三章 摸了摸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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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寶者?”李義府的聲音閃耀著驕傲的光輝,他忽然笑了,身上憤怒的氣息也幾乎完全消失了。“那個小妮子從沒跟我提過這種事。確實,小丹這個名字比起從前的來,更適合她。這曾經是她母親的意思,而我……”
    他忽然愣了一下,然後懷疑地瞪了子恒一眼,惱怒又開始在空氣中彌漫。“不要想改變話題,小子,我們要談的是你和我的孩子,還有你們的這個所謂的婚姻。”
    “所謂的?”子恒一直都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脾氣,向清大媽甚至說他從來就沒有過脾氣。
    如果你在一同長大的孩子中總是最高大強壯的,很可能會不小心傷到別人,那麽你就能學會該如何控製自己的脾氣。但在這個時候,子恒覺得控製脾氣有些困難了。
    “禁魘婆為我們舉行了婚禮,從我們已經忘記的時代開始,所有錫城人都是這樣舉行婚禮的。”
    “小子,即使有一位黃巾力士長老和六位鬼子母見證,你的婚禮還是有問題。小丹還沒有到不經母親許可就能成親的年紀,她也從沒向母親提出過成親的請求,更不可能被接受。現在她在海蓉那裏,如果她沒能讓她的母親相信她已經到了可以成親的年齡,她就要回營地去,大約要擔負起成為她母親的馬鞍的職責,而你……”
    李義府的手指撫過劍柄,但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你,”他用一種幾乎算得上是愉快的語調說道,“我會殺了你。”
    “小丹是我的!”子恒咆哮道。酒液灑到他的手腕上,他低頭驚訝地看著那隻酒杯————已經被他捏扁了,他小心地將被扭曲的竹杯放到桌上的酒罐旁,但他依然控製不住自己的聲音:“沒有人能從我這裏奪走她,誰都不行!無論你將她帶回營地————還是其它任何地方!我都會去找她。”
    “我有九千人。”李義府用令人驚訝的溫和聲音說道。
    “他們比黑水修羅更難對付嗎?帶走她試試看!試試看!我們很快就能知道結果!”子恒發覺自己在發抖,他緊緊地握著拳頭,連手都握痛了。這讓子恒自己也非常吃驚。他已經這麽久沒有真正地憤怒過了,甚至已經忘了憤怒是什麽樣子。
    李義府上下打量著他,然後搖了搖頭:“殺死你大約不是個好主意,我們需要一些新血,家族的血已經變得稀薄了。我的祖父經常說,我們全都變得軟弱了,他是對的,我的力量連他的一半都不到,承認這點總是讓我感到很羞愧。小丹更是柔弱得可怕,注意,不是脆弱……”他緊皺起眉頭,過了片刻,看到子恒並沒有要說小丹弱小的意思,便點點頭,“……總之,我們沒有力量了。”
    這番話讓子恒很吃驚,他不自覺地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他幾乎又忘記憤怒了。這個男人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他瘋了嗎?小丹真的柔弱嗎?她有時確實溫柔又愉悅,但任何男人如果真的以為小丹是軟弱的,那他就有掉腦袋的危險,包括子恒自己。
    李義府拿起那隻被捏扁的酒杯,端詳著它,然後將它放回原位,也坐到椅子裏。“小丹在去她母親那裏前告訴我許多關於你的事,關於紅河的子恒大人、黑水修羅的克星,這很不錯,我喜歡能站在黑水修羅麵前絕不後退的男人。現在,我覺得知道你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他啜著酒,帶著期許的神情等待著。
    子恒希望剛才能多喝一些令公鬼的蜜瓜酒,甚至希望他剛才沒有把那隻杯子捏扁。他的喉嚨幹得厲害,他想要給李義府留下好印象,但他隻能實話實說:“實際上,我並不是真正的莊主,我是一名鐵匠,當黑水修羅出現……”他的聲音愈來愈小,因為李義府正在一邊抹著眼睛,一邊用力地大聲笑著。
    “小子,昊天上帝從來沒創造過家族,有些人忘記了這一點,但無論你去追溯哪一個家族的源頭,你都會找到一個有著不平凡勇氣的平凡人,或是某個人在其它人都像被拔掉毛的鵝一樣亂跑的時候,保住了自己的腦袋,同時又掌控了亂局。記住,另一件容易被遺忘的事情是下坡路會突然出現,我在瀛川有兩名侍女,如果不是她們兩百年前的祖先做出了那些連蠢人都做不出來的蠢事,她們都應該有小姐的身份。饒陽的一名木工說他的祖先是過堂白虎神衛符之前的國主,他大約說的是真話,他是一名優秀的木工。道路不會是一成不變地向上或向下,而且往往是向下的路更光滑。”
    李義府重重地哼了一聲,就連他的胡子也隨之抖動了兩下。
    “蠢人會在命運將他拖下來的時候大聲呻吟,而一個真正的蠢人會在命運將他拉上去的時候大聲呻吟。我覺得知道的不是你不同於過去的地方,不是你的現在,而是你的內心。如果我的老婆能讓小丹體膚完好地離開她,我又沒有殺了你,你知道該如何對待老婆嗎?嗯?”
    子恒謹記要留下好印象的事,決定先不解釋他更願意重新成為一名鐵匠的心情。“我以我的理解去對待小丹。”他小心地說。
    李義府又哼了一聲。“以你的理解,”他刻板的聲音裏漸漸出現了怒意,“你最好有著正確的理解,小子,否則我就……你聽我說,老婆不是隻要你大聲叫喊就會向前狂奔的騎兵。在某些方麵,女人就像是鴿子,你抓住她的力量一定隻能有你認為必須的力量的一半,否則你就有可能會傷到她。你不想傷害小丹,知道我的意思嗎?”
    他忽然很不協調地笑了笑,然後他的聲音幾乎是變得友善了。“你大約能當一個很不錯的女婿,子恒,但如果你讓她不高興了……”他又摸了摸劍柄。
    “我會努力讓她高興的,”子恒認真地說,“傷害她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