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誰人鍾城 第六十五章 鍾城劇場一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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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身,好看麽?”歐陽知將自己的連衣裙展示給李遊書,轉著圈問道。
李遊書稍一過眼:露背、開衩、束腰,既可以展現她的線條美、又可以展露她的肌膚美、還可以展示她的身材美,一舉三得,就是露的太多。
於是他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劇院的冷氣應該會開得很足,我建議你披一個短款的外套,防止感冒。”
“喲,你還挺懂的嘛。”歐陽知讚同地點了點頭,示意艾琳娜去衣櫃找找。
李遊書翹著腿,支起胳膊撐住腦袋,略感無聊又十分欣賞地看著歐陽知的窈窕身材,開口問道:“大姐,不就是個歌劇麽,至於這麽興師動眾?”
歐陽知哼了一聲,對著鏡子上下打量自己:“那當然了,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漂漂亮亮的。我哥可是為了陪我去看這劇特地從公司趕回家裏來,我不想嚴肅對待都難啊。”
李遊書撇著嘴點頭不住:“可見你哥是多麽的寵你,日理萬機、宵衣旰食的,都得特地騰出時間來陪你去看這個音樂劇。”
歐陽知笑著接過了艾琳娜遞來的外套往肩上一披,衝鏡子裏的李遊書擺了個可愛的姿勢:“這樣的話,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嗎?”
“應該算是第一次看演出吧,”李遊書說著站起身來走到歐陽知身後,像鸚鵡一樣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不過這麽有紀念意義的事情,竟然要跟大舅哥還有同事一起,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了,想想都尷尬。”
這時,敲門聲傳來,艾琳娜轉身去開門,並衝歐陽思行禮:“少爺。”
歐陽思走進來,上下左右打量著自己曾經的住處,驚呼道:“我的天,我平日裏不在家,你怎麽把我家給改造成你的專屬試衣間了!話說你到底買了多少衣服啊,有考慮過捐一些麽?”
“反正你又不住,我把它改造成我的試衣間,添點人氣。房子空著可是招鬼的!”
李遊書聞言一挑眉,往歐陽知身邊又貼了貼。
歐陽思笑了一下,拄著拐杖衝妹妹擺手:“我才不信。”
“真的呀,你怎麽能不信呢,”歐陽知說著又向歐陽思展示自己的衣服,“好看麽?快誇獎我,不遺餘力地誇獎我。”
歐陽思表現出一副經過了縝密欣賞的表情,鄭重地點了點頭:“嗯,好看。不愧是我妹妹,穿什麽都好看。”
歐陽知得到了誇獎,心滿意足地往哥哥身後看了一眼:“柳仕良呢?”
“在車上,他說來你換衣服不方便,所以就在外麵等。”
“嗯,柳仕良雖然經常說話氣我,但人還是不錯的,”歐陽知說著扭頭衝滿屋子找鬼的李遊書喊道,“別到處瞎看了,這屋就算有鬼也早被我哥哥給嚇死了,走啦!”
歐陽思聞言汗顏:“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哥哥……”
三人下樓走出別墅,艾琳娜鞠躬目送三人離開,隨後關上了東側別墅的門,往西側歐陽知家歸去。柳仕良早已在車邊等候多時,見兄妹二人和李遊書走來,便拉開車門請他們上車,隨後自己也坐進去,司機驅車向中城區鍾城劇場的方向駛去。
“為什麽鍾城劇場不在內城區反而在中城區呢?”去劇場的路上,李遊書向歐陽思問道。
“因為鍾城最早的市中心就在中城區與外城區的邊界位置,後來隨著城市規模擴張和產業重心轉移才變成了今天的格局,”歐陽思說著拿起一瓶飲料遞給歐陽知繼續說道,“不過那些有年歲的建築是不適合拆掉的,何況內城區本就空間有限,所以鍾城劇場就留在了中城區靠外的位置上,也算是鍾城人對曆史和文化的一點尊重吧。”
歐陽知插嘴道:“哼哼,雖說鍾城劇場是老牌劇場,但要說客流量最大、收入最多,還是我們家的競技場啦!”
“這能是一回事兒麽?”李遊書聞言伸手戳了歐陽知腦袋一下。
“說句實在話,那些過於講究的藝術形式實在不適合普羅大眾,”歐陽思又遞給李遊書一瓶飲料,被他謝絕後自己敞開喝起來,“我設立地下死鬥場,也是為了給大家一個能宣泄壓力的地方,畢竟比起自己流血,他們應該看別人流血就已經可以得到滿足了。”
“確實是這樣,”柳仕良也隨聲附和,“自從死鬥場建成以來,中城區的犯罪率就再也沒有回升過。甚至那些外城區的暴徒也有一部分來到死鬥場,間接也整頓了外城區的治安。”
李遊書點了點頭,覺得這大概跟羅馬角鬥場是差不多的意思。
中城區並非是單獨的一區,它是由八個小區共同組成的包圍內城區的環狀城區,歐陽家在內城區靠北邊的青機區與中城區盛博區的邊界上,而鍾城劇院則在中城區南部的利華區,如果走環路高概率會遇上交通堵塞的情況,所以司機選擇向南穿過內城區前往鍾城劇場。
到達鍾城劇場時,鍾城劇場的負責人蔡媛姮正站在門口迎接各路貴賓,見到歐陽思連忙迎了上去。她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中等個頭,鵝蛋臉,留著一頭非常標準的中年婦女發型,雖然極力地掩蓋,但歲月在其臉部鑿刻的痕跡以及在腰肢上堆積的脂肪卻是顯而易見的。
“歐陽先生,好久不見了。”蔡媛姮不卑不亢地走上去與歐陽思握手。
“光顧著瞎掙錢,文化生活反而極度匱乏,慚愧了。”歐陽思回以問候,微笑著自嘲道。
“您太謙虛了,誰不知道您的鍾城搏擊才是如今鍾城最大的文化活動呢。”蔡媛姮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歐陽思,話裏似乎微有怨懟。她已經去世的父親是鍾城藝術學院的大學教授,本人則擁有鍾城藝術學院表演專業的學士和表演教育專業的碩士學位,在接任鍾城劇場的負責人後致力於鍾城文化事業的發展,奈何生不逢時,如今的鍾城已經是地下死鬥的狂熱時代了。
“哈哈,與其說是文化活動,那種東西叫體育活動還差不多。”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蔡媛姮轉而對歐陽知的穿著和容貌大加讚賞,都是些十分客氣的場麵話。歐陽知隨便應付了一下,也就過去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就先進去了蔡院長。”歐陽思看了下表,一邊說著一邊與蔡媛姮道別。
於是蔡媛姮連忙招呼了一個接待人員引著歐陽思向貴賓包廂走去。
臨進門時,李遊書忽然覺得不對,回頭用眼角瞥了一眼,那個蔡媛姮見李遊書回頭看她,連忙將目光移向了其他方向,假裝接待觀眾般的笑著離開了。
“那個大嬸怎麽怪怪的?”見對方好像做賊心虛一樣消失在人群裏,李遊書狐疑地嘟噥著跟了上去。
柳仕良聽見了李遊書的低語,小聲問答:“你說誰奇怪?”
“那個女的啊,就剛才跟歐陽先生說話那個。”
“哦,那個女的是這個劇場的負責人,估計是不服氣盛博那邊的客座率比這裏好。所以對少爺心有埋怨吧,”說著,他又更加地壓低了聲音,對李遊書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好好防著點吧。”
李遊書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
包廂比李遊書想象中的要寬敞一些,不過也就僅限於容納一個小圓桌,坐四個人不多不少剛剛合適。歐陽思是個對時間把握十分精準的人,從不讓別人多等,也不願等別人,所以當他們落座後沒一會兒,劇院的燈光便全部熄滅,射燈向著舞台上打了過去。
按照李遊書的設想,這個音樂劇如果是複刻小說的話,第一幕應該是水手艾德蒙出海歸來,父親健在、愛情美滿,即將迎來他的幸福婚姻。所以音樂應當是舒緩的、歡快的,角色應當是歡脫的、喜悅的。
倒是跟李遊書想得差不多,可是演員一開口,李遊書就傻眼了——
唱的是德語。
“咳咳,”尷尬地輕輕咳嗽了一下,李遊書往坐在自己右側的歐陽知那邊湊了湊,小聲問道:“我說,德語?”
歐陽知點了點頭:“對啊,德語,你不知道?”
“你還懂德語?”
“是啊,五常的語言我都會說。”
李遊書聞言眉頭一皺,吃了毒藥一樣伸手捂住胸口:“那柳先生呢?”
“他大學的時候學的好像就是德語,聽說很有天賦,還做過同聲傳譯呢。”
李遊書聽了大吃一驚,微微後仰悲歎道:
“文盲竟是我自己。”
沒辦法,李遊書隻能裝模作樣地看艾德蒙和梅塞苔絲互訴深情,又不懂裝懂地看艾德蒙和法裏亞神父獄中患難,總而言之該點頭點頭,該鼓掌鼓掌,反正大體劇情都懂,倒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當劇情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時候,忽然有一名服務生走進包間,將一瓶酒和一個果盤放到了桌上,低聲對歐陽思說道:“先生,這是送給您的一點心意。”
歐陽思聞言點了點頭:“好,替我謝謝蔡院長。”
服務生微微鞠躬,隨後便快步退出了包間。
歐陽思瞅了那不懷好意的禮物一眼,扭頭去看李遊書和柳仕良:“如何?”
透過呼吸法,李遊書早就已經察覺到了那果盤和酒上殘留的內氣化毒。
向柳仕良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起身,李遊書對歐陽思說道:“酒和果盤都別碰,我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