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實驗數據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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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文目無斜視地上樓,一路上碰到幾個熟麵孔,對方以為她是像往常一樣毫無目的地散步,都沒有留意,隻禮貌性地點頭打個招呼,很快又匆匆拿著資料走了。
也有比較熟悉曦文的工作人員看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麽異樣,直接放行。
於斯潭此時正要出門,在走廊裏看到了曦文,伸手打了聲招呼。
曦文似是沒有聽見,既不看他,也沒有理會他,仍定定地往實驗室走去,眼珠兒連轉都沒有轉動。
於斯潭看著曦文的背影,腳步頓了頓,立刻掏出手機給宋清河打電話。
宋清河此時剛帶著十幾名被試做完複試,然後一一帶入休眠艙繼續試驗,忙得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休息,大口吸著氣,從背影來看,他後背的汗水早就將白色的工作服浸濕了。
曦文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地看著。
這場景實在是非常熟悉。以前宋清河在普華的時候,也是常常累得坐在椅子上直接閉眼休息,白大褂下安安靜靜的手指擱在桌上,神情分外疲憊。
這個時候,宋清河的身體動了一下。
他剛才閉上眼睛緩和了一會兒,覺得嘴唇太幹,伸手去拿水杯,那一瞬間,曦文的眼神有些發愣。
宋清河終於感覺到身後有人,疑惑地回過頭去。
恰巧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滴滴答答響了起來,是於斯潭打來的。
宋清河自然也覺察出曦文眼神內的變化,看一眼手機,再看看曦文,一時竟沒有打算將這通電話接下來。
曦文走過去按住他的手,直接掐了電話,然後定定地看著宋清河道
“別說話!”
她伸手攬過他的後腦勺,在他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抄起桌上那隻重金屬做的埃菲爾鐵塔模型,將被試者房間的門強勁破開。
宋清河愣了一秒鍾,很快回過神來,他從曦文背後死死抓住那隻高舉模型的手,低聲道
“曦文,對抗它!”
這話根本沒有令意識解離的何曦文聽進腦中,對峙隻持續了半刻,曦文用手肘將宋清河直接撞出門外,然後繼續手裏的動作。
離出口最近的被試聽到外麵巨大的動靜,立刻從深度睡眠中漸漸醒轉,趴在休眠艙內輕輕拍打著艙門
“發生什麽事情了,博士?博士?能不能讓我出去?”
曦文破門而入之後,沒有再選擇暴力攻擊,而是挨個兒關掉了休眠艙內的電源,整個室內漆黑一片,休眠艙內的被試更是十分驚慌沒有電,艙內的壓力值瞬間失衡,溫度也迅速升起來,被試者此時被困在裏麵,就像一隻雞蛋被困入壓力鍋內,如果時間持續太久,他們會一一從內部爆開,血肉橫流。
曦文聽著耳邊越來越頻繁的拍門聲和此起彼伏的尖叫,知道現在被試者們已經完全醒過來了,她拉開其中一個艙門,從裏麵立即滾出一位渾身濕透、頭發絲如泥繩般掛在臉上的女被試。
這位女被試非常年輕,知道自己僥幸從休眠艙內逃了出來,循著微弱的自然光,立刻就往實驗室的門口跑。
曦文大步上前一手將這個機靈的姑娘撈了回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害我?”
姑娘瑟瑟發抖地盯著曦文,泣不成聲。
“那十五個人在哪兒?”
“十五個人?你指的是誰?我們這個房間裏有二十多個人。”
“我要找的是那單獨關著的十五個人,跟你們不一樣。”
那位姑娘屏住呼吸想了一會兒,總算找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線索,為了保命,她將這些線索一字不漏地告訴曦文。
“你說的是那十五個反催眠實驗的病人嗎?博士說,我們是普通被試,隻需要在清醒和深度睡眠之間監測腦部活動就可以了,另外有一批人是特殊的被試,她們也是病人,需要單獨占用一個房間,就把走廊西邊那間最大的空房子留給了她們,我們這一組的人都沒有任何意見。”
走廊西邊最大的房子?
曦文想了想,那個地方她去過,是有一間又大又空的房子沒錯,可那裏麵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任何動靜,門也一直是上著鎖的。
“你沒有認真的想,再想想!肯定不是那個房間!”
曦文收緊了手臂,看著姑娘在自己手下痛苦地嚎叫了幾聲。
這個時候,其它休眠艙內的被試者都已經安靜下來,準確地說,他們已經奄奄一息了,發不出任何求救的響動。
“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我求求你,快放了我!我父親是銀行家,我也在銀行工作,我可以給你錢……”
姑娘還沒有說完話,被曦文隨手撿起一團抹布塞進嘴裏。
“好了,你進去吧!”
曦文說著,一邊拉開艙門,將姑娘重新送了進去。
伴隨著姑娘低沉而驚恐的嚎哭聲,艙門再次關上了。
曦文打開電源,迅速走出了被試者的房間。
艙內的各項數據已經漸漸恢複過來,很快正常運行。裏麵的被試經過剛剛九死一生的經曆,腦內被監測到的各功能區橫向切片、縱向切片早就超出了實驗標準,紅燈“滴滴滴”的閃爍不停。
曦文看著電腦上重置歸零的實驗數據,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立文博士急切的腳步聲在實驗室門外不出意料地響起,伴隨著的還有痛心疾首的呼吸聲。
“何曦文……為什麽會是何曦文……”
曦文沒有走,就坐在監控屏幕的下方刻意等待著立文博士的到來。
此時,被宋清河攙扶著的立文博士滿頭大汗地出現在實驗室門口,眼神裏滿是焦灼和顧慮。
“不愧是拜過上師的人,將近一個月的實驗毀於一旦,很痛苦吧?可您依舊是這麽冷靜。”
這件事情如果是放到萊納所長身上,恐怕此刻帶來的人絕不是宋清河一個,而是樓底下所有的守衛,說不定手裏的武器還會從警棍換成是其它的殺傷性熱武器。
立文博士瞧著曦文陌生的神情,知道是張慶陽在背後搞的亂子,不禁搖搖頭,對宋清河道:
“從安老師一走,所裏的對抗針劑就再也沒有認真生產過了,現在萊納所長也被張慶陽的人控製著,哎,這可如何是好啊!”
宋清河看了一眼曦文,先扶立文博士坐下休息。經過這一個月來實驗安排的操勞和萊納所長施加的壓力,立文博士整個人老了一大圈,坐下時需要借助宋清河雙臂撐在腋下的力量,才能安安穩穩地坐定。
宋清河跑進被試者的房間一一檢查,確認裏麵的情況都已經恢複穩定後,手撐在門框上對立文博士喊道
“導師,借一下月光石,將他們這個時間段的記憶封住吧,以免後續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立文博士此時呼吸還沒有平定下來,伸手衝宋清河揮了一揮,示意他自己做主即可。
曦文回過頭望著宋清河,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宋清河一臉嚴肅地盯著曦文,低聲說道
“月光石你不要動,我會一直貼身帶著,你如果要取走它拿給張慶陽,最好是先取走我的性命!”
曦文揚唇一笑,表示毫不在意,轉身就出了門。
立文博士知道她一定是去找那十五名標本了,他倒也不著急,隻是看著宋清河道
“你忙你的,那個地方不好找,她一個人須得找上半個小時之多,足夠我想想辦法了。”
宋清河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就去處理被試者的記憶了。
今天這件事,師徒兩人格外默契,都沒有想過要去通知萊納所長。
按照曦文的表現,張慶陽是等不及這些實驗數據公布了,想不惜一切代價毀掉實驗,找回那十五個標本;而杜娜雖說是張慶陽實驗室裏的舊人,也一直站在張慶陽這邊,但她似乎是特別需要這些數據,死死控製著萊納所長,不停地對立文博士及其實驗進行施壓。
在萊納所長敵我的身份不能確定之前,立文博士和宋清河都不想讓他知道關於實驗的半點消息。
“導師,被試們大腦中的記憶信息都處理好了,這會兒正在休息,隻是……咱們的實驗數據沒有了。”
這件事早在立文博士聽說何曦文不管不顧破了被試者房間的大門之後,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隻是此時聽到這個確切的答案,還是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宋清河頗感愧疚,來到立文博士身前蹲了下來,細聲安撫道
“導師,您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按照咱們這次既定的流程和實驗內容,重新挑選被試,重新再來一遍!”
立文博士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我知道你什麽事情都肯做,從來都是不怕苦、不怕累,區區一個實驗算的上什麽?隻不過矚目的人多了,顯得非常重要罷了。清河,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做這次實驗的目的?”
“記得,拯救那些被張慶陽注射過標本、被控製住自由意識的人。”
“是啊,這才是我們最終的實驗目的,那些數據,沒了就沒了吧!再過幾天,那些愛八卦的媒體問起來,你隨手給他們一組數據好了,我們不出論文,不做後續驗證,隻當做是一次即興實驗,沒什麽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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