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你看著外麵景色如何？”

    這一劍落下，屹立於此百年之久的雄關一分為二，卻未傷一人，未毀一木。

    雖是如此，這座雄關卻再也沒有了什麽作用。

    巨大的裂縫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修複，然而白起的大軍距離此處已然不足百裏。

    站在城樓上眺望都依稀可見遠處的塵埃漫天。

    這，就是一名強大的武者對於一場戰爭的作用。

    在這個世界，武者就是如同核彈一般的存在。

    這一刻，本應該群情激奮的守軍卻詭異的沉默了起來。

    並非是因為方羽恐怖的力量而感到恐懼，而是對於這個世界深深的無奈。

    他們並不缺乏一顆保家衛國的赤膽忠心，但在如同方羽一般的強大武者麵前。

    一片赤膽忠心卻是那麽的無力且可笑。

    “罷了罷了，先生這般是在嘲笑老夫麽？”

    過了良久，溫流雲率先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

    望著前方滿目瘡痍，嘴角流出一抹苦澀。

    仿佛在一瞬之間，整個人都蒼老了十好幾歲，那一頭花白的長發也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塵不染的雪白。

    “非也！”

    方羽搖了搖頭，漂浮的身軀緩緩落灰到輪椅之上，恢複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我覺得老將軍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一件事！”

    方羽環顧了一下四周，將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底。

    呼了一口氣，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並非是出自他的手筆。

    用一種彬彬有禮的儒生一般溫和的語氣對溫流雲說道

    “這個世界本來就如此，弱肉強食，這個道理我也是後來才明白的。”

    “世間之事並無對錯，如果今日強盛的是大燕，那麽此刻站在城牆內自哎自歎的應該是我。”

    這個道理方羽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一步一步領悟的

    沒想到溫流雲作為大燕的天柱，一名年過半百的老將。

    卻沒有將其看透

    這是一個殘酷的時代，群雄並起。

    大秦有他，有秦昊，還有許許多多的能人異士。

    大燕也未嚐沒有

    至少就燕北恒一人給方羽的感覺至今依舊是深不可測。

    他並不知道燕北恒當年在中域經曆了什麽，又收獲了什麽。

    為何明明有著大量的資源，卻始終未曾對大燕施以援手。

    眼睜睜的看著它被血雲宗迫害，眼睜睜的看著它一步步走向衰亡。

    而他，從始至終都隻是別人眼中的廢太子。

    “嗬嗬，先生此番言論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嗤笑？”

    “爾等侵我國土，殺我子民，難道還成了聲張正義不成？”

    有的人隻需要經曆過幾次變故就可以看穿這殘酷的叢林法則，有的人卻終其一生也未必有機會。

    溫流雲顯然是後者，麵對方羽所言

    溫流雲怒極反笑

    這也是方羽為什麽會花費這麽大的力氣斬出這今天一劍的原因。

    其根本就是為了能夠讓溫流雲明白，這個世界隻有強大與否。

    並無對錯之分

    就如同方羽所言，今日強盛的若是大燕，那麽挨打的就應該是大秦。

    有的人站在勝利者的位置上打壓失敗者的時候，會在內心告訴自己，弱者，就應該被征服。

    但是當這個角色翻轉的時候，他的內心卻難以接受。

    認為這種無端的侵略就是一種殘酷的暴行。

    所以從一開始溫流雲出場和方羽對話，就將自己擺在了道德的製高點。

    天真的認為自己是在保家衛國，在道德層麵上完美的壓製了方羽。

    所以方羽就應該要自我收斂，大秦入侵大燕，這件事情的本質就是一種暴行。

    是應該受到世人譴責的

    “是嗎？”

    麵對溫流雲憤怒的反駁，方羽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試圖讓溫流雲明白什麽是叢林法則，什麽是宿命。

    可溫流雲並沒有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

    依舊固執的認為大秦對大燕發動的戰爭，就是裸的侵略行為。

    “如果你將這番話說與大漢使臣聽，你認為他們願不願意聽？”

    “如果你將這番話說與我大秦子民聽，你認為他們願不願意聽？”

    雖然沒能成功的勸說溫流雲，但是方羽內心並沒有感覺到沮喪，而是無悲無喜。

    他雖未與白起謀麵

    但這位名將的鼎鼎大名他在前世可是如雷貫耳，再加上對方麾下還有屬於自己的專屬部隊。

    不管是溫流雲亦或者是嘉玲關，甚至是整個大燕王朝。

    找不到一合之敵，隻能作壁上觀，看看先攻下他大燕國都的，是大秦還是大漢。

    “臨走前我送老將軍一句話，凡事千萬不要落後於人，落後，就要挨打。”

    既然溫流雲無法接受現實的殘酷，方羽自然也不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事實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楚銘而已。

    為了替楚銘償還一番昔日溫流雲的授業之恩

    “將軍！”

    眼看著方羽和上官月嬋的身影一步步跨過裂縫，往遠處走去。

    溫流雲身邊的一名副將模樣的人臉色有些焦急的來到溫流雲身旁。

    此刻已經是他們留下方羽的最後機會了。

    一旦方羽這樣強大的武者離開了城池，那就是龍歸大海。

    任憑你有千軍萬馬，也難以在這偌大的天地間奈何得了他。

    “無妨！”

    “他要走，我們留不住，徒增傷亡罷了。”

    溫流雲表麵上頑固不化，不過是為了維持己方士氣罷了。

    他的心裏其實一直在琢磨著方羽的那幾句話。

    弱肉強食，聽上去殘酷無比，但這就是血淋淋的事實。

    若能順應天命，雖然名聲不好，尚且能夠苟存於世。

    若故偶頑抗，最終的結局卻難逃灰飛煙滅。

    可溫流雲有選擇麽？

    沒有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任何選擇。

    這是他作為大燕天柱能夠為大燕做的最後一件事，用自己的生命，譜寫大燕子民的風骨。

    或許若幹年後，那些脊梁尤在的大燕子民，能夠創造奇跡也說不定。

    另一邊，出城以後的方羽帶著上官月嬋一路往臨近的大唐王朝而去。

    此去天鬥城路途遙遠，方羽和上官月嬋雖然都有著禦空之能。

    但長時間禦空飛行依舊會大量的消耗自身真元，所以需要去大唐王朝找一輛適合的交通工具。

    由妖獸和寶馬雜交繁殖而成的異獸驅動的馬車無疑是很好的選擇。

    本來嘉玲關內也有經營類似長途運輸的商戶

    但由於大戰在即，嘉玲關內大部分百姓和商戶都提前撤離。

    所以方羽和上官月嬋找遍了全城愣是沒有找到適合的交通工具，隻能前往鄰近的大唐王朝尋找。

    不曾想剛剛離開嘉玲關沒多久，一名銀甲將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一身銀色的鎧甲在太陽下泛著耀眼的光澤，隱約有道道花紋篆刻在上麵，神異不凡。

    從扮相和氣質上看，此人應當是一位久經殺陣的將軍。

    但從樣貌上看，又像是一名外出遊玩的俊美公子哥。

    一頭烏黑光亮的發絲配上一張俊逸不凡的臉龐

    高得出奇的額頭和清冷如月的眼眸，看上去格外的氣宇軒昂。

    “末將白起，參見方先生！”

    察覺到方羽和上官月嬋的到來，對方收回了眺望著嘉玲關城牆上那道巨大裂縫的目光，然後單膝跪地以下屬禮參拜方羽。

    “白將軍快快請起，你認得我？”

    白起都已經自報家門，方羽如何能不知道他是誰？

    雖然有些詫異白起會出現在這裏，但還是動作迅速的扶起對方，隨後細細的打量起了這位前世名流千古的絕代名將。

    “陛下給末將看過先生的畫像，末將自然識得先生。”

    秦昊登基稱帝以後，本來有意敕封方羽為並肩王，但一方麵因為並肩王權限過大，遭到了群臣的阻止。

    另一方麵方羽本人也不願意接受，所以最後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楚銘，林凡二人都在大秦掛了些職務在身。

    李去濁，小葉子還有上官月嬋和方羽四人則是沒有任何職務

    不過李去濁等人沒有掛職是因為背後的勢力牽扯，唯有方羽是純粹的嫌麻煩。

    所以秦昊便頒布了一道禦令，冊封方羽為無雙國士。

    凡大秦之臣，見方羽之時必須尊稱一聲先生。

    自禦令下發之日起，上至一品大員，下至平頭百姓，都必須執行。

    所以才會有白起稱方羽為先生的一幕，對此，方羽也是十分無奈。

    “那白將軍來這裏做什麽？”

    對於秦昊給白起看過自己畫像這件事方羽並沒有多想，畢竟自己和白起從未見過麵。

    如果不提前給白起看一下他的畫像的話，說不定自家人都能夠打到一塊。

    到時候不論是誰把誰揍了，都不好說不是？

    “末將出征前，陛下曾下達口諭，令屬下在攻城之前必須拜見先生，攻與不攻由先生定奪。”

    “起本欲往城內尋找先生，正好撞見先生以無邊偉力一劍破城，於是便特意在此等候先生。”

    “大哥辦事真是越來越沒譜了！”

    方羽心裏苦笑，自己不過是一介白丁。

    頂了天也就是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畢業的普通人，何德何能能夠當得起一代名將白起在此等候？

    秦昊這一手不是將他放在火上烤麽？

    所以連忙擺手推脫道

    “白將軍莫要取笑我，要論行軍打仗，何須由我這個門外漢來定奪？”

    “先生過謙了！”

    方羽的本意是不敢和白起這樣的人物比個高低的，沒曾想他的推脫之詞剛剛說出口。

    卻遭到了白起的反駁。

    “起來到此間以後，曾觀摩過先生南疆一役的戰報，雖有瑕疵，亦有良策。”

    “起感覺若能得先生指教，必然能夠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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