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你知不知道63號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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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張慶陽似乎是沒有聽明白曦文話裏的意思,隻是自顧自地重複了幾遍“對不起”。

    “你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咱們倆之間互相傷害的事情還少嗎?幸好我命定的那個人不是你,你命定的那個人也不是我,省得留下什麽情感糾紛了。”

    張慶陽這個時候稍微回過一點兒神來,抬起通紅的眼睛看了看曦文。

    曦文猜測格莉跟他定是吵架了,雖然心裏十分懶得理會這兩人之間的事情,但是看著同僚的麵子上,還是忍不住出口半是感慨半是安慰道

    “談戀愛真是不容易啊。就像取經,沒受夠九九八十一難,連拿到手的經書都是假的。”

    張慶陽這次終於聽明白了,沉默了半天,才遲鈍地回應曦文說的話

    “是啊,愛一個人真不容易。遮她流離之苦,免她半世風塵,可最終,你苦心為她打造的城,卻是她最不想回,而你也回不去的城。”

    這番話不知道張慶陽是從哪個話本裏麵抄的,雖然酸氣沉沉,倒也算應景,尤其是從他這種氣質儒雅又格外腹黑的人口中說出來,足以迷倒像格莉那樣的小姑娘。

    曦文正尋思著以後該如何找機會將這句話講給宋清河聽,以顯得自己雖然身在曹營,可仍舊對他念念不忘,這樣,下一次再去他的公寓裏找他,應該不會再被他冷冷淡淡地掃地出門了。

    這個時候,張慶陽突然支起身體,一隻手攀附著曦文的臉湊到自己眼前。

    曦文緊張地將整個身體往後撤,然而,張慶陽的手十分用力,他幽黑執迷的眼睛也離曦文越來越近,直到鼻子裏呼出的氣弄濕她的眼睛。

    那一吻最終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曦文長出了一口氣,鬆開手裏那根尖利的鐵簽子。

    今天,算是張慶陽走運。如果剛剛他沒有克製自己的私人,幾秒鍾後曦文定會毫不遲疑地捏緊簽子將他的頭紮爛,以防止他徹底亂性。

    反正兩個人早就是仇人了。

    曦文看張慶陽還沒有走的意思,直接伸手將張慶陽的腦袋一把推了出去,沒想到,她手臂的力道沒控製好,直接將他推到旁邊的桌子上撞暈了過去。

    曦文走過去聽了聽張慶陽的呼吸,還算順暢,知道他早已不是常人的身子板兒,因此,既沒有給他急救,也沒有給醫院打電話,隻安安靜靜地烤著爐子上快要焦黃的肉,一邊等待格莉回來。

    格莉倒是在曦文將爐子上剛剛烤出來的青椒,羊肉,香腸等物悉數擺上桌之後,終於姍姍來遲。

    “他怎麽了?”

    格莉在桌前坐下來,看了看曦文,再看了看躺在腳底下呼呼大睡的張慶陽,疑惑地問了一句。

    曦文自然是沒有跟她說實話。

    “喝醉了,不知道在哪裏偷喝的酒,醉的跟死豬一樣。”

    格莉盡管對張慶陽十分傾心,但此時看著張慶陽匍匐在腳下睡著的模樣,倒是對著這個比喻十分讚同。

    兩人坐個對臉兒,一前一後地拿著烤串大快朵頤,桌子下麵躺著一個毫無意識的張慶陽。

    “格莉,你……你最近……”

    曦文想了想,無法很直白地詢問格莉,在立文博士的實驗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麽,讓她有這麽大的變化。

    畢竟,按照立文博士擬定的實驗目的,這一批標本將來完成實驗之後,要麽是徹頭徹尾的回到從前的模樣,無需再忍受張慶陽微生物標本的迫害,要麽是進入到更加高級的境界反催眠。

    這兩種形態,無論是哪一種放到格莉身上,都不符合。

    當然了,按照立文博士的說法,還有第三種意外情況,概率極低,但也不是沒有概率,就是對注射給自己標本的人徹底移情。

    關於移情的概念,曦文之前在普華醫院的時候就了解過了,很久很久之前,她以為自己對宋清河的感情也隻是移情而已。

    想到這裏,曦文不便再探究下去,以免真的傷及格莉與張慶陽之間的感情。

    格莉倒是滿不在乎了,一邊大口吞著食物,一邊瞥一眼仍舊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張慶陽,道

    “認識這個家夥之前,我是公司業績最好的銷售員。無論是從事哪個行業的人,我都能輕而易舉地搭上話,然後跟他們成為朋友,最後成交訂單。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失誤過。唯有他——”

    格莉一邊說著,一邊輕聲歎出一口氣,似乎是被辣到了。

    “隻有他對我的笑容完全視而不見,我刻意接近他,去台球店找他,去健身房找他,甚至跑到他買實驗器材的地方裝作跟他偶遇,我做了這麽多,對他始終是溫言軟語,笑意盈盈,可他就是不動心。一開始,我隻是為了拿到他的單子,後來就不可救藥地想見他,每天都想見到他,再後來,我終於成功約到了他,也就是那天,我自己走進了他的實驗室,成為了他實驗台上其中一個不起眼的標本。”

    格莉說到最後這句時,冷不丁抬眼看了看曦文。

    曦文心裏一怔,繼而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繼續吃東西。

    她當然知道,格莉如今對她體內這17號標本恨之入骨。

    那天的燒烤吃的格外艱難,每咬一口都是緊張兮兮,所幸後來張慶陽總算清醒過來,曦文這才從格莉的緊密監視中擺脫了出來。

    自那之後,格莉跟張慶陽之間的關係愈加親密。

    這天,曦文正在練習背部拉伸,手臂剛剛舉過頭頂的那一刻,一個標本突然走過來拽住了她的手臂。

    曦文本能地一抬手,那位標本立刻飛了出去,撞在實驗室堅固的玻璃上。

    “你沒事吧?”

    曦文匆匆跑過去幫這位姑娘檢查後背的傷勢。

    這姑娘臉上浮現出一種痛苦的神色,隨口開了一句玩笑道

    “你指的是玻璃,還是我啊?”

    兩個人同時笑出聲來。

    “何曦文,你知不知道先生最近在研製一種非常厲害的標本?”

    “不知道,編號是什麽?”

    “63號。”

    63號?曦文在腦中仔細回憶了半天,絲毫沒有找到關於第63號標本的記憶。

    那位姑娘偷偷環顧一下四周,壓低嗓門道

    “要是立文博士知道……”

    “噓!”

    曦文敏感地察覺到張慶陽二樓實驗室的門輕微響動了一下,急忙示意這姑娘噤聲。

    幾秒鍾後,格莉低頭從張慶陽的實驗室裏走了出來,從她笑意盈盈的表情來看,兩人這戀愛談的更加甜蜜了。

    至於這63號標本……

    曦文思忖片刻,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做訓練了。

    這一天,張慶陽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出奇了的安靜,沒有出來走動,也沒有再提何曦文跟格莉兩人出行任務的事,好像是就此擱置了。

    又好像是,張慶陽的任務其實已經開始了。

    中午,簡單的午餐,每個人的用餐時間是二十分鍾。

    曦文剛低頭咬了一口麵包,就察覺到格莉正端著一份什麽東西往自己這邊走過來。

    曦文不動聲色,隻稍微抬了下眼睛,關注著格莉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

    隻見她氣定神閑地走了過來,將餐盤高高舉起,幾乎舉過了頭頂。

    曦文正驚訝於她這個反常的動作,忽然覺得頭頂一沉,緊接著一堆又濕又黏又熱的東西順著頭發往下掉。

    曦文看著地上那坨滴滴答答、一塌糊塗的意麵,驚訝地看了看格莉。

    她沒有立即起身對抗,而是先淡定地抽出桌上的紙巾,將頭發一縷一縷地擦幹淨。

    格莉挑起眉目,一字一頓地講道

    “何曦文,你這頭發,平時不是保護的最好嗎?今天我想讓它嚐一嚐,被人保護不了的滋味。”

    曦文朝身邊躁動的標本們看了一眼,示意大家繼續吃飯,不要圍觀,一邊對格莉笑道

    “不就是再洗一洗嗎?有什麽保護不保護的,頭發是我自己的,就算是剪掉了,也能好好的長出來啊。”

    格莉丟下手中空空如也的盤子,隨手抽了一張紙巾擦拭著大拇指和食指上麵濃鹹的醬汁。

    “既然你想洗洗頭發,那就跟我來吧!”

    格莉說著,一手抓過曦文的長發,像拽一把粗糙的麻繩一般。

    曦文痛的叫出聲來,一手將格莉推到距離兩米之外的桌子上,隻聽“哢嚓”一聲,格莉的後腰似乎是某個地方斷裂了。

    其餘的人看到曦文這個動作,像是收到了某種有效的信號一般,一擁而起,紛紛將手裏盤子、碟子、勺子上的麵條湯水之類的往格莉頭上倒過去。

    一分鍾後,等其餘人乖乖回去坐好,等待曦文表態時,格莉已經變成了一個渾身掛滿黏稠食物的火雞,下一秒就可以直接塞進烤箱了。

    格莉伸手抹開眼前的食物殘渣,想伸手去拿抽紙,沒想到,坐在最邊上的一個小可愛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把抽紙拿走了。

    格莉沒有辦法,隻得脫下身上的外套,用裏麵尚未被湯汁浸染的內襯抹幹淨兩眼的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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