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這幾天日承蒙您和李大叔的照顧，這塊令牌是我的隨身之物，日後若是秦軍入城，您和李大叔可憑借此物保全性命，保重！”

    見倪大娘始終不肯收下銀子，方羽隻好強行將銀兩和隨身令牌一並塞入倪大娘的袖口當中。

    然後整個人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不見。

    隻留下餘音在原地環繞

    倪大娘過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往袖中一摸。

    果然，除了一些碎銀兩之外，還有一塊入手沉甸甸的金屬令牌。

    “老頭子，老頭子…………”

    意外和驚訝的表情在倪大娘有些蒼老的臉上凝聚而出，隨後一邊驚呼一邊往院內走去。

    在這個時代，武者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哪怕是最弱的後天武者，在倪大娘他們這樣的普通人眼裏，那都是神仙般的人物。

    畢竟一個武者想要滅殺他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實在是太過容易了。

    “方先生，您現在恐怕還不能走。”

    沒有理會倪大娘的震驚，一路疾行來到城門口的方羽和上官月嬋突然被一群身著赤銅色鎧甲的士兵擋住了去路。

    方羽見狀眼睛一眯

    “來著不善啊！”方羽心中念叨著

    眼前的二十多名士兵雖然在人數上並不是很紮眼。

    但那一身明顯不是凡物的鎧甲和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武道氣息無不在向方羽表明，這是一隻精銳。

    當然了，嘉玲關作為大燕王朝的門戶，擁有一支精銳大軍並不是多麽難以置信的事情。

    讓方羽沒有想到的是，對方不僅知曉他的身份，而且看上去還十分了解他的行蹤。

    之所以一直沒有冒頭，恐怕是不想打草驚蛇。

    所以自己想要出城而去的時候，他們就出現了。

    拿自己作為要挾迫使白起退兵的意圖直接擺到了明麵上。

    “哦？”

    “在下一沒有違反大燕律法，二沒有鼓動百姓暴亂，為何連這城門都出不得？”

    雖然對方人多勢眾，除了麵前的二十多名赤甲大軍以外還有數十萬守軍。

    但方羽心裏絲毫沒有慌亂，武道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尋常凡夫俗子的攻擊難傷他分毫。

    武宗可敵一城，武皇可敵一國。

    方羽雖然境界上隻是武宗，但戰鬥力堪比一般的武皇。

    再不濟也能對標半步武皇，別說是小小的嘉玲關，就是那大燕皇都燕京，同樣來得也去得。

    “方先生誤會了，老夫隻是仰慕方生生大名，想讓方先生稍住幾日罷了，也好讓溫某盡一下地主之誼。”

    方羽話音剛落，麵前的赤甲軍突然往道路的兩邊分散開來。

    一員身著鎧甲的老將從後方緩步走出，雙目中光芒四射，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

    麵上亦是冰冰冷冷，不帶半分表情，鼻子不高，可是寬，鼻孔向外撐著，花白頭發，

    “想必閣下就是嘉玲關守將溫流雲溫老將軍了？”

    “久聞溫老將軍乃是大燕天柱，如今一見，果然老當益壯。”

    雖說是敵對關係，但是方羽對這名從人群中走出的老人不吝誇獎。

    其實溫流雲身上的武道修為並不顯眼

    加上已經上了年紀，氣血開始倒退，個人的戰鬥力恐怕撐死也就先天境中期的水平。

    可他卻是大燕國的傳奇，在大燕國的範圍內，你可以不知道大燕的皇帝是誰。

    但你一定得知道鎮國大將軍溫流雲是誰

    或許現在看來已經頗顯老態，但在二十年前，他可是東部四朝的傳奇。

    名聲比起有鐵麵軍神之稱的秦斬天還要廣為流傳。

    曾以一己之力打退唐漢兩朝聯軍，奠定了大燕王朝強國的地位。

    至少在血雲宗出現之前，大燕和大唐始終壓製著大秦和大漢。

    大秦和大漢死磕多年，但在過去的數十年之間，卻從未對大燕用兵。

    “老夫不過是一個糟老頭子罷了，如何當得起方先生的稱讚？”

    察覺到方羽眼中竟有對自己發自內心的敬意。

    溫流雲心頭有些疑惑，並沒有因此而驕傲自滿。

    能夠被稱為大燕天柱的人，豈是癡傻之輩？

    溫流雲心裏清楚得很，憑自己和手下這些士兵的實力。

    打不過白起，也留不住方羽。

    但對於他來說，這是一道沒有選擇的選擇題。

    打不過白起，但依舊要打，留不住方羽，也必須要留。

    這就是所謂的盡人事

    但盡人事之後的聽天命，溫流雲心裏早已了然，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苦苦掙紮罷了。

    “溫老將軍不必過謙，晚輩與楚銘有過生死之交，能夠教導出如此弟子，可見溫老將軍之才晚輩遠不及也。”

    沒錯，方羽之所以對溫流雲如此恭敬，除了出於對一位沙場老將的尊重以外。

    更多則是因為這名老將曾是楚銘的授業恩師，楚銘能夠在小小年紀取得巨大的成就。

    溫流雲功不可沒，換而言之，能夠教導出楚銘這樣驚才豔豔的弟子，溫流雲尤其是凡人？

    可惜這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的兵法謀略都成了虛妄。

    在方羽心裏，或許真的比兵法謀略，即便是白起也不見得能夠勝過溫流雲。

    無奈雙方實力懸殊，在強大武力的支撐下，僅白起一人就可以破開槍林箭雨，殺上高牆，破城而入。

    縱是他溫流雲有經天緯地之才，也無濟於事。

    “楚銘？”

    “那孩子過得還好麽？”

    提起楚銘，溫流雲的臉上難得的閃過一絲情緒波動。

    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問出了一句，那孩子過得還好麽？

    “嗯”

    “前一陣子已經突破了先天後期，如今是大秦護龍軍副統領。”

    對於楚銘已經加入了大秦王朝的事情方羽並沒有隱瞞，因為楚銘在接任護龍軍副統領一職的時候，也沒有隱瞞。

    而是堂堂正正的接受

    “不過他一直不敢來見您，怕辜負了您多年的教導之恩。”

    方羽還是忍不住開口解釋了一句

    溫流雲則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此間的事，是大燕對不起那孩子，隻是希望他選擇的，是一條正確的道路。”

    “方先生還是執意要走麽？”

    白起大軍距離嘉玲關此刻已然不足百裏之遙，這一場攻防戰不日就會正式的爆發開來。

    溫流雲此刻也算得上是百忙之中抽空來見的方羽，不然也不會直切主題。

    “溫老將軍，我敬您是前輩，不想跟您動手！”

    “但我若要走，你們根本攔不住。”

    方羽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但說出的話語卻是鏗鏘有力。

    “嘉玲關乃大燕門戶，城牆高聳入雲，城內將士無數。”

    “我相信你方先生有辦法離開，但我也相信，我們就算留不住你，也能給你製造一些麻煩。”

    或許是對於雙方的實力差距心頭有數，溫流雲自知方羽若是誠心要走，自己這些人根本攔不住。

    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開始威脅起來，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但方羽豈會吃他這一套？

    抬起頭看了一眼那聳立在大地之上的高大城牆。

    “不愧是一座邊境雄關，老將軍在這裏駐守了多少年了？”

    看著城牆上有些老舊的斑點，方羽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這在外人看來根本就是答非所問。

    就連溫流雲都眉頭一皺，搞不懂方羽究竟是什麽意思。

    “也不多，大約有二十餘年了吧！”

    雖然搞不懂，但並不妨礙溫國安被方羽的話語勾起往昔的回憶。

    人生除了前二十年和後二十年，又還能剩下幾個二十年？

    如果不是方羽今日提起，溫流雲自己都快忘了在這個地方到底呆了多少年了。

    隻知道自己好像已經完全融入了這裏，將這裏看作是自己的家。

    “那這二十年來，您這城牆，被攻破過麽？”

    方羽的後一句話依舊是沒頭沒尾

    “破？”

    “哈哈哈！非是老夫妄言，老夫鎮守邊關二十餘年，未曾有來敵敢犯。”

    “可惜我大燕遭逢此難，如今日薄西山，雖有心報國，卻無力回天！”

    明明溫流雲是在大笑，但是所有人從他的笑聲當中感受到的都隻有一種不甘和蒼涼。

    就好像華夏曆史上留下有心殺賊無力回天之語而名留千古的那一位。

    如今已年過花甲的溫流雲雖然老態頻生，卻不甘於眼睜睜的看著大燕王朝一步步落入深淵。

    從一個無名小兵一步步走到了王朝天柱的位置，溫流雲幾乎將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大燕王朝。

    大燕不是沒有驚才豔豔之輩，如楚銘和燕北恒等，哪一個不是天縱之資？

    可惜他們一個不得明主，一個英年早逝。

    如果楚銘和燕北恒兩人當中，大燕王朝任意留住一個，都不會走到窮途末路。

    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如果

    “是嗎？”

    溫流雲還沉寂在回憶當中呢，沒想到方羽居然在此時悍然出手。

    “天地一劍！”

    隻見方羽清嘯一聲，手做劍指，一劍斬出。

    一道銀色的劍光遮蔽了天空，浩浩蕩蕩猶如銀河落九天一般，如煌煌天威，不可直視。

    一劍劈出，如驚濤拍岸，如亂石穿空。

    一股恐怖的力量傾斜而下。

    高聳入雲的城牆被生生分開。

    碎石灑落向兩旁，巨大的豁口後麵是遠處的崇山峻嶺和藍天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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