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一切都賭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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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馬鳴卻隻能幹坐在這裏,身邊還帶著彬蔚和十二名貔虎軍的勇士。還有謝鐵嘴和李藥師,他們兩個已經住進了曜日宮內的下人房裏,現在卻也隻能靠數手指打發時間。那些固執的女人早晚要讓自己的喉嚨被別人割開。“要是我能插手就不會了。”馬鳴狠狠地嘟囔著。
    “什麽?”彬蔚說,“看,它們就位了,馬鳴。現在的情形可真是讓人頭大極大!希望你是對的,我可看不出那匹花斑馬有什麽半瘋的樣子,它很想跑呢!”
    那些馬都在不停地踏著蹄子,在一雙雙高立柱之間的空隙裏站好。立柱的頂端都掛著彩帶,被暖熱的微風吹起,飄揚在半空中。彩帶有藍、綠等各種顏色,其中有一些繪著彩色條紋。賽道是一千五百尺長的、結實的紅土路麵。賽道盡頭有一排彩帶顏色與起點完全對應的立柱。
    每一名騎手跑到賽道盡頭時,必須繞過與起點處自己右手立柱彩帶顏色相同的立柱,然後再跑回來。馬匹隊列的兩端各站著一名博 彩登記人。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身材圓胖,各高舉著一塊白巾。博 彩登記人輪流負責這個崗位,這時他們就不能接受賭注了。
    “真不讓人活!”彬蔚還在嘀咕著。
    “蒼天啊,小夥子,放輕鬆,你就等著去搔你那個女裁縫的下巴吧!”一陣呼喊聲掩蓋了馬鳴隨後的話音,隨著那兩塊白巾揮下,賽馬猛地衝了出來,但馬蹄擊地的聲音完全被人們的喊聲淹沒了。剛剛跑出十步,疾風已經領先了。阿澤緊緊地趴在它的脖子上。那匹銀色鬃毛的褐馬隻落後一個馬頭。花斑馬跟在後麵。騎手們都揚起了馬鞭,拚命地抽擊著自己的坐騎。
    “我告訴過你,那匹褐色馬是危險的!”彬蔚呻吟著說,“我們不該把一切都賭上去的。”
    馬鳴根本無心回答。他的口袋裏還有一袋錢,另外還有一些零錢,他管這袋錢叫種子,有了它,不管裏麵的銅錢多麽少,隻要再有一場骰局,他就能彌補這次比賽可能造成的一切損失。
    現在賽馬已經跑完了賽道的一半,疾風仍然領先,褐色馬緊隨在後,剩下的賽馬都被它們甩到了後麵。那匹花斑馬隻排在了第五位。轉彎之後才是危險的時候,跑在後麵的小子會在那時鞭打向回跑的領先者。
    馬鳴的視線一直緊隨著賽馬,中途恰巧掃過對麵那個女人的狐狸麵孔……然後他急忙將目光轉了回來。人群的喊聲和尖叫聲逐漸低沉了下去。那個女人正朝賽馬揮舞著她的扇子,並且興奮地在原地跳躍著。
    但是突然間,馬鳴看見她穿著淡綠色裙裝和富麗的灰色披風,她的頭發用泡紗緞帶係住,以優雅的姿勢提起裙子,朝距離玄都不遠的一座馬廄中走了過去。
    令公鬼仍然躺在麥草中,發出一陣陣呻吟,不過高熱似乎已經過去,至少他不再呼喚並不在那裏的人了。馬鳴懷疑地看著那個女人跪在令公鬼旁邊,大約她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能幫上忙。這樣一名高貴的小姐在鄉村的馬廄裏幹什麽?馬鳴撫摸著長衫裏麵匕首柄頭鑲嵌的紅寶石,對於自己為什麽會信任任何人感到奇怪,信任絕不會有好下場,絕對沒有。
    “……像隻小貓一樣虛弱。”那個女人一邊伸手到披風下麵,一邊說道,“我覺得……”
    一把匕首突然出現在她手中,射向馬鳴的喉嚨,如果不是馬鳴早有警覺,他肯定是死了。馬鳴俯下身子,又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曆下城的刀刃從鞘中抽出,壓在女人白嫩的細頸上。
    女人立刻全身僵硬,竭力想看到那段微微壓進自己皮膚的利刃。馬鳴想要劃開她的喉嚨,尤其是在他看見那把已經戳進馬廄牆壁的匕首後。在那段細窄的鋒刃周圍,一圈燒焦的黑色在逐漸擴大,一縷淺灰色的煙氣冉冉上升,很快就變成了火苗。
    馬鳴打了個哆嗦,用手揉揉眼睛。攜帶那把曆下城的匕首差點就讓他丟掉了性命,他記憶中的空穴也是因此而產生的,但他怎麽能忘記一個想要殺死他的女人?那個女人幾乎承認自己是魔尊的爪牙了。
    把她關起來之後,他們將那個女人的匕首扔進水桶裏,結果整整一桶水幾乎都沸騰了。一名獵殺令公鬼和他的魔尊的爪牙,現在她和他同在狐仙城,同在一座賽馬場裏,這會是巧合嗎?
    緣起大約是答案————馬鳴把這件事視為和那他娘的彎月夔牛角一樣令他避之惟恐不及的事物————但事實是,棄光魔使知道他的名字。那座馬廄並不是魔尊的爪牙試圖殺死馬鳴的唯一地點。
    馬鳴突然踉蹌一下,因為彬蔚用力地拍著他的後背。“看啊,馬鳴!天堂的蒼天啊,看啊!”
    賽馬已經紛紛繞過立柱,開始往回奔馳。疾風挺直脖子,鬃毛和尾巴都飄飛起來,阿澤緊貼在它的背上,仿佛變成了馬鞍的一部分,這個小子的騎術就像是與生俱來的。
    在四個馬身之後,花斑馬拚命地揮動四蹄,騎手還在徒勞地抽著鞭子。他們如同閃電般跑過最後一段賽程。排在第三位的馬落後了三個馬身。那匹銀鬃褐色馬跑到了最後。哀嚎聲和失落的嘀咕聲一下子壓倒了勝利的歡呼聲。輸掉的賭單都被扔在了賽道上,仿佛在紅土地麵上覆蓋了一層白雪。幾十名登記人的仆役立刻跑出去將它們收拾幹淨,為下一場比賽清理出賽道。
    “我們必須找到那個女人,馬鳴,我不會讓她不付賬就逃掉的。”根據馬鳴聽到的傳聞,博 彩公會對於第一次逃賬的登記人會處以極其嚴厲的懲罰,如果再犯,下場就是死亡。但這個公會是個平民組織,彬蔚自然不會信任他們。
    “她就在那裏。”馬鳴隨便指了一下,視線卻一直沒離開那名狐狸臉的魔尊的爪牙。那個女人瞪著自己的賭單,又將它扔在地上,甚至拉起裙擺,狠狠地踩了它幾腳,她顯然沒有把注下在疾風身上。然後,她扭曲著麵孔開始擠進人群。馬鳴的身體僵了一下。她要走了。“收好我們贏的錢,彬蔚,然後帶阿澤回客棧。如果他錯過了課,你就要在胡大媽讓他去參加下一場比賽前親吻魔尊的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