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4章 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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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禍首?”夏侯芸昭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勾了勾唇,“我雖未參與其中,但著實算不上一概不知。若要我認罪,多少應該拿出些證據才是。”
她說著,視線一一掃過公堂上或跪或站的人,吳家家主、吳瑩、劉大人、傅夫人,一個兩個莫不是背後推手,卻一致推了她出來做幕後主使。
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幕後主使也許根本不是具體哪個人。歸根結底,是權利二字,橫在人心間,便成了無惡不作的刀。
而她從百越將軍到大京國公,何嚐不被裹挾?她為權利做刀的時候,說來也不少。
既如此,若是她以身為餌,未必不能將所有浸淫於這些醃臢事的人釣出來,屆時公平也好,真相也罷,說不定能爭一爭。
“夏侯將軍?”謝琛的聲音扯回了夏侯芸昭的思緒,她抬眸看了過去,正對上他沉靜的雙眼。
她知道,今日今時,無論她做什麽決定,走向什麽結局,都不會動搖謝琛的主審地位。既然如此,給方紫嵐想要的公平,徹底將東南攪個天翻地覆,又有何妨?
“如今大家各自有理,卻都不敢拿出實質性的證據。”夏侯芸昭一字一句,沉聲道:“倘若真有證據,我願接受指控,暫受關押。”
“夏侯將軍……”謝琛與李祈佑同時開口,心思卻是截然不同。
然而不過這片刻,便足以讓劉大人等再次攀咬上來,“若當真清白,怎會心甘情願被關押?”
“我說了,前提是有證據。”夏侯芸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劉大人,“你若有證據,盡管拿出來便是。”
“我有。”獨孤林秀的聲音微微發顫,卻近乎尖銳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在我之前交予謝先生的賬本之中。”
“傅夫人,賬本我均已看過,容我提醒你一句。”謝琛肅聲道:“有些事,你一個人確實做不來,一般人都做不來。”
“謝先生這話說的有意思。”劉大人很快聽出了謝琛的弦外之音,陰惻惻地笑了笑,“一般人都做不來,那誰人能做,獨孤家嗎?”
吳家家主瞬間心領神會,幫腔道:“如果沒有獨孤家在背後撐腰,我嶺南五家怎會請傅夫人做看門人?”
獨孤林秀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你嶺南五家為何會請我做看門人?我們不妨當著大家的麵,好好分說一番。”
“傅夫人,你是嶺南五家的看門人,且是獨孤家的女兒,這是不爭的事實。”劉大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難道你為了把獨孤家摘出去便信口雌黃嗎?”
李晟軒似笑非笑道:“朕在祈佑這個年紀,剿過匪,守過北境,彼時誰都沒說過不可能。”
太後神情一滯,以為李晟軒是要翻舊賬,不待辯駁,就聽他自顧自道:“若是祈佑想要的是朕這個位置,便沒有什麽不可能。”
“陛下說什麽……”太後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晟軒,即便她們都有此心,但從他口中說出來,便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他允許她們有這樣的野心,甚至是不在乎,她們有這樣的野心。
李晟軒饒有興致地看向麵上青白不接的太後,和依舊穩如泰山的太皇太後,“朕說錯了嗎?”
“若是祈佑不能……”太皇太後聽到自己的聲音,沉沉如水,“陛下待如何?”
“太皇太後未免對祈佑過於沒有信心了。”李晟軒斂了神色,太皇太後深吸一口氣,重又問了一遍,“若是祈佑不能,陛下待如何?”
“朕雖然放任祈佑留在東南之地,但不是什麽都不管。”李晟軒微微一笑,“祈佑不能,不是還有朕嗎?”
他頓了一頓,“隻要有朕在,祈佑便永遠是大京的玉成王。”
不知為何,太皇太後忽然覺得鬆了一口氣,似乎隻要有李晟軒這句話在,無論東南之地發生什麽,李祈佑都能有命在。
有命在,就夠了。至於是玉成王,還是未來的天下主,來日方長。
然而不等太皇太後這口氣鬆到嗓子眼,便聽李晟軒道:“不過,倘若榮安王之案,牽扯到裴家和獨孤家……”
他沒有說下去,太皇太後冷了臉,“該怎麽辦,便怎麽辦。事已至此,難不成陛下還會各打三十大板,以求麵上安穩嗎?”
“太皇太後了解朕。”李晟軒麵上笑意更盛,“朕自然也不會讓太皇太後失望。”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轉身便走。太後麵色灰暗,低頭快步跟了上去,直走到無人僻靜處,才開口道:“母後……”
“方才陛下的話你也聽到了。”太皇太後緩了步子,低聲道:“榮安王之案,便當作是曆練了。隻要保住祈佑,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太後終於按捺不住,爆發道:“母後可以不顧裴家,我卻不能不顧獨孤家!”
“你要如何顧?”太皇太後停住腳步,“他既然動了心思,那就不會善了。”
“天下世家之多,豈止裴家與獨孤家?”太後眼中多了一抹狠色,“若是他非要一查到底,眾世家群起而攻之……”
“住口。”太皇太後麵若寒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母後,裴家沒什麽人了,舍棄了也不可惜。”太後仍無動於衷道:“但我獨孤家不一樣,世代功勳,絕不能斷送……”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太後的話,她捂著臉不可思議地望向太皇太後,似是被這一巴掌打得不輕。
“今日這些話,哀家便當從未聽過。”太皇太後收了手,警告道:“他遠比你想的厲害,你若還想為祈佑留一條路,便把不該有的心思都絕了。”
京城之中暗流洶湧,此時的東南之地,蘇州府衙公堂中,亦是風波不斷。
程之硯麵色鐵青,矢口否認了所有罪行,“王爺,僅憑一份先越國公證詞,便說下官勾結外敵,與汨羅的左先生有交,未免太過草率了。”
他說著,提高了聲調,“若無實證,下官死也不會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