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負隅頑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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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說,費羅四世算不上英明的君主,卻也談不上過於昏庸,至少從他登基以來,落日帝國經濟與軍事實力沒有倒退,反倒有了一點小小的進步,至於文化……落日部落的文化始終與主流文化格格不入,倒是難以用發展和倒退來簡單形容。
亡國君主的名號是任何皇帝最大的恥辱,費羅四世當然不想背負,然而他已想不出任何翻盤的辦法,神光聯盟宣稱黑暗組織與落日帝國沆瀣一氣,可實際上從天英帝國撕毀協議開始,費羅四世再沒有見過任何一個黑暗組織的人。
身為一個老練的政客,費羅四世自然而然想到,黑暗組織來找自己,是不是有什麽陰謀,難道說是某股勢力要坑害自己,故意將黑暗組織引來?
不過費羅四世放棄了這種想法,倒不是他有多天真,或者多寬容,從理智的角度分析,阿多尼斯的嫌疑最大,但他現在還能和阿多尼斯翻臉嗎?有能力的將軍孤懸海外,值得信任的部落貴族是一群廢物,極盛城中,唯有阿多尼斯真正指揮過十萬以上的大軍,整個貴族集團都在翹首以盼,期望“落日軍神”能夠再次創造奇跡。
而且,阿多尼斯與黑暗組織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便現在費羅四世對黑暗組織厭惡到了極點,可不得不懷著矛盾的心態,至少黑暗組織的強者是貨真價實的。
“陛……陛下。”
侍者顫顫巍巍呼喚著,費羅四世麵容猙獰恐怖,現在他對膽小之人充滿恨意,侍者懼怕的神情總讓他想起落日貴族推三阻四的模樣,是不是有一天極盛城破,落日貴族們也會如此跪伏在羅曼人腳下?
“什麽事?”
落日皇帝的聲音如同即將爆發火山,幾日來,貼身的侍者已被他殺死了好幾個,嚇得跪在地上的侍者差點失禁。
“軍務大臣求見。”
阿多尼斯,他來幹什麽?朕不是已授予他全權,讓他訓練新兵,整合部隊嗎?現在不應該忙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宣。”
一身戎裝的阿多尼斯健步如飛,滿是皺紋的臉上並無慌亂之色,與現在的極盛城形成鮮明的對比,眾人皆誇阿多尼斯是臨危不亂,定能扭轉乾坤,但費羅四世就是討厭阿多尼斯這一點,不管什麽時候,阿多尼斯總是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像舉世皆濁他獨清,眾人皆醉他獨醒,關鍵是無數事實還證明,他是對的!
一個小貴族,沒有靠山,也不巴結上司,最終坐上了軍務大臣的位置,足以說明許多,阿多尼斯的功績太耀眼,以致於落日高層想無視都不行,覺得如果不給他封賞,簡直是天理難容!當初要不是阿多尼斯提議和黑暗組織合作,費羅四世還有猶豫幾分,可當時戰場上顯露了頹勢,如果停戰,那麽至少要承認天明王國獨立,一次性失去帝國四分之一的土地,費羅四世定然要被當做無能的皇帝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為什麽一輩子沒有犯錯的阿多尼斯,會用出和黑暗組織合作這種昏招?難道他是上天派來終結落日統治的災星?
“陛下!”軍務大臣單膝跪地,神情淡然,費羅四世知道,阿多尼斯的身軀跪在地上,心靈卻在俯視自己,他的眼眸深處有著不可動搖的驕傲,而且不是在天英毀約之後才有,從自己見到他第一麵開始,便是如此。
“平身,愛卿有什麽事嗎?”
阿多尼斯似笑非笑地望著費羅四世由於嫌惡而扭曲的臉,明明已厭惡到了極致,卻不得不裝作一幅明君賢臣的融洽景象,若是落日帝國真能度過這一次危機,恐怕皇帝陛下會直接封自己一個異姓王去駐守邊疆,老死不相往來吧。
費羅四世差點當場拔劍砍向阿多尼斯,他為什麽要笑?他怎麽敢笑?他怎麽笑得出來?
“愛卿神色輕鬆,可是有什麽好消息?”
“陛下,黑暗組織派人與我們接洽,表示願意與我們一同防守極盛城。”
“哦?他們會這麽好心。”費羅四世表麵上不動聲色,實則已閃過無數念頭,黑暗組織無利不起早,防守極盛城可不是能隨時抽身的工作,神光聯軍和獵魔聯盟絕對不介意將黑暗組織的主力困死在極盛城中,此戰不同於青湖城,根據前線探子的報告,光明女神教會大量的牧師已到了羅曼軍中,負責治療傷員和安撫亡靈,黑暗組織絕無可能通過某種邪陣來絕地翻盤。
“自然有條件,黑暗組織要求事成之後,將日冕之輪送給他們。”
落日皇帝青筋暴起,麵前的桌子碎成齏粉,沉聲道:“你們為什麽會知道日冕之輪的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黑暗組織的曆史漫長到超乎想象,對於日冕之輪的了解未必弱於陛下。”
千年之前,落日部落崛起於茫茫草原,靠著幾千騎兵建立了落日帝國的雛形,要是沒點秘密,才是奇哉怪也。
有無數人探求過落日部落崛起的隱秘,結論也是眾說紛紜,在諸多傳說之中,便有關於神器日冕之輪的假說。落日部落出草原之前的曆史基本是空白,與其臨近的國家也根本沒記載過有什麽落日部落,那麽其極有可能是由於某種緣故,改名換姓的某股勢力。
日冕之輪附帶的終極技能便是落日西沉,號稱是弗洛卡爾大陸攻擊力第一的技能,傳說中能達到主神級的程度,在人族與獸族爭奪大陸霸主地位之時,日冕之輪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正是落日西沉攻克獸人號稱永不陷落的首都,自此,人類建立了絕對的霸權。
之後,日冕之輪就神秘消失,傳聞中是神靈認為此物殺傷力太大,不適合出現在低等位麵,將其收歸神界,卻沒有哪個神靈承認過,各種假說一時喧囂塵上,一個比一個離奇,可不管如何猜測,日冕之輪的確不曾再度出現在大陸之上。
落日部落得到了日冕之輪,不算是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離開草原之後的戰爭,皆被明確記載到了曆史之中,從來沒有過日冕之輪發威的跡象,隻是落日與日冕皆與太陽有關,文人墨客胡亂猜測罷了。
而且,哪怕落日部落真有日冕之輪,大概也不能使用,要不然曆代落日皇帝野心勃勃,羅曼與天英的都城還能堂而皇之的存在,簡直是不可思議。
“好吧,既然你們已然知曉,朕也不再隱瞞,日冕之輪確實在朕的手中,然而與傳說不同,落日部落雖擁有日冕之輪,卻不知道如何使用它,我們從來都沒有借助過日冕之輪的半分力量,據我所知,日冕之輪是至陽至剛的神器,難道一群暗中的老鼠能發揮它的力量?”
“不能。”
阿多尼斯生硬地回答道,費羅四世一時氣結,壓抑的怒火,問道:“既然在黑暗組織手中也隻是一個擺設,那麽他們有什麽理由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助我們防守極盛城?朕或許不是個好皇帝,甚至不是好人,但至少還是個人。
如果弗洛卡爾大陸攻擊第一的神器能被黑暗組織所用,後果不堪設想!大陸任何一座城市都將隨時麵臨毀滅的危險,幾十億人都將成為黑暗組織的人質!阿多尼斯,朕不知道你與黑暗組織在搞什麽勾當,然而比落日帝國滅亡更可怕的是人類的滅亡!”
素來與殘暴無情的落日貴族扡格難通的阿多尼斯並未掩飾自己的驚訝,仿佛不敢相信費羅四世還有一點人性的光輝,落日帝國的軍務大臣長歎道:“哎!陛下,臣也不願與黑暗組織合作,但我們還能尋求誰的幫助?當初發動對萊特王國的戰爭其實就是一個錯誤,羅曼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做大,各教會更不會允許一個不信神靈的國家成為大陸霸主,哪怕沒有天明王國的事件,我們要對抗的也是除了天英帝國以外,全大陸的勢力。
隨著戰爭的進行,全大陸投入的力量會逐漸增加,早晚都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而我們指望的卻是一向信譽極差的天英帝國,信任他們的唯一理由就是其不會放任我們滅亡。
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恒的朋友與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天英帝國愛惜羽毛,即便不背叛,早晚有一天也會抽身,我們不得不分出大量的兵力來牽製天英帝國。千年以來不斷增加賦稅勞役,落日的百姓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為了這場戰爭,我們上來就將賦稅提高了五成,百姓們易子而食,肥沃的土地上餓殍遍地,若不是我們嚴格控製民間武器,餓瘋了的民眾早不能忍受我們的苛政,左右是個死,選擇戰鬥,沒準還能在臨死前吃上一頓飽飯。
算來算去,我們手中的力量隻有看似強大的軍隊與一個不可靠的‘盟友’,天明叛軍重創了我們的軍隊,邱烈出於某種原因背棄了盟約,於是看似強大的我們立刻走到了窮途末路。
青湖城外一戰,我們便已輸了九成,萊特不會允許我們再度占據瓦爾關以外的土地,而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擊潰已成氣候的天明王國,失去了四分之一土地的帝國,哪怕陷入僵持階段,敵人也可以憑借豐厚的資源將我們逐漸逼上絕路,天英帝國隨時會展露牆頭草的本性,用我們的鮮血來向羅曼與教會表忠心。
帝國高層都以為,天英的背叛是愚蠢之舉,一旦我們滅亡,羅曼會逐漸蠶食天英帝國,直到成為大陸唯一的超級大國,可如果邱烈和我想法一致,現在投向羅曼一方,簡直是一步起死回生的好棋,教會在羅曼帝國內部影響深遠,也不願意看到羅曼一家獨大,天英帝國需要有一個受到教會保護的理由,而我們正是他們的投名狀。
沒錯,盟友的名號不能永遠保護天英,但需要永遠嗎?邱烈還算年輕,卡迪亞的壽元可沒剩幾年,十年之後,將是羅曼權力交接的關鍵,教會為了進一步掌控羅曼,怎麽可能任由羅曼帝國和平過度?分而治之才是各教會的大方針。
根據情報,撕毀盟約完全是邱烈突然的決定,天英貴族議會事先根本不知情,我不相信邱烈沒有從教會得到任何的好處,有二十年的時間,他足以整頓天英內政,天英貴族之所以能如此藐視皇帝,與我們背後的支持分不開,要不是我們與各大貴族暗通款曲,當初天英也不會那麽容易答應成為我們的盟友。
教會的人一到伏龍城,便殺死了天英帝國親落日派的重要人物,邱烈才輕而易舉綁架了整個貴族議會,來和我們戰鬥。曾經的邱烈,除了一個皇帝的名號之外,近乎一無所有,不管他答應教會什麽條件,其實都是用貴族的東西來買回自己的權威,與我們合作,邱烈的地位隻會越來越卑微,而與教會合作,天英皇帝才有可能是真正的皇帝。現在已然宣戰,就算天英的貴族們意識到事情不對,又能如何?邱烈巴不得他們反叛,到時候便可借助羅曼之手,將國內的反對勢力鏟除。
天下皆敵啊!陛下!全天下的人都指望著從落日帝國的滅亡之中得到好處,我們能與誰合作?用一句難聽的話來說,現在的我們根本就是在死馬當活馬醫,沒有選擇沒有盟友的權利,與黑暗組織合作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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