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茶”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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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乘風跪倒在公堂之上,行了一記叩拜大禮。

    這不是李乘風的卑微,而是最為鄭重與深沉的請求。

    李乘風要自證清白,洗刷孫德富嫁禍於他的冤屈。同時,李乘風也要揪出殺害孫順發的凶手,這事既然李乘風碰上了,他絕不會坐視不管。

    路雄看著此時跪拜於他的李乘風,心中不禁凜然,想著“這李乘風不愧是他們臨風城中最有名的才子。雖然科考屢屢未中,但是他這文人風骨頗有古時君子的氣概。不卑不亢,倒是一個可造之材。”

    路雄雙眼微眯,他仔細打量著李乘風,他觀察著李乘風這瘦弱的身軀,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寧折不屈的力量。

    “孫德富,本官問你,在你父親孫順發被殺之時,你在作甚?難不成真如李乘風所言,你在袖手旁觀,冷眼看戲?”

    路雄一拍界方,沉聲喝道。

    “大人,小民,小民當時被嚇傻了。”

    “李乘風突然行凶,小民當時乍現那血腥的一幕,腦子都懵了”

    孫德富見狀,也連忙跪倒回話。

    “大人,李乘風殺人隻在瞬息之間,原告未能及時阻攔也可能是因為當時情況複雜來不及動作。”

    “李乘風借此反咬一口,誣蔑原告弑父,其心當真險惡至極!”

    苟仁瞧著現在情況不妙,他自是也能聽出些許疑點,但是今日他可是信誓旦旦的向韓楓保證過,必不能讓李乘風完好無損的下堂。

    苟仁心中牢牢記得,韓楓說過的話,“他要李乘風死!”

    “哼。”

    李乘風聽得苟仁的話,冷笑一聲。

    “孫德富,你說在我殺人之時,你被我嚇傻了。”

    “那請問,我在殺人之後,是當即逃走的嗎?”

    李乘風大聲質問道。

    “按你所說,我殺人是為了錢糧,我之後應該還拿取了你家中的糧食吧。請問,那時的你,還沒回過神來?”

    李乘風繼續冷聲喝道。

    孫德富聽著李乘風的問題,他有心反駁,卻突然語塞。

    苟仁的眼睛轉得飛快,顯然是在急速思考著應對之策。

    堂下的韓楓,陰森的盯著李乘風。也是心中作祟,此時的韓楓瞧著李乘風那股“得意”的模樣,心中愈是不爽。

    “李乘風,不管孫順發是不是你殺死的,這一次,本公子都一定要讓你頂著殺人犯的罪名身敗名裂!”

    “本公子絕對不會放過你,這次你必死無疑!”

    韓楓的眼神變得灰沉了起來,他緊握雙拳,憤憤的吸了口滿是寒意的冷氣,轉身離開。

    韓楓想著,他不能再繼續的當個看客了,他必須要做些什麽,他要壓得李乘風喘息不得,根本不給李乘風任何翻身的縫隙!

    韓楓邁步離開,他自然是要回家向他的父親求助。

    像這樣雙方都難有實證的案子,即便最後變成了糊塗官司,韓楓也絕對不會允許李乘風活著走出巡安司!

    “孫德富,你為何遲遲不答?!”

    “在李乘風行凶之後,是否拿取了你孫家的錢糧?那時,你又在何處,在做什麽?!”

    孫德富並未言語,可是路雄已經聽出了本案中的蹊蹺,故而也沉聲問道。

    “大人,小民當時躲在房中,未敢出門。”

    “我爹被殺,小民心中驚懼,甚是惶恐。小民也想去將李乘風製服,為我爹報仇。”

    “可是,小民房中有待產的娘子,小民是即將要做父親的人。”

    “是娘子拉著我,要我等到李乘風走後迅速報官,而不是與歹徒進行殊死搏鬥,將自己也置身危險之中”

    孫德富說話間,聲淚俱下,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悔意與懊惱。

    待得孫德富的話音落下,路雄又重新將視線落在了李乘風的身上。

    正如孫德富所說,“他的苟且與懦弱,並不是罪在麵臨生死考驗之前,即便親爹被殺,也能為了自己將要出世的兒子隱忍不發”

    “為了你將要出世的兒子?”

    不過正當路雄思考之時,李乘風卻是再度冷笑。

    “你不說你娘子,我倒是差點忘記。”

    “你們孫家是四口之家,原有你爹,你娘,和你們夫妻二人。”

    “你說,在我殺人之後,是的娘子攔住了你,那請問,令堂當時在做什麽,可與你躲在一處?”

    李乘風挑眉,直視著孫德富。

    現如今,在李乘風的接連質問之下,孫德富額頭之上虛汗已經十分明顯。

    孫德富眼神飄忽,手中小動作更是不斷。

    雖說在這個年代,還並沒有什麽心理學大師,以及什麽微表情分析專家。但是李乘風他可是穿越而來,就算不專業,也起碼能從孫德富現在的眾多神情看出,他心中的慌亂。

    即便,孫德富在每次說話之時,語氣都拿捏的很好,可是李乘風已經從他諸多下意識的舉動中,看透了太多太多。

    “我母親,當時並不在家中”

    孫德富沒辦法,於是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不在家中?孫德富,我看謊話連篇的人是你吧!”

    李乘風震聲訓嗬道。

    “我去你家中之時,令堂正在燒飯!”

    “你說你母親不在家中,她何時出門,又去了哪裏?”

    李乘風再度說道。

    什麽叫做想要將一個謊話說真,便需要用無數的謊話來圓,不外如是。

    一個謊話,或許隻有很小的破綻,可是很多謊話,卻必定漏洞百出。

    案件審理至此,雖說李乘風並未能完全證明自身的清白,但是至少在明眼人的心中,已經打消了幾分對李乘風的懷疑。

    此刻,路雄更是反複的看著苟仁為孫德富寫下的狀子。

    這狀子寫的看似天衣無縫,但是在李乘風的質問之下,早已千瘡百孔。

    “當時我母親正好去了菜窖,回來後乍聞我父親的死訊,悲傷欲絕,至今仍在昏迷。”

    “李乘風,你個畜生,殺了我父親,還反過來誣告我弑父!”

    “我孫德富豈能甘受此辱!”

    待孫德富話音落下,他悍然起身,對著路雄麵前的案桌,一腦袋便向桌棱撞去。

    不得不說,這孫德富對自己也是真狠。

    這一撞,毫無花哨,這一腦袋撞得是結結實實。

    路雄都被孫德富這衝動的舉動嚇了一跳。

    “砰。”

    孫德富頭撞案桌,旋即頭破血流,暈倒在公堂之上。

    “快來人,速傳霍藥師!”

    路雄見狀趕忙起身喝道。

    孫德富也因為此舉,再度“扳回一城”。

    公堂之上的衙役聞言,立時行動了起來。

    衙門之外圍觀的百姓,再度熱議了起來。

    這一次,那些百姓不再低聲細語,他們紛紛開始指責李乘風花言巧語,蠱惑人心。

    李乘風聽著身後百姓的熱議,他實在沒想到,孫德富竟然還會這一招。

    此前,李乘風建立的所有優勢,都在孫德富的自殘之下毀於一旦。

    就連那個曾為李乘風作證的王友都變得迷茫了起來。

    “難道這孫德富真的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王友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頭破血流的孫德富,又看了看有的放矢的李乘風,他的心再度搖擺了起來。

    “來人,先將李乘風收監,此案押後再審!”

    路雄看著昏厥中的孫德富,無奈的繼續命令道。

    “是!”

    此時,魏賢應聲,他走到李乘風的身邊,看了李乘風一眼。

    “嫌犯李乘風,跟我走。”

    說話時,魏賢神色冷漠,不複之前顏色。

    李乘風與魏賢對視一眼,他閉目歎息。

    世人總是喜好同情眼中所見到的弱者,殊不知眼見的柔弱都是迷眼的沙

    之後,李乘風被魏賢帶走,他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往監牢走時,李乘風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昂首闊步,而是有著些許步履蹣跚。

    一路之上,李乘風所見一切都緩緩黑化,仿若這陽光都變得黯淡低沉了起來。

    孫德富起身向那案桌撞去的一幕幕,在李乘風的眼前不斷的浮現著。

    李乘風忽然搖頭苦笑了幾分,他不禁想起了現代之中人人皆為之譏諷的“茶”藝。

    “綠茶婊,心機狗。”

    “孫德富今日所為,可是讓穿越後的李乘風大開眼界。”

    李乘風心中苦澀,麵對這樣的人,無助常常會變成最沉的無奈。

    “文化果然博大精深,茶藝也是源遠流長。”

    李乘風呢喃一聲,他被魏賢帶入了監牢之中。

    當李乘風再度踏入這昏黑的監牢,他渾身顫栗不止。

    這天寒,這地凍,卻不敵心中絲絲徹骨涼意。

    李乘風走在這監牢之中,他隻覺心如死灰。

    被冤枉的滋味本就不好受,尤其是現在他僅有的希望,也都被孫德富一腦袋撞碎。

    不時,李乘風便走到了地方。

    魏賢伸出手,將李乘風推入牢房之中,並親手將牢門鎖上。

    期間,魏賢未發一語。

    李乘風轉身與魏賢對視少許,然而魏賢卻頭也不回的離開,邁著沉重的步伐。

    李乘風緊緊的握著拳頭,狠狠的咬著牙齒。

    “啊!”

    待無人之時,李乘風歇斯底裏的大喊了一聲。

    “功虧一簣,最是煎熬。”

    不過,李乘風絕不會因此放棄,他絕不妥協。

    每當李乘風想到自己的妹妹楊茗,他便有無窮的勇氣。

    當李乘風想到自己的妹妹楊茗還在等著自己去找她,他便再度振作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李乘風身處牢中,可當他念及妹妹楊茗,還是會有無限擔憂。

    “茗茗,你還好嗎?”

    李乘風呢喃一句,他抬頭向上看去,本欲看看頭頂上的天空,如今卻隻能看到十分斑駁的牆麵,這牢房的天花板此時在李乘風眼中有著說不盡的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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