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落日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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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丁城一戰,往往被視為卡諾重要的曆史轉折點,由於生死輪回大陣需要血祭,大陸守護者的存在對各國與教會的高層不算是秘密,隻是不知道具體的姓名和位置。
絕對的強者逝去,導致暗地中的老鼠蠢蠢欲動,落日帝國急於發動大陸戰爭,絕非費羅四世一人的野心,而是帝國多股勢力角力之後的體現,尤其是虛無魔神,李平安死後,自認卡諾無敵,急於建立一個統一且聽話的國家,來將弗洛卡爾變成人間地獄。
為此,虛無魔神動用了天英帝國之中隱藏多年的勢力,煽動貴族,逼迫天英不得不卷入戰爭之中,其實坐山觀虎鬥方更符合天英的利益,羅曼與落日每隔三五年就會有一場大戰,要不是天英帝國參戰,不至於將教會引來。
邱烈的背叛突然且致命,貴族們沒有得到半點消息,對落日帝國宣戰的聖旨便已傳到各地,還抄送了一份送給費羅四世當作禮物,當貴族們試圖質詢邱烈的行徑之時,早有教會的強者將其保護起來,任憑貴族在皇宮前叫破嗓子,也不搭理。
聖旨之中,將落日帝國一頓痛罵,哪怕是一頭有廉恥的豬都忍受不了這般侮辱,同時教會的強者們還突擊了抓捕了和黑暗組織有交易的貴族們,他們手中握著邱烈的旨意,合情合理合法。
貴族們知道,邱烈和教會達成了某種交易,卻沒什麽辦法。發動內戰?理由是什麽?為了幫助和黑暗組織合作的落日帝國?處於邊境的軍隊還有一部分忠於皇室,他們都無需和叛軍戰鬥,隻需給羅曼帝國的大軍放行,幾十萬大軍即會直搗貴族老巢,失去了土地,皇冠隻是鏡花水月罷了。
許多貴族甚至懷疑,邱烈之所以在關鍵時刻與落日帝國翻臉,便是為了借助羅曼和教會的力量奪回大權,弱國的真皇帝比強國的假皇帝要好太多。
天英的軍營之中,充斥著貴族軍隊的旗幟,與皇家軍隊涇渭分明,五顏六色的貴族軍隊足占八成,而且裝備也比皇家軍隊強上不少,堂堂大帝國的皇族,除了用作儀仗的皇家騎士團外,竟然湊不出一支完整的騎兵編製,可見邱烈在帝國中“崇高的地位”。
其實貴族們還有一點不太明白,教會不可能一直保護邱烈,一旦戰爭結束,大軍歸朝,難道教會還敢公開幹預天英帝國的內政?戰爭時期,貴族不敢和邱烈翻臉,和平下來之後,換一個容易控製的皇帝不算困難。
幾日來,貴族們常在背後議論,要如何在亂世之中攫取最大利益,思來想去,根本沒什麽辦法,教會與邱烈控製著指揮權,要是敢有人陽奉陰違,羅曼帝國絕不介意順手收拾一些“盟國”的叛亂分子。
經過多次的討論,天英貴族們得出一個非常可笑的方法——建功立業,臣子建功立業乃是本分,但天英帝國的臣子地位從來都不是由功勳決定,反倒是家世與站隊更為重要,朝堂之上,衣冠楚楚的大臣們,又有哪個真有幾分功業?剿滅過山賊都算是軍事經驗豐富。
當然,天英的貴族達成了協議,戰勝落日帝國之後,一定要換一個聽話的皇帝,邱烈如此“大逆不道”,已讓貴族集團忍無可忍。
……
弗洛卡爾大陸的戰爭進行到現在,局勢已非常明朗,落日帝國主力尚存,卻不足以抵擋全大陸的圍攻,一年多來,落日大軍始終維持著攻勢,突然被逼到了死路,還讓落日的士兵們很不習慣。
落日軍隊中奉行洗腦主義,大多數士兵皆堅信落日皇帝睿智天生,帝國不可戰勝,其餘的國家懦弱且愚蠢,因為懼怕落日帝國的神威,抱團全暖。
從整個國家的發展來說,倒也不能說落日帝國在吹噓,雄踞大陸北方的落日直到與天塹和兩大帝國接壤,才停止了擴張的腳步,而且長時間維持著攻勢,強大的軍事實力始終是落日帝國的驕傲,勝利永遠是治愈傷痛的良藥,哪怕非落日部落出身的軍人待遇是全大陸最低,哪怕落日部落的軍官腐化墮落,隻要能維持勝利,士兵們總能自我麻痹。
青湖城一戰,是落日帝國曆史上從未有過的慘敗,然而士兵們仍舊可以自我安慰,中天不過是匆忙成軍,非落日帝國的主力,煙火軍團可是常年戰鬥在一線,與羅曼有來有回的主力軍改編而成,即便兵力上處於絕對劣勢,但還能比當年落日部落幾千人建立一個帝國更加困難?
士兵們根本不曾意識到,劣勢不在於軍隊數量的稀少,而在於落日帝國已失去了人心,當初落日部落之所以能擊敗一個並不弱小的王國,建立落日帝國的雛形,關鍵因素在於那個王國的百姓對統治階層已忍無可忍,覺得不管由誰來統治,總比現在的統治者要強上百倍,落日部落打天下的時候宣傳是為民請命,得到了大批民眾的支持,無數的百姓用血肉之軀反抗了殘暴的統治者,化作了落日部落的盾牌。
當落日部落穩定統治之後,反抗殘暴統治的兄弟部族搖身一變,成了鎮壓大軍,落日部落決心不再犯“曆史錯誤”,任何試圖叛亂的地域,皆會遭到無情的屠殺,幾十萬顆人頭壘起了落日皇帝的寶座,陰風陣陣,鬼哭神泣。
有的時候,殘暴到了一定程度,也能成為一種另類的威嚴,曆代落日皇帝深諳馭民之術,落日帝國是個多民族混居的國家,高層的統治者們最為擅長將民眾與統治者之間的矛盾,轉化為下屬各民族之間的矛盾,缺少信息的民眾根本看不到,每次內鬥,最終的得利者皆是落日部落,依靠著謊言,欺騙,恐嚇,一個野蠻部落的統治維持了上千年。
現在,落日不敗的神話即將被打破,一旦民眾們清醒過來,發現壓在頭頂的殘暴統治者不過是紙老虎,就將化身洪水,將落日部落淹沒。
落日帝國內部之所以還沒有暴動,是民眾們還在觀望,一旦羅摩城破,落日部落將再無能力控製除極盛城以外的地區,東邊的兩路大軍將被切斷退路,陷入圍困之中,敗亡也是早晚的事。
……
極盛城,皇宮。
費羅四世將書房砸了個稀爛,宮中的侍者跪在地上瑟瑟發動,幾日來,落日皇帝已親手處決了幾個不順心意的妃子,下人更是遭了殃,數百人命喪黃泉。
不止是皇宮,全極盛城都處在一個高度緊張的狀態,費羅四世並非一開始就決心放棄羅摩城,殘暴不代表愚蠢,羅摩城破的惡劣影響再怎麽估計都不過分,其乃是落日帝國最後一道防線,背後即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沒有任何關隘能夠阻攔百萬大軍,隻要神光聯軍沒有頭鐵到用血肉之軀來撞極盛城牆,那麽就可以輕鬆占據全落日帝國的土地,屆時,極盛一座孤城還有什麽意義?
命令煙火軍團撤退並不現實,從西北路軍崩潰,煙火軍團便已陷入了天英和羅曼的包圍圈中,堅守城池,等待救援還有一線生機,平原會戰,單是聖級強者的狂轟亂炸,他們就承受不起。
在費羅四世看來,既然不能放棄煙火軍團,那麽禦駕親征,將全極盛城的兵力投入正麵戰場和神光聯軍一戰是唯一的出路,落日與三個國家的接壤之地,皆是盤根錯節的山地,騎兵難以展開,故而落日帝國最精銳的騎兵始終駐守在極盛城,作為機動力量,隨時增援前線的部隊,以落日部落的驕傲——輕騎兵和兩大帝國打一場堂堂正正的會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當年幾萬騎兵橫掃了大陸北方,現在將各貴族的騎兵整合起來,足能湊出三十萬鐵騎,還有大批的步兵,如果再加上煙火軍團,總兵力縱使不如神光聯軍,也到不了被碾壓的程度,為什麽所有的貴族皆在反對?
其實費羅四世隱隱猜到幾分原因,軍事上各有優劣,不代表強者的數量上持平,極盛城是落日帝國的大本營,各大世家的宅院中皆布置著對付聖級的機關,而出城決戰,一旦聖級層次的強者被壓製,貴族們就將成為神光聯軍聖級高手的獵殺對象,兵荒馬亂的戰場上,本來就兵力不足,怎麽可能分出力量來保護他們?
隻是費羅四世沒有想到,在帝國生死存亡之際,落日部落的貴族們竟是如此惜命,難道他們不知道,落日帝國的貴族集團與別國不同,是清一色的落日部落出身,神光聯軍早已昭告大陸,他們要討伐的是“邪惡”的落日部落,與其餘民族無關,雖說是瓦解士氣,收買人心的尋常手段,但也從側麵說明,神光聯軍絕對不會放過落日部落出身的貴族。
這群人也配自稱為草原霸主的後代?想當年,金戈鐵馬,刀頭舔血,哪一個落日貴族祖上的榮耀不是由敵人的鮮血鑄成?為何如今怕死到這般地步?
極盛城能守多久?縱使神光聯軍圍而不打,三年之後,糧食耗盡,不攻自破!
然而,現在已然太晚,大軍從極盛城到羅摩城,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哪怕阿爾弗雷多能撐上一個月,煙火軍團還能剩下幾個人?屆時真是要在平原上被一口吞掉。
今日朝會,竟然有蠢貨提議將東方的兩路軍隊調回,說的是聲淚俱下,感人肺腑,高呼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為什麽不能用他愚蠢的腦袋想一想?匆匆忙忙趕回來的軍隊勢必遭到聯軍的一路追殺,西南方向的神光軍隻需分出二三十萬人,在路途中不斷阻擊,兩路軍隊能活著回來十分之一,絕對是軍事史上的奇跡。
當然,不調動前線的軍隊,不代表地方守備軍能幸免於難,本來各地局勢就不太穩妥,受到信任的地方守備軍一離開,被壓迫千年的民眾還能忍耐多久?
內憂外患,亡國將至,費羅四世遠望著天邊的落日,隻剩下最後一縷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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