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三國無雙 第二章: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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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越神色懶散,他的腰間斜挎挎地別著,名聞天下,曾經讓無數盜賊聞風喪膽的名劍“龍淵”。

    “龍淵”劍長三尺六寸五分,暗合周天之數,但王越出道至今數十年時間,始終還是沒有弄清楚,當初為自己精心鑄造,這把“龍淵劍”的那位鑄劍師,為何非要取這個長度不可?

    他隻需要知道,自己手中的長劍,足夠銳利,足夠鋒芒,能夠將敵人斬落劍下,取敵性命的便是一柄好劍。

    所以哪怕隻是一根普普通通,剛剛折下來,還帶著晶瑩露水的脆嫩樹枝,但隻要能夠發揮出來,遠超普通劍手的精妙劍招,還有取人性命的淩厲殺傷力。

    豈非比什麽他人手中的龍淵,湛瀘,赤霄,太阿,承影……等名劍都更厲害呢?

    所以等王越年過三十以後,曾經仗之縱橫遼東的名劍“龍淵”,便成了他腰間的擺設。

    離王越身後一丈距離,少年史阿手持長劍,滿臉肅穆,腳步堅定的跟隨著王越。

    史阿出身雒陽城,機緣巧合之下拜在王越的門下,跟隨這天下最著名的一代劍俠學習劍術。

    其後又跟隨著王越,還有少年天子劉協一起,西遷至長安,然後又再次返回被董卓一把火焚燒的雒陽。

    現在依然還是在王越的身後,一同來到了許昌的新建皇宮裏。

    和王越隨心所欲般行走在光線幽暗,仿佛鬼蜮般的皇宮中不同,史阿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王越一代大俠,又是天子劉協的劍術老師,史阿畢竟還僅僅隻是,王越門下,一名未曾出師的弟子而已。

    哪怕說起來,天子劉協也是王越的弟子,史阿從名義上講,還是劉協的師兄。

    但雙方的身份,卻是真真正正的天壤之別。

    天子雖然有些落魄,仍舊是整個天下的共主;史阿雖然身懷絕技,但不過無名小卒。

    史阿邁著沉重的步履,驀的搖了搖頭,將這個聽起來,有些可悲的念頭拋之腦後。

    前方的王越就在此時突然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史阿心中一凜,隻見剛剛看起來還是毫無戒備模樣的王越,微眯的雙眼已悄然睜開,神光爆射,身上突然迸發出一股驚人氣勢,向黑暗中洶湧而去。

    光影綽綽,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秘密的皇宮暗處,傳出一聲驚疑不定的歎息,還有仿佛遇到了老熟人般的調侃聲道,“嘖,竟然是王越你這家夥。”

    “說起來,你又是什麽時候,做了劉家天子的鷹犬?”

    王越聞言一怔,臉上露出尋思的神色,片刻後身上氣勢回落,又變成了先前那副懶散的模樣。

    接著連多看一眼,深藏暗中那人的眼神都欠奉,就那麽直接走開,拐往另外一個方向。

    史阿一言不發的跟在王越的身後。

    暗中傳出一聲氣急敗壞的低聲怒喝,還有對王越的詆毀,史阿聽那人說的無禮,眉頭輕揚,腳下變的有些拖拖拉拉,剛準備給對方一劍的時候,卻被王越一把抓住了肩膀。

    幽暗不明夜色中,史阿陡然隻覺自己雙眸中掠過一道耀眼的劍光,這才知道,方才師尊王越,竟不在知何時,對著黑暗中劈出了無聲無息的一劍。

    劍氣掠過,發出驚人駭聞的“嗤嗤”聲響,攜帶著能夠切開虛空般的可怕威力,落入暗處。

    但藏身在暗處的那人,既是王越的熟人,顯然對王越十分了解,早就已經布下了防禦。

    “轟”的一聲輕響。

    對方的護體真氣和王越發出的劍氣剛一交接,卻發生了讓對方意想不到的變化。

    鋒銳無匹,筆直擊向對方的劍氣,竟驀的炸裂而開,仿佛化作了一團五彩奪目的煙火。

    暗中那人雖然功力深厚,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位高手,猝不及防之下,想要控製局勢,卻已經是有所不逮。

    虛空中煙火閃爍,雖然並不怎麽耀眼,卻足夠把來人的容貌,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

    隻見此人乃是一位身穿道袍,中等的身材,容貌古樸,頜下三縷長須的中年男子。

    此刻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的神色,雙眼中亦閃過一絲隱晦的殺意,瞪視著王越的身影。

    王越腳步微微一停頓,口中發出輕歎一聲道,“果然是你這家夥,地公將軍張寶。”

    他說完這句話後,再也不理睬張寶,直接轉身就走。

    史阿心中掀起陣陣狂濤巨浪,神色不寧的跟在王越的身後。

    劍氣消逝,張寶的身軀又重新隱入暗處,黑暗中傳出他極為不滿的一聲悶哼。

    史阿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傳聞中早已經戰敗身死,“太平道”教主,天公將軍張角的弟弟,地公將軍張寶,竟然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而且還呆在皇宮中?

    這其中究竟隱藏什麽樣的秘密?

    史阿隻覺頭皮發麻,急忙掐斷自己的念頭,跟隨著王越的步伐,迅速逃離現場。

    半天時間後,師徒兩人將皇宮巡查了一遍後,這才準備動身返回起身的地方。

    轉身之際,王越瞧見史阿臉上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輕聲歎氣,告誡道,“師父什麽都不會告訴你。”

    “這種事情,你知道的越多,便會陷的越深,到了最後,哪怕想要一心脫離,都無法做到。”

    史阿悚然一驚,控製聲音,低聲詢問道,“就連師尊你老人家,也無法脫身嗎?”

    他想起這十來年的時光,王越似乎一直都呆在天子身旁,雖然抱著模棱兩可,敷衍的態度,可有可無的教導天子的劍術,但看起來並沒有準備離開的打算。

    王越低嘿一聲,傲然答道,“如果我一心想要離開,天下間又有誰能夠阻擋?”

    接著又搖了搖頭,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史阿心知肚明,就算自己再怎麽詢問,恐怕師尊也不會多說什麽,當下隻好鬱悶至極的和王越返回住處。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一直纏繞在史阿的心頭,仿佛貓爪般不停地撓著他的心思,讓他久久無法入眠。

    一直到第二天,當史阿頂著兩個漆黑的眼圈麵見王越時,惹來王越的低聲嗬斥道,“想那麽多幹什麽?”

    這一天晚上再次巡查的時候,史阿目光遊離不定,一路行來,總覺得氣息幽暗,隱晦難察的皇宮當中,處處都埋伏著無數眾多,蓄意隱藏身份的可怕高手。

    當又一次來到昨天遇到張寶的位置時,史阿終忍不住悄悄一瞥,一望之下便渾身緊繃。

    隻見一團淡藍色的鬼火突然升起,露出張寶陰晴不定的臉色,幽幽的迎接著史阿打量的目光。

    史阿心頭一陣狂跳,急忙調轉目光,哪裏敢和張寶對視?

    他雖然年輕,但也知道,人稱“地公將軍”的張寶,不管是江湖地位還是名聲,都曾經名震一時。

    十五年前,先靈帝在位時的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張寶和其兄天公將軍張角,還有三弟“人公將軍”張梁,悍然發動了動搖整個天下的“黃巾暴動”。

    在皇甫嵩,盧植和朱俊三人率兵攻擊下,張角三兄弟先後身亡,太平道亦被一力鎮壓。

    張角三兄弟精心策劃十幾年時間,卻在短短一年不到就兵敗身亡,簡直成為了江湖中的一個笑柄。

    但哪怕到了現在,天下各處,依然還會時不時的傳出,黃巾餘部的消息來。

    這張氏兄弟三人的荼毒之力,由此可見一般。

    實非他這種還未出師,隻能夠跟在師父身旁學藝的小家夥,可以暗中窺視非議的。

    甚至可以說,如果史阿的師父不是王越,說不定張寶在惱羞成怒的情況下,直接出手將他打殺,那麽他也是無話可說。

    王越功力何等驚人,哪怕沒有轉頭觀看,也察覺到史阿和張寶兩人之間的動作。

    他亦是位極為護短的人物,當下二話不說,抬手便是一道劍氣,擊向了麵容模糊不清的張寶。

    這一次張寶早有了準備,隻見王越這道氣勢驚人的劍氣,衝到他身前五尺距離時,便仿佛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越身影一頓,接著緩緩轉身,伸手拍了拍腰間的“龍淵劍”,意義不明的揚眉道,“怎麽,地公將軍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王某切磋一下嗎?”

    張寶恨恨的望了史阿一眼,身影重新隱入黑暗中。

    他暗忖以自己的功力,比之劍術驚人,功力深厚的王越,還有一定的差距。

    雙方如果真的交手,那麽最後落敗的一定會是自己。

    如果是自家那位兄長,天下聞名的天公將軍張角,或許還可以和王越一較高下。

    史阿心頭砰砰亂跳,隻覺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師尊,霸氣無雙的模樣。

    就連地公將軍張寶這等人物,麵對師尊的時候,都不敢正麵為敵,要避其鋒芒。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夠學到師尊真正的本領?

    然後順利出師,以腰間一柄長劍,縱橫江湖,天下無敵,獨孤求敗的畫麵。

    但一想到自己讓人著急的資質,史阿卻忍不住黯然傷神。

    夜幕中,仿佛一隻匍匐而臥,隨時暴起噬人巨獸般的皇宮中,無數見不得人的目光轉來。

    還有那彌漫在整個皇宮的虛空中,無處不在的惡意,哪怕是王越,都不得不眉頭大皺。

    如此生活,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夠看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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