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買手機。”早餐席上，林間向父母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也要！”林空當即跟著起哄，作為優等生，林空從小到大領過了許多次獎學金，雖然數目不大，但手機對他而言沒有什麽壓力。

    林修齊捧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他反思是不是自己在家的時候看手機太過入迷，導致兩兄弟看得眼饞，非要鬧著買手機了。

    “啊！手機啊，手機這個問題吧…”一家之主不著痕跡地將手機放下，試圖消滅自己沉迷手機的罪證。

    “間間有什麽理由嗎？”葉依則放下筷子溫和看向林間。

    對著母親的目光，林間沒辦法撒謊，隻能老實回答“有時候要跟同學聯係，還有在學校裏跟家裏聯係方便一些。”

    “我也是！”林空順口就接。

    “昨天聽說有個女同學來找你了？”葉依看似打聽起柳芽的消息。

    林間點點頭說道“她叫柳芽，三班的同學，昨天是去月老廟那拍視頻。”

    “上個星期來過，也是哥帶她去的。”林空找準機會打小報告，試圖討得母上歡心，然後答應給他買手機的要求。

    “間間…”

    “想錯了啊！”眼看母親就要說出那個老師家長聞言色變的詞語，林間趕緊打斷母親的念頭，“她隻是同學而已。”

    在小學的時候，林間因為偷看男女生理知識相關書籍的罪證被家裏發現，此後母親對他這方麵管理就有些加緊了。

    “不，我的意思是那個女同學品學兼優，相貌端正，間間你要是真心喜歡，就得更加努力才行，不能玩物喪誌，到頭來可配不上人家。”

    這回馬槍殺了林間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還能突然繞個彎，再次明確要求林間刻苦學習。

    原來自己嘴巴上的功夫，是繼承自媽媽啊！

    林間隻能舉手認輸“我跟她現在還隻是同學，而且成績你不也看了嗎，我上個單元都有進步了，沒有落下學習…”

    “進步是進步了，但不能驕傲自滿，你六年級的成績不也很好嗎？就是因為驕傲自滿才落下來了。”

    林間很想告訴她如果七八年級的老師也和六年級那個一樣好看，他現在說不定就是一班的學生了。

    但這種事說不出口啊！

    “好吧，我驕傲了，我還報名參加了辯論賽，市級的，跟蘭生一起，昨天那個柳芽同學也是預選參賽隊員之一。”林蘭生已經將這件事發到家族群裏了，早就全村皆知。

    “如果有手機，在報名的第一時間我就能通知到二位，你們就不用從家族群裏聽二手消息了。”實際上他都不是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報了名。

    林修齊一拍桌子，豪氣說道“準了！買手機，一人一部，話費我包！”

    他為這件事鬱悶了幾天，林蘭生發送消息的時候，他還在忙活，也就沒有注意手機上的動靜，直到別人談起，他才知道自己兒子不聲不響地做了一件有出息的事情，好不容易得到的炫耀機會都沒有抓住，這種情況必須杜絕，現在生活條件寬鬆了不少，每個月幾十塊話費他也不是出不起。

    “別說手機，隻要你在那個什麽賽上獲得名次，能夠在電視裏看到你，連電腦也買！”

    一家之主拍板，這件事就定下來了，林空聽到要買電腦，恨不得頂替掉哥哥的名額自己親自上場，以確保不會希望落空。

    奈何他從小到大，在嘴巴上麵不如林間太多，而且辯論賽隻對初三級開放報名，林空就算參賽，也要等到明年。

    星期天上午，兩兄弟在老媽陪同之下到鎮上選了兩部手機。

    林間的白色，林空的黑色，買手機的錢都是兩兄弟自己掏的。

    林空有獎學金，輕鬆不少，林間卻是數年的積累一朝掏空，又要重新開始存錢大計，不知道接下來三年的存款能不能趕得上換手機的進度。

    他現在開始考慮等初三畢業之後是不是可以去找份暑假工試試了。

    關於高中意願的事情他沒和家裏說，準備等考上了之後再攤牌，要不然誇了海口結果考不上，麵子就丟盡了。

    他老爸那張嘴根本就藏不住話，要是說了自己想考明湖，估計第二天全村都知道了。

    林間的成績也就是那樣不上不下，現在的他想考明湖，聽起來就是一個笑話，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隻是先打算立一個目標好好努力一番。

    總算是得償所願買到了手機，葉依給他們買的並非是閹割了某些功能的學生機，完全跟得上時代。

    她雖然隻讀完初中，但不是眼界短淺之人，實際上生長在大山裏的孩子，從小到大，目光都望在大山之外，閉塞他們視聽的，不是攔住道路的大山，而是身後無數看不見的羈絆。

    好聽點叫做“根”，文化點的，叫做“農民階層的局限性”，再不好聽的，就叫“天生泥腿子命”。

    這並不是他們自己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鎖。

    可能會責怪先祖太過與世無爭，在偏遠地區紮下了根本，這是一兩代人無法改變的困境。

    即使從山窩裏飛出去了，從童年開始就被大山所阻攔的視線，已經沒有辦法再看到更遠的遠方了。

    幸運的是現在網絡發達，任何人都可以借助一部小小的手機得到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的消息，大山再也攔不住山娃的眼。

    葉依小時候被山攔住，她不會再主動去蒙住自己孩子的眼睛，如果兩兄弟可以正確支配手機了，她完全是支持的。

    所謂為了更好管教孩子，就買一部受到家長監控的手機給他們，或者過多幹涉後輩的行為，這種行為無異於綁一條繩子在孩子身上同時要求他們飛高飛遠。

    葉依從小就很花心思培養兩兄弟的自主獨立性，小學時候的林間和林空，完全可以帶著錢去集市上買到自己的衣服鞋子。

    她會給兩個孩子大概的錢，讓他們主動去和商販討價還價，多餘的可以給兩兄弟當零花。

    林空每次都會貨比三家之後得到商販們最低心理價位，對比一下性價比，然後盡量壓價，以求最後留下更多的零花錢。

    林間則是看到喜歡的差不多價錢就買了，基本上會把家裏給他的錢花光，沒什麽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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