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誰人鍾城 第三十八章 初識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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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對視的時候,李遊書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女人。

    

    很漂亮,是跟妹妹李清夢不一樣的漂亮。李清夢的漂亮裏有林回雪的端莊和李廣成的英武,但綜合來看還是溫婉為主調。

    

    而眼前這個女人剪著一頭深棕色短發,瓜子臉型,化著濃烈而略帶妖豔的妝,身上穿著一件露肩的黑色恤,下身是漆黑破洞牛仔褲,腳上蹬著亮黑色馬丁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獨立、剛硬甚至是離經叛道的空氣。不過最讓李遊書在意的是她腳踝上時隱時現的獵戶星座紋身,參宿一、參宿二和參宿三組成的獵戶座腰帶由藍色微微點綴,手法非常巧妙,似乎真的能發出光來似的。

    

    那女人見李遊書視線在自己腳踝上停留了一會兒,便把腿伸向他,伸手拽了一下褲腿讓那個圖案完全露出來,笑著問道:“好看麽?”

    

    李遊書點了點頭:“很漂亮。”

    

    “我自己紋的。”

    

    楊爺把手裏的杯子刷幹淨後用幹毛巾慢慢擦著,開口說道:“歐陽知小姐是地下死鬥鬥技場老板的妹妹,你有什麽事跟她講也是——哎呦我!”

    

    原來楊爺抬頭恰好看見了歐陽知的妝容和打扮,不由得被驚了一跳,伸手捂著自己的心口緊蹙皺眉:“你這又是什麽路數?”

    

    “怎麽了?不好看麽?”歐陽知從座位上跳下來,在楊爺麵前轉了一圈,“先前清新風格已經厭倦了,換了換。反叛嗎?哥特嗎?朋克嗎?”

    

    李遊書看著歐陽知,覺得她很有趣,忍不住笑起來。

    

    楊爺歎了口氣:“太反叛了,太哥特了,太朋克了。可是你父親都去世這麽些年了,你哥哥又不管你,你反叛誰?哥特誰?朋克誰?”

    

    歐陽知聞言眼神躲閃著楊爺的審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玩嘛,過幾天就換掉了。啊對了,您把他介紹給我幹什麽?”

    

    楊爺向李遊書招手:“這小夥子是我今早上遇見的,他說想參加一場比賽掙點快錢。他的水平我看見了,不比魏釗凱差。”

    

    歐陽知一聽挑起左邊眉毛,不可思議地看向李遊書:“就他?”

    

    李遊書撇了撇嘴:“試試?”

    

    “試試就試試。”痛快地應了一聲,歐陽知把身後的隨從一推,抬腿向李遊書踹了過去。

    

    李遊書側身閃過去,手搭在她腿彎上往上一掀,隻覺得這姑娘好輕,掀她就好像掀了床被子一樣輕鬆。

    

    歐陽知被李遊書掀翻,往後一仰以手撐地,另一條腿緊接著向李遊書踢了過去。李遊書見她多少還有點功夫,便打起精神來抬手架開了她的踢擊。

    

    歐陽知站起身來,俯身來回閃躲著看向李遊書。她的步伐左右回閃,如同舞蹈一般隨意而難以捉摸。

    

    “哦,卡波耶拉啊。”李遊書笑了一下,雖然很少接觸,但巴西戰舞確實是一個十分實用的流派。可惜這姑娘沒練過內氣,踢來踢去可能對他來說也隻是刮痧,但被鞋子蹭髒了衣服是很不好的。

    

    歐陽知聞言笑著向李遊書問道:“你這是什麽口氣,看不起麽?”

    

    “不敢不敢。不過歐陽小姐,非得打麽?”說著,李遊書做了個崩拳的起手架勢向歐陽知問道。

    

    “當然了,萬一楊爺年紀大了被你欺騙呢,我得再鑒別鑒別。”

    

    李遊書輕歎一聲:“那好吧。”

    

    說罷,他腳下一踏,“砰”地衝了上去,雖然歐陽知不會呼吸法,但李遊書為了震住她一下多少還是運了些氣力。散場後燈一關,環境陰暗,歐陽知甚至以為李遊書還站在原地沒動,再一眨眼他的拳頭就已經抵在自己的鼻尖上了。

    

    “誒!”見李遊書似乎用了真功夫,楊爺趕緊叫了一聲,“遊書!”

    

    李遊書笑了笑,把拳頭收回來:“放心楊爺,歐陽小姐是財神爺,我怎麽會打財神爺呢。”

    

    歐陽知直起腰來,驚喜地瞪著李遊書誇獎道:“厲害啊……”

    

    李遊書衝歐陽知拱了拱手:“失禮了。”

    

    “沒事沒事,”歐陽知上前上下打量著李遊書,“看你好像弱弱的,沒想到這麽厲害。好,我去給你安排比賽,今天下午一定讓你上場。”

    

    “真的?”

    

    “當然了,我說話你還不信?”

    

    “那錢怎麽算?”

    

    “隻要你能活著下場,當場打贏當場結算。”

    

    “好極了。”

    

    “對了,”歐陽知上前揪住李遊書的袖子,又向他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李遊書。”

    

    “李遊書……好。你今天中午就哪也別去了,陪我吃飯去。”

    

    “啊?”李遊書聞言一愣,不過他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對美食的渴望也十分強烈,不過到底是楊爺把自己領進來的,李遊書扭頭看向楊爺詢問他的意見。

    

    楊爺笑盈盈看著李遊書和歐陽知,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啊楊爺,下午我再來看您!”

    

    “快走快走,我看了一上午比賽都快餓死了!”說著,歐陽知推著李遊書便往大門外去了,兩個隨從站在原地衝歐陽知鞠躬告別。

    

    看著兩人推推搡搡的身影,楊爺臉上掛笑,自言自語道:“嗬嗬,真是好福氣啊。”

    

    李遊書坐在車裏向外張望,發現車子正往南開。周圍的場景又有了變化,摩天樓越來越多,綠地麵積越來越多,街區開始出現非封閉結構,中層品牌的汽車已不再出現在道路上,水泥的幹硬風格漸漸向玻璃的冷脆風格轉移,短程磁懸浮列車從李遊書頭上飛馳而過。

    

    “我們是在……”

    

    “在內城區了。”歐陽知躺在李遊書旁邊,翹著腿擺弄手機。

    

    “這裏就是內城區啊。”

    

    “對,鍾城所有對外貿易的談判、重大行政事務的辦理,還有高新技術的研發都是在內城區進行的,內城開發、內城進步、內城先享。”

    

    李遊書點了點頭,繼續向窗外張望著。

    

    歐陽知又問道:“你是哪兒畢業的?”

    

    “我還沒畢業呢,我看起來很老麽?”

    

    “不老,不過我看你一副見慣了大場麵的樣子,覺得你應該是跳級上學那種人。那你在哪就讀呢?”

    

    “恒玉大學。”

    

    “喲,高材生啊。我就不如你了,我就在鍾城大學讀了兩年——那不,剛才經過的就是——然後又去國外混了一年,提前畢業了。”

    

    “那你多大?”

    

    “我算算啊,我自從過了十六歲之後就不怎麽算自己的歲數了,”歐陽知坐起身來想了一會兒,“哦,我今天應該21歲了。”

    

    “那你比我大三歲啊。”

    

    “那你得叫我好姐姐。”

    

    “那我叫你老女人行不行。”

    

    “你交沒交過女朋友啊,這麽不會說話,”歐陽知哼了一聲,又躺了回去,“你手機號碼多少?”

    

    “我手機被踢碎了,你知道了也找不到我。”

    

    “啊?你幹了什麽好事?你該不會是從外城區進來的吧?”

    

    李遊書伸手捂住臉,尷尬地笑道:“還真讓你猜對了。不過我的手機不是被那些人打壞的,是被我爸幹碎的。”

    

    “你爸夠歹毒的啊。”

    

    “還行吧,都是習武之人,下手難免狠些。”

    

    “哼哼,”歐陽知支起身子湊近李遊書,對他說道,“我猜你肯定是離家出走,要不然就是被掃地出門了。”她身上有一股十分好聞的香水味,而且還是李遊書最喜歡的那種杏桃和桑葚味道,很溫柔。

    

    李遊書覺得她離得有些太近,便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肩膀把她輕輕推得遠了一些:“歐陽小姐真是神機妙算,說的是一點不錯,我就是因為犯了大錯所以被我父親掃地出門了。”

    

    歐陽知扭頭衝外麵看了一眼,忽然招呼司機:“停車!”

    

    司機連忙靠邊停車,下車為歐陽知打開車門。歐陽知拉著李遊書下了車,指著一個手機專賣店說:“先給你買個手機。”

    

    李遊書考慮了一下,點頭說道:“也行,等我下午打贏了比賽就還你錢。”

    

    歐陽知撇了撇嘴:“我缺你那點錢?我是怕你打完拳賽之後聯係不到我。”

    

    我聯係你幹什麽?李遊書心裏一笑,點了點頭:“反正我會還你錢的。”

    

    “真是服了你,隨便你好了。”歐陽知衝李遊書聳了聳肩,兩人便進了手機店。

    

    買完了手機,歐陽知又帶李遊書去了她最喜歡的一家餐館。吃飯的時候李遊書就給歐陽知講一講他小時候練武的事情,講一講他上大學的時候去街頭巷尾跟人打架的事情,還講了一些他老爸李廣成年輕時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的光輝事跡。歐陽知雖然會點拳腳,但真正的武林她是半步也沒有邁進去的,所以當李遊書講起這些故事的時候她聽得兩眼發光,一會兒為李遊書打贏了吳忠義連連喝彩,一會兒又為他姥爺林培宏被汪慶暗算去世而憤慨,一會兒又因為他二叔韓授的悲慘遭遇而眼中含淚。

    

    李遊書很喜歡這家餐館的蟹黃豆腐和東坡肉。尤其是東坡肉,方方正正,透著瑩潤的暗紅光澤,入口即化,辣度適中。而且他覺得歐陽知很豪爽,吃肉就吃肉,喝酒就喝酒,一點都不扭捏,這對現在關注體型的女生來說是少見的。

    

    而且他自認是個守口如瓶的人,可每當他看著歐陽知的雙眼講故事的時候,幾次都險些把自己修習“自在取”的事情告訴了她。

    

    那雙眼睛,好像很容易讓李遊書信任。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