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還那麽鮮明。

    秦願推開門的時候，多麽想再回到那時候。

    若再回到那時候，她一定會朝外婆撲過去，緊緊的抱著她，對她說：“外婆，我們以後一起生活，我會好好聽話，也會照顧好您的。”

    她不會再哭著求方露，也不會再寄托希望在誰的身上。

    隻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外婆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間屋子空置了四年，裏頭的擺設還是和從前一樣。

    大概是顧爺爺經常打掃的緣故，屋子裏半點灰塵也沒有。

    幹淨的，就跟一直有人住著似的。

    秦願抬腳走進去，目光落在電視機旁邊的一張照片上。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連框子都是黑色的。

    照片裏，是外婆慈祥的笑顏。

    “外婆……”秦願伸手將照片拿起，手指輕輕的撫過外婆的容顏。

    啪。

    一滴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下來。

    她從進院子開始，就一直在忍著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崩塌。

    “外婆。”她抱著外婆的照片，慢慢的蹲下來，一如兒時，哭的像個孩子……

    應彥站在門口，他沒進來。

    這是他進不來的世界。

    他隻能看著。

    ……

    天色漸漸暗下來。

    秦願幫著顧爺爺擇菜，眼睛還紅紅的，可情緒釋放後，人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沒那麽壓抑了。

    話題不知道怎麽提的，就提到了顧子杭。

    秦願便說：“顧子杭現在在涼城。”

    顧爺爺愣了愣，“這臭小子，怎麽跑到涼城那麽遠的地方去了？”

    “嗯……因為我這幾年一直是住在涼城的。”

    老爺子的記性有些不太好了，因為這個事情，秦願之前就跟他提過了。

    說自己這些年是在涼城過的，也提了顧子杭在涼城。

    不過兩個小時，老爺子就忘了……

    老爺子嗬嗬的笑起來，“臭小子是去找你的？那好，那好。”

    秦願看著他，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悲傷。

    秦願的電話響起來，是江書意打來的。

    她心思微動，起身走到大樹墩子底下接電話。

    “喂。”

    “沒在民宿？”那頭，傳來江書意的聲音。

    秦願聽不出他語氣裏是喜是怒，點點頭，“在顧爺爺這兒。”

    又立馬問他，“你回來了？”

    “嗯。”

    “顧爺爺留我在這吃晚飯，你要來嗎？”

    “我馬上過來。”

    “好。”

    掛了電話，秦願就跑去幫顧爺爺做飯。

    小小的廚房裏，煙火氣染上了秦願的眼睛。

    她嘴角彎著，手裏抄著鍋鏟，動作嫻熟的弄了幾個菜。

    等她弄好，就看見江書意站在院子裏，和應彥在說話。

    今天家裏多了幾個年輕人，顧爺爺開心，喝了幾杯酒。

    年紀大了，再一高興，話好像都變多了。

    老爺子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有時候一句話也要重複好幾遍。

    最後吃完了飯，秦願幫老爺子收拾了碗筷，應彥呆了會就離開了。

    弄好已經七點多。

    天色已經漆黑，院子裏的小彩燈亮起來，像星星一閃一閃的。

    顧爺爺喝了點酒，已經睡下了。

    隔著窗戶都能聽到他打鼾的聲音。

    秦願熄了燈，帶上門走出來，江書意站在院子正中，雙手插在口袋，靜靜的看著她。

    見她走過來，便問：“好了？”

    “嗯。”

    秦願點點頭，又問他，“你見到童阿姨了嗎？”

    他的眼神分明暗了暗，“見著了。”

    “怎麽說？”

    “也沒說什麽。”江書意平淡的道，“她的意思是，不要再來找她了。”

    他雖然表述的很平淡，可秦願知道，他心裏一定很難受。

    畢竟那是他媽媽。

    割不斷的親情血脈，卻是讓人最痛苦無奈的根源。

    秦願牽起他的手，目光溫柔，“那你打算怎麽辦？”

    “再去找兩次吧，如果她願意跟我們回去，那最好。如果不願意……隨她吧。隻要她過的舒心，比什麽都重要。”

    ……

    接下來的兩天裏，江書意又去找了童湘兩次。

    每一次回來，都是和第一次一樣。

    江書意打算放棄了。

    他說童湘現在一個人過的挺好的，不用操誰的心，也不用為誰規劃未來。

    他說，可能她需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吧。

    那他，便不再打擾她。

    決定了要回涼城，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秦願趴在他懷裏問：“真的打算回去了？”

    “嗯。”江書意撫著她的頭發，“回去了。”

    “你跟童阿姨道別了麽？”

    “……”他微微頓了頓，搖頭，“沒有。打算明天早上順路過去一趟，不必刻意跑了。”

    ……

    第二天一早，秦願收拾了東西，跟江書意一起離開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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