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放下了手機，心裏總是覺得不對勁，方曉的表現實在太過平和了，平和得像是假裝的一樣。

    又或許他根本不在乎這一點點小小的衝突？

    下午完成了作業，林間帶著困惑回了家裏。

    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次進入了夢境，夢境鵲仙村的天空似乎有些陰沉。

    林間入夢的時候，林夢痕正在看著天上烏雲。

    以往鵲仙村總是風和日麗，今天的天色劇變，莫非是祖先看膩了陽光？

    “魔念散布到了鵲仙村，那個神魔今天來過嗎？”林夢痕從烏雲上收回眼光，帶著林間朝村外走去。

    林間點頭回答“是，但他的表現很正常，沒有過分接觸柳芽。”

    “他已經開始動手了。”跨出了鵲仙村外，外麵是一片黑沉沉濃稠得化不開的夜色。

    鎮裏的燈火曆曆在目，於此相對應的是屬於方曉神魔的夢霧黑光，與燈火光明格格不入。

    “去看看吧。”林夢痕說了一聲，帶著林間飛身而起，急速朝鎮上燈光飛去。

    夢中身軀像是氣球一樣被先祖牽扯著前行，但是林間卻不敢有意見，他同樣緊張鎮上的情況。

    鵲仙村距離雲山鎮本來就不遠，飛行又是直線距離，兩人很快就到了鎮上。

    林間看到方曉的夢霧，忍不住目瞪口呆。

    原本方曉的夢霧隻是漆黑一團，像是融化的瀝青一樣，現在這團瀝青卻撕開了一張血盆大口，猩紅嚇人的光芒從那張嘴裏滲出，嘴角黑色瀝青垂涎好似一條小溪，慢慢地浸染了整座小屋。

    嘴巴上麵，是一雙同樣發出猩紅光芒的眼睛，正注視著柳芽所在的雲山小區。

    林間看得心驚膽戰，忍不住抓緊了林夢痕的衣袖“先祖…要不現在就除去它？我不敢冒險讓他繼續活著。”

    “這就怕了？”林夢痕輕笑一聲，搖頭笑道“這種因為色膽而長出來的神魔，基本上是最弱的。”

    這還是最弱的？林間看著那團漆黑顏色，卻還是感到害怕。

    “害怕就對了，害怕就代表你明白它代表的罪惡有多凶狠。”林夢痕若無其事地看著神魔，就像是屠夫正在看著待宰的豬羊。

    “任何一種罪惡，都值得讓人害怕，但這不是退縮的理由，相反，這是驅使我們去消滅它的勇氣，林間，看一眼就覺得害怕，你覺得要是被這種罪惡所侵害的人，會有什麽樣的感受？”

    會有什麽感受？林間搖搖頭“我想象不出來。”

    “不敢想？”林夢痕笑著說道“今後你要麵對的罪惡，更多，更惡，你要做的可不是斬去表麵上的草，而是要將它們連根拔除。”

    “大部分人都有同理心，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忍去犯罪，不敢去想受害者的下場，但始終要有人去鏟除罪惡，捍衛無辜之人，善良的人看到殺雞都心慌，屠夫以殺生為業，因為屠夫的存在，所有人才過上能吃到肉的日子。”

    “人性本惡，但在人心的克製下，更多人能夠壓製住自己的惡，卻有一些人投身於陰暗之中與惡為伍，以惡為榮，這種人…”

    林夢痕的笑容狠厲起來“大概就和變了質的東西一樣，臭不可聞，醜不忍睹。”

    “你是怎麽處理變質的東西的，就用同樣的態度來對待神魔吧。”林夢痕拍了拍林間的肩膀，飛向雲山小區。

    對待變質的東西？

    林間有吃過壞掉的花生的經曆，嘴裏味道不對勁，就趕緊吐出來，然後再吐幾口口水，最後還要刷幹淨牙齒。

    這麽一想，黑色夢霧也不太可怕了，最多將它拔除之後掃幹淨這片地就行？

    他跟隨林夢痕飛去。

    林間夢中飛行不再是遊泳式，而是蒼鷹滑翔式，偶爾扒拉幾下手掌，就能飛出去好遠。

    先祖飛行速度不快，林間勉強跟得上。

    再次來到柳芽房間窗前，林間看見先祖猶豫，便緩緩減速靠近問道“怎麽了？”

    “我在考慮是否加固她的夢境防護，還是撤銷防護讓她稍微感應到一些危險。”

    “既然你成為引夢人了，這件事就你來決定吧，我聽你的。”

    聽到林夢痕居然將選擇權放在自己手裏，林間受寵若驚“我能決定？”

    “以後許多事情都要你自己決定。”林夢痕伸手示意。

    林間看著被窗簾擋住的窗戶，像是看見了柳芽安心的睡顏。

    “既然我們是守護夢境之人，那就要保證力所能及之處，沒有人的夢境受到驚擾，我想給所有人築起將一切噩夢擋在外麵的堅城。”林間堅定地看著先祖，“加固她的夢境防護，不讓她受到神魔驚擾。”

    林夢痕露出了讚許的笑容，然後彈了彈手指道“行了，神魔不會再打擾到她。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以後你要付出的努力就更多，麵對神魔那邊，你就要做一個將所有血腥都沾在自己圍裙上的屠夫了。”

    餐廳裏幹幹淨淨的，一盤盤美味佳肴妝點得高貴精美，色香味勾引著客人的食欲，在大部分人享受著美食帶來的口腹滿足的時候。

    總有人正在屠宰牛羊。

    林間回到了夢境鵲仙村，柳芽剛好入夢。

    兩人在鵲仙村門口相遇，柳芽熱情地笑著和他打招呼“哎！林間，我怎麽又在夢裏看見你了？”

    “沒什麽，反正你醒來就會忘記的，不用計較太多夢裏的事情。”

    “但是我在夢裏的時候想要知道答案，你…最近為什麽經常出現在我夢裏？”

    “因為我守在你的夢外啊。”林間輕輕的說了一句。

    “你說什麽？”柳芽沒有聽清楚。

    “沒有，可能是我跟夢裏的景象很搭吧？要不要偶爾放鬆一下，跟我去見見夢裏的景色？”

    “我得去跟驚凰老師學習呢，等我休息的時候找你玩！”小姑娘朝林間露出了一個無憂無慮的笑容，她應該睡得十分安樂。

    招手再見，柳芽走進了夢境鵲仙村深處，林間目送她遠去，然後找到了大方。

    不管是在夢裏，還是在夢外，都要先強壯到神魔無法撼動，才有資格稱作夢境守護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