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背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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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雨起床時,有些頭暈,昨日喝得太多了,聽到作坊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肖雨趕緊盥洗一番,走出房門時,天色早已大亮,老鐵匠在院中抽著旱煙,見肖雨出門,便招招手,肖雨走到跟前,老鐵匠指著一小包袱,頭也不抬,悶聲道:“小子,我家老婆子見你無近戰武器,送了你一把短刀,還有一塊磨刀石。”
肖雨見他講得沉悶,便知這不是一般物品,見鐵虎母親,站在房門前,對著包袱發呆,便上前躬身施禮:“長輩賜,不敢辭,肖雨謝兩位前輩。”
鐵虎母親如夢中初醒,對著肖雨道:“此刀名為圓月,原是迷月城白矖所有,被中土一修士所獲,原本是破殘了,送到這裏修理,隻是一直未來取走,後來才知,他已經殞於聖月城下,此刀便一直留在此處,今日也是緣分,此刀也算有主了。”
鐵虎起得早,在作坊裏已經忙碌了一會了,正好出來找水喝,見母親賜刀,便上前對著肖雨道:“長輩遺物,留在家裏反而不好,睹物思人最難受了。”
肖雨謝過兩位老人,便收起包袱,準備出去溜達,順便準備去北地路上的吃食,也多買些菜蔬鮮果,同時要將幾樣送人的物件,放在大青山駐地讓張龍轉交,自己也不等迷霧消散,就要直接往北地而去了,無盡之海去聖月城,有一條快道,十分的安全,是當年大戰時開辟。
肖雨對冬狩興趣不大,隻想早點趕到極北之地,解惑修行之謎,也好早日回鄉,至於將來如何,還是順其自然吧,嘴裏吃著老鐵匠買的肉包,肖雨想起背簍街上有個小集市,在那裏啥都有,自己已經買了不少牛肉了,再買些新鮮的就行。
這裏的商販,對修士們采買之物十分熟悉,特別是在冬狩之時,一般的修士,都要待上幾個月的 ,不準備充分,是要挨餓的,曾經被渴死餓死在無盡之海的修士不在少數。
肖雨購買的量比一般人還要多,畢竟還要去極北之地,一商販的幾筐靈果,原本準備賣個幾天的,誰知道,剛剛出攤,便已售罄,看著手中的白玉錢,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這小仙師真是豪爽,自己隻講了一句,全部買的話可以對折價,這小仙師一句話也沒講,便遞錢拿物。
背簍街上人極多,好多修士在此擺攤交易,肖雨興趣不大,隻是慢慢前行看看,隻見一溜修士坐在地上,與蹲於攤前之人講價,有的甚至開始大聲喧嘩,顯得十分熱鬧,走了一會,肖雨看到一男子,穿著繡著方孔兄的衣服,坐在地上蒲團上搖頭晃腦的,手裏拿著酒葫蘆,不時眯上一口,肖雨想起那日遇到鐵虎時,碰到過這位男子,特別是他身上的衣服印象最深了。
肖雨走到此人攤前,蹲下身來,地上許多物品,都是與酒有關,幾個酒葫蘆胡亂擺放著,一套酒具,看上去十分精致,就是有些髒兮兮的,隻有邊上一金光閃閃的金策,看上去值點錢,肖雨見金策上麵用銀絲鑲嵌了一篇文章,仔細一看,居然是最普通的《道德真經》,肖雨心中喜歡,便開口詢問:“不知先生此金策售價多少?”
這男子眯著眼睛,往嘴裏灌了一口酒,將酒葫蘆一放,閉起眼道:“呶,你看看旁邊怎麽寫的。”肖雨一看,在一邊的一塊木板上寫著一句:收購古錢,以錢換物,肖雨笑道:“總得有個價吧。”
這男子也不睜眼,嘴裏卻道:“你要也行,一枚黃芽就行。”肖雨撇著嘴道:“這也太貴了吧,幾張金紙而已,重不過三兩,就掐絲做工好些。”話說完便起身準備離去,這男子睜眼,瞄了下肖雨:“去去去,小小年紀,不懂不要亂說,這可是墨家大師所製,雖然不知用處,可也是千年前的物品,像這幾個酒葫蘆,雖然不起眼,卻是真正的寶貝,裏麵有美酒幾百斤,乃是北地離山仙釀,中土的根本比不上的。”
邊上一人笑著道;“我說,勞公子,你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怎麽做起行商來了。”肖雨起身,準備離去,旁邊擺攤之人也是嘴賤,對著勞姓男子道:“你天天獅子大開口,一個葫蘆一顆堂錢,十幾天了,可有誰來買過,弄得我也是生意清談。”
勞姓男子呸了一聲:“那你怎麽不離我遠點,我勞方沒死皮賴臉拉你在此。”邊上之人臉色通紅,嘴裏罵罵咧咧,收拾好地上物品,到其他地方擺攤去了。
肖雨心念一動,拿出一塊毯子,將秘境裏得來的幾件東西擺出,然後又拿出幾張符篆擺好,像邊上勞方一樣,拿出個蒲團坐好,做起行商來了。
勞方一臉的嫌棄,對著肖雨道:“你這些垃圾,可真是沒人要。”肖雨也不理他,拿出鬥笠戴好,坐在那裏,閉目養起神來。
背簍街上人來人往,都是來挑選自己所需之物,抱著撿漏之心的也不少,肖雨一直到傍晚,才賣出兩張符篆,所得白玉錢,剛好交費,這裏擺攤是要花錢的,天機城的稅使,是無處不在的。
勞方見天色已晚,開始搭起帳篷 ,看樣子他要露宿了,肖雨兩邊看去,不少擺攤之人都是如此,肖雨怕老鐵匠擔心,便收拾好,對著勞方點頭示意,就回鐵匠鋪了。
晚上吃飯時,肖雨說起擺攤一事,老鐵匠居然十分支持,說道:“這背簍街,可是出了不少好東西的,關鍵眼力要好,你可以到處看看。”
天沒亮,肖雨便起床了,鐵虎母親準備了些吃食,交給肖雨:“要是沒啥事情,還是回家來住,街頭晚上可涼呢。”肖雨笑著答應,與鐵虎打個招呼就出門了。
勞方還沒有起來,邊上還沒人占地方,肖雨將晚上整理出來的東西擺好,早上有些涼意,地上還有薄霜,晨風一吹,讓人清醒無比。
當天色大亮,勞方才磨磨蹭蹭從帳篷裏出來,看了看坐在邊上的肖雨,咧嘴一笑,便去路中間水池梳洗,
肖雨手裏拿著個束發冠,此冠是鐵虎用精銅加隕鐵煉製,錘製出一圈雲紋,看上去十分精巧,顏色古樸,簪子十分簡潔,無啥花紋,晚上送到房裏時,說這是他給肖雨的見麵禮。
勞方吃東西的砸吧聲,讓肖雨回過神來,肖雨將束發冠和簪子收起,麵前蹲著一選物之人,不一會,此人問道:“這位道友,這支短劍怎麽賣?” “今日第一個生意,不還價,二十枚白玉錢。”肖雨道。
此人二話不說,掏出錢囊,數出二十枚白玉錢,遞給了肖雨,拿起短劍飛快地跑開了,勞方搖頭道:“你這後生,這可是賣虧了哦。”肖雨笑笑,也不理他。
一直到中午,就再沒生意上門,吃過午飯,肖雨打起了瞌睡,邊上勞方喝酒喝得眼色迷離,對有無生意是渾不在意,有人詢問,往往報出的價錢,就將人嚇走了。
肖雨正無聊時,邊上攤上有兩位挑選物品的修士,嘴裏在說隆記鐵匠鋪之事,說今日一早,老鐵匠鐵三木在鋪前掛起紫旗,這說明鋪中有神兵出世,靜候有緣人,如今隆記鐵匠鋪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好多修士準備競價購買,據說天兵閣派人洽談,要重金收購。
肖雨也是感到高興,隆記是再次聞名於天機城了,另外一人不以為然,說鐵匠鋪神兵還無人一見,做不得真,那像苟記的高階發袍,據說是海中巨蛟皮所製,磨盤山長老化了一大筆錢,已經購得一件,這是好多人看見的,就是不知道下一件做成,要到什麽時候了。
肖雨在一邊聽得真切,苟家人十分厚道,根本沒要肖雨的工錢,特別是苟家女兒,心靈手巧不說,還偷偷送了幾件小衣,唯一的要求,便是要肖雨給鐵虎帶話,讓這個木頭早點上門提親,肖雨昨天晚上便與鐵虎說起此事,鐵虎一臉憨笑:“今年到年底,置辦好彩禮,便托人提親了。”
街上來往的修士漸漸多起來,勞方也來了生意,一女修拿出幾枚古錢,讓勞方估價,勞方開價五十枚白玉錢,這女修一臉的不滿,對著勞方道:“就這一枚大齊通寶,就值五十枚白玉錢,其他幾枚難道白送?”
勞方抿了口酒,嗤的一聲:“如今這些不值錢啦,你要是能弄來大齊通寶的山水錢,我出五十枚堂錢。”這女修一臉的不願意,磨蹭了一會,還是賣了。
肖雨有些納悶,這什麽大齊通寶的山水錢,居然這麽值錢,便詢問起來,這勞方一臉的向往,說此錢為泉界大名譽品,也是十大珍泉之首,世上僅見一枚,被一大儒珍藏著,旁人要看一眼,也是極不容易。
勞方話到一半,情緒有些低落,看了看肖雨,歎了口氣:“唉……此錢乃千年前齊國所鑄,在中土北方,齊國也是諸強之一,因此錢犯了儒家忌諱,引來了滅國之禍,據說此錢流出了十幾枚,可千年來,僅有一枚傳世。”
肖雨一聽,就不覺得奇怪了,此人是以泉證道,要追求圓滿境界,必須輔以珍泉,前幾日看到他走路呆滯,估計修煉出了問題。
肖雨想起自己師傅留給自己的東西,好像有不少古錢的,靈氣濃鬱的山水錢,也是有幾十枚的,便心中一動,問起勞方來:“勞先生,五十枚金玉滿堂,可是一大筆錢啊,這什麽勞什子山水錢,怎麽這麽值錢。”
勞方瞥了肖雨一眼:“你年紀輕輕的,懂什麽古錢,我為收集天下古錢,祖中長輩可是拿出了棺材本了,不要說五十枚,隻要有,一百枚堂錢我也願意,你小子問這麽清楚幹啥,難道你有,真是的。”說完便掉頭喝酒,不理肖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