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金的還是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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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去哪裏?”
    “我看見一個曾經想要殺死我的女人。”馬鳴頭也不回地說道。
    “下次給她幾樣小東西!”彬蔚在他背後喊道。
    跟蹤那個女人並不困難,那頂白羽毛帽就像是舉在眾人頭頂的一麵旗幟。走過實土的看台,是一片寬敞的空地,那裏停著許多漆光馬車和轎椅,車夫和轎夫們都在注意走出來的觀眾們。馬鳴的坐騎果仁正和其它幾十匹馬由“宗遠馬夫行會”看管著。
    在狐仙城,大多數行業都有自己的行會,任何侵占行會地盤的外來者都隻能以悲慘的結局收場。馬鳴停住腳步,但那個女人還在貴族和有錢人乘坐的代步工具旁繼續前行,沒有女仆,甚至沒有轎椅。隻要是有錢騎馬的人就不會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裏步行。我的小小姐遭遇坎坷了嗎?
    白銀舞台位於粉刷著白色石膏的高大城牆南邊。那個女人一直走了百多步的路程,來到有尖頂的寬闊的炎魔門前麵,走了進去。馬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後麵。炎魔門內是有十幅長度的城牆隧道,雖然光線在這裏變得陰暗,但她的帽子很容易就能看到,必須步行的人們很少會戴這樣的羽毛帽。她似乎是有確切的目的地。那頂羽毛帽在馬鳴前麵的人群中招搖過市,速度不快,但一直在前進著。
    狐仙城在上午的陽光中閃耀著白色的光芒。白色的宮殿,白色的圓柱,圍著雕鐵欄杆的陽台,緊鄰著它們的卻是塗著白色石膏的裁縫鋪、魚販攤子和馬廄。
    高大的白色房屋的拱形窗戶上,支摘窗全都緊閉著。旁邊是白色的客棧,隻有客棧門前的招牌上能看到各種彩色圖案。露天市場中有一排排長長的棚子,棚子下麵能看到活羊、活雞、小牛、鵝和鴨子,它們讓這裏變得像畜欄一樣喧鬧。
    棚子前麵,就是它們已經被屠宰並被懸掛起來的同伴。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色,如果不是白色的石塊,就會被塗上白色的石膏,不過其間也點綴著紅色、藍色或金色釀瓜形狀的圓頂和棱角風格的尖塔。它們的周圍都圍繞著不少陽台。這座城市裏有許多廣場,廣場中或立著帶基座的大雕像,或裝點著噴泉,但現在噴泉中噴出的水流隻會讓人想到身邊的炎熱。所有這些廣場上都擠滿了人。
    這座城市裏現在充滿了難民,商販、行商貨販,其它形形色色的各類人物也雲集於此。一些人的不幸總會為另一些人帶來好處。曾經從滕州前往白水江城經商,和從奇肱國前往駱駝城經商的人,現在都順流而下來到了狐仙城。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大約是為了上千的瓜子金,大約是為了一個小錢,為了能度過今天的一點食物。彌漫在空氣中的有香水氣味,也有塵土和汗味,它們聞起來都有一股絕望得不顧一切的味道。
    滿是駁船的運河橫穿過這座城市,上麵橫跨著幾十座橋梁,有些橋窄得無法讓兩人並行;有些橋卻寬大到上麵排列著鱗次櫛比的店鋪。在一座這樣寬大的橋上,馬鳴突然發覺那頂白羽毛帽停下了,馬鳴便也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停下腳步。
    這裏的店鋪隻是一些木頭小屋,它們的門窗上掛著沉重的木板,到了晚上,店主會用這些木板將店鋪封住。現在它們都被拉了上來,露出店鋪的招牌。羽毛帽上方的那塊招牌上畫著一座金色的天秤和一把錘子,那是金匠行會的標記,但很顯然,這家金店的生意並不好。
    這時人群稍稍分開了一下,馬鳴看見那個女人正在回頭觀望。他急忙躲進右側一個狹窄的貨攤裏,在這個貨攤的後牆上掛著許多戒指,貨架上放著雕刻成各種印章形狀的石塊。
    “大人想要做一個新璽戒嗎?”一個長得像鳥一樣的家夥在櫃台後麵問道。他一邊向馬鳴打恭,一邊揉搓著雙手,這名骨瘦如柴的家夥大概不會害怕他的商品被偷走;在這個小房間的角落裏,一個獨眼大漢坐在一張凳子上,他的身高恐怕要超過這間小屋的屋頂。他的膝蓋中間靠著一根釘頭大棒。“大人您看,我可以刻製任何花紋的印章。當然,這裏也有可以試戴的戒指,我能製作各種大小。”
    “讓我看看那個。”馬鳴隨便指了一下,他需要找個理由站在這裏,直到那個女人繼續前行。他也應該利用這段時間決定下一步該怎麽做。
    “這是長形風格的,大人,現在很受歡迎。是純金的,不過也有白銀材質。我覺得這個尺寸剛剛好。大人想要這樣的嗎?大約大人想看看我雕刻的紋理有多精細?大人是想要金的,還是銀的?”
    馬鳴語焉不詳地支吾了兩聲,將那個戒指套在左手的食指上,裝模作樣地觀賞著上麵那塊用來雕刻印章的黑色卵圓形石塊,但實際上他一直透過眼角盯著街對麵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一直在迎著陽光觀看一條扁寬金項鏈。
    狐仙城城有治安官,但效率並不是很好,而且也很少能在街上看到他們。馬鳴沒有證據指控那個女人是魔尊的爪牙,而且即使他的指控被接受了,隻需要幾個錢幣,那個女人也可以安然脫身。地方判官大約比治安官更難收買,但除非有當權者介入,否則足夠的金錢可以收買這裏的任何官員。
    人群中突然出現一陣混亂————一名白袍眾走了過來。他戴著圓錐形的頭盔,煉甲長衫如同白銀般閃亮耀眼。隨著他大步前行,繡著金色陽光普照圖案的雪白罩袍在他的背後飄起。周圍的行人紛紛為他讓出道路。
    沒有人願意擋住拜火教眾的路,也沒有人想去看那張岩石般的麵孔。但那名狐狸臉的女人不僅正毫不掩飾地看著他,而且還在微笑。馬鳴的指控大約不能將她送進監獄,但大約現在她的行為真的會引燃某場災禍。
    這座城市裏本來已經塞滿了關於曜日宮中有魔尊的爪牙的謠言。白袍眾極其善於煽動暴~亂,對於他們,鬼子母就是魔尊的爪牙。當拜火教眾走過那個女人身邊時,那個女人帶著明顯的遺憾神情放下項鏈,轉身打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