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九十六章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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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皺的眉頭下,一雙氣勢奪人的碧眼注視著半夏,孔陽的麵孔如同由剛硬線條組成的石雕。他緩緩地放下長劍。雖然長衫已經被汗水濕透,但孔陽的呼吸絲毫不顯急促。
    “那麽現在的丹景玉座就是你了,靈之真告訴我,她們推選出新的丹景玉座。看來,你和我在很多地方非常像。”他的微笑像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一樣冰冷。
    半夏調整七色七明四照玄光丹裙的手停了下來。她暗自提醒自己是鬼子母,是樓煩,但她還是想要擁抱太一。原來她一直都沒發覺孔陽是一個多麽危險的人。“湘兒現在也是鬼子母了,孔陽,她需要一名優秀的護法。”她的背後傳來一陣女人的嘟囔聲,但半夏一直把目光釘在孔陽身上。
    “希望她找到一名傳說中的英雄,”孔陽大笑了一聲,“她的脾氣需要一位英雄來對付。”
    冰冷生硬的笑聲讓半夏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湘兒在狐仙城,孔陽,你知道那是多麽危險的一座城市,她正在搜尋一件我們迫切需要的物品。如果玄女派鬼子母知道了她的任務,她們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殺死她,並奪取那件物品。如果棄光魔使知道了……”半夏之前就覺得孔陽的臉色很蒼白,但現在他聽見湘兒麵臨危險時,眼角突然痛苦地緊繃起來,這讓半夏確信,有權力得到他的是湘兒,不是靈之真。“我要派你去找她,以一名護法的身份去守護她。”
    “尊主!”靈之真在後麵急迫地說道。
    半夏一甩手,示意她噤聲。“湘兒的安全就在你的手中,孔陽。”
    孔陽沒有猶豫,甚至沒有瞥靈之真一眼。“到狐仙城至少需要一個月,卜叨沐,給白蹄烏備鞍!”就在她將要轉過身去時,孔陽抬起手,仿佛是要碰觸半夏的七色七明四照玄光丹裙。“我向你和湘兒道歉,為了將你們帶出紅河。”然後他就邁著大步離開了,消失在他剛才走出來的帳篷裏。沒等孔陽走出兩步,靈之真、晚蕭和樓煩已經跑過來將半夏圍在中間。
    “尊主,您不知道您在做什麽,”靈之真喘息著說,“您這是在給一個小孩一盞點亮的油燈,又讓他去穀倉裏玩耍。當我感覺到孔陽的約縛轉移到我身上時,我就在為湘兒做準備了,我本以為還能有一些時間,但她在眨眼間已經有了長衫,她還沒有做好掌握孔陽的準備,尊主。不能是孔陽,不能是現在這種樣子的孔陽。”
    半夏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們仍然不知道。“靈之真,即使湘兒連一個火星也導引真氣不出來……”湘兒確實不行,除非她處在憤怒的狀態,“即使是這樣,事情也不會有差別,你知道這一點,這與她是否能掌握他無關。有一件事是你做不到的,你沒辦法給孔陽一個任務,讓孔陽相信自己必須活著去完成它。”這是拯救護法的最後一種方法,這個方法應該會比其它的辦法都來得有效。“對於孔陽,隻有湘兒的平安才是重要的,他愛她,靈之真,而湘兒也愛著他。”
    “怪不得……”靈之真低聲說道。但晚蕭難以置信的聲音壓過了她:
    “哎喲,肯定沒這回事,不能是孔陽。湘兒大約是愛孔陽的,或者她以為自己愛著孔陽,但自從孔陽還是一個沒有胡須的少年時,女人們就在不停地追逐著他,偶爾也能將他虜獲一天或一個月。他那時是個很漂亮的小子,雖然現在他的樣子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但他依舊充滿了吸引力。”晚蕭瞥了靈之真一眼,靈之真微微皺起眉頭,雙頰出現一點紅暈。這樣的反應不算強烈,但也能說明一切了。“不,尊主,任何自以為虜獲孔陽的女人,最終都會發現她們隻是抓住了一把空氣。”
    半夏不由得歎了口氣。有些姐妹相信,對於約縛斷裂的護法,最好的解救之道就是將他放進女人的懷中,讓他和女人一同入夢,那樣男人們就不會一心隻想著死亡了。靈之真似乎是打算親自這樣照顧孔陽。至少,靈之真沒打算和孔陽成親,如果她是要將約縛轉移給湘兒的話。隻要湘兒不知道有這回事,她這樣做就不必有什麽擔心。
    “就這樣吧!”半夏心不在焉地對晚蕭說。卜叨沐正熟練地勒緊白蹄烏的肚帶,那匹高大的烏騅戰馬高昂著頭,並沒有排斥卜叨沐的動作,顯然這不是卜叨沐第一次碰觸這匹黑馬了。柳若鄰站在遠處的那株榕樹旁邊,雙臂抱在胸前,盯著半夏和其它人,看上去仿佛是要逃跑的樣子。“我不知道卜叨沐從你們這裏得到了什麽,”半夏低聲說,“但對於柳若鄰的額外課程要立刻停下來。”
    靈之真和晚蕭不約而同地被嚇了一跳,樓煩的眼睛瞪得如同兩隻茶杯,幸好她在別人注意到之前就恢複了平靜。“您真的是什麽都知道,”靈之真無力地低語道,“卜叨沐隻想待在孔陽身邊,我覺得她是相信孔陽能夠教導她作為彎月夔牛角探寶者所需要的技能,或者大約她能讓孔陽跟隨她一同進行狩獵彎月夔牛角之旅。”
    “柳若鄰想成為第二個斛律光,”晚蕭挖苦般地悄聲說道,“或者是第二個純熙夫人,我覺得她是認為自己有辦法讓靈之真將孔陽的約縛轉給她。嘿!孔陽終於還是沒有被藏住,但至少我們能讓她們兩個得到她們應得的處置。無論我會得到什麽懲處,隻要想想她們要尖叫上一整年,我也就高興了。”
    樓煩終於意識到自己所遭遇的問題,她的臉上出現了惱怒的表情,同時注視半夏的目光裏充滿了訝異。別人已經完全掌握了狀況,她卻仍一無所知,這種情形對她而言大約就像是半夏被柳若鄰和卜叨沐威脅那樣令人惱恨。
    或者大約還是不一樣的,畢竟柳若鄰和卜叨沐不是鬼子母,樓煩隻是還不能適應現在這種急遽變化的狀況,其實幾乎所有鬼子母都不適應現在的狀況。
    柳若鄰立刻就處在幾道冰冷目光的籠罩之下,她向後退去,背脊撞在榕樹幹上。等回到營地之後,她很可能會和她身上這件滿是汙點的白裙一同被扔進滾水裏。卜叨沐仍然在專心地照看孔陽的坐騎,完全沒發現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