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三國無雙 第二十八章:管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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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左慈等人接受了魯肅的餞別贈金,繼續向吳郡趕路。

    隨著越來越臨近吳郡,眾人通過不同的方式,發現了為數不少,和自己目標相同的道人。

    他們甚至發現,許多道人,還都是曾經在許昌皇宮中,有過一麵之交的熟人。

    這些人發現左慈一方的蹤跡後,前來和左慈打了一聲招呼,便自動離開,並沒有和左慈同行的打算。

    這一日,眾人終於踏入揚州境內,九江郡曆陽縣,在縣城中巡遊了一圈,隨意找了

    一間客棧下榻。

    秦始皇橫掃六國一統天下後,廢除分封,改為郡縣製,將整個天下分為了三十六郡,其中就有九江郡。

    九江郡治所在壽春,郡名乃是因為境內中眾多水澤的緣故,因此才得此名。

    秦末漢初之際,九江郡割西境置衡山郡,割南境置廬江,豫章二郡,九江郡範圍大大縮小。

    漢王元年(206年)四月,西楚霸王項羽封英布為九江王,封地就在九江郡內。

    後來劉邦建立漢朝後,又逐一消滅了在楚漢爭霸時,為了拉攏人手而分封的諸侯王,英布反漢兵敗身死,九江國除。

    劉邦改九江郡為淮南國,封給自己的小兒子劉長。

    漢武帝時,淮南王劉安因涉嫌謀反自殺後,淮南國撤銷,重新恢複了九江郡。

    光武帝劉秀中興漢室,保留了九江郡的郡置,而且還把揚州的州治所遷徙到了九江郡內的曆陽縣。

    後來雖然一度遷徙到了壽春,合肥兩地,但無論是曆陽,還是壽春,合肥,都在九江郡內。

    因此九江郡在東漢時期,可謂是揚州首郡。

    雖然因為這些年連年征戰不斷的原因,曆陽縣中看起來也和其他地方一樣,不複太平時的繁榮昌盛。

    但眾人還是能夠從縣城內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店鋪林立,以及街道上人來車往,還有比其他地方更加沸騰的人聲,可以一窺當年的繁華景象。

    當眾人稍稍休息了片刻時間,然後匯集在客棧的大廳裏,準備打探消息的時候,張寶昂首踏入客棧中。

    他目光一掃,看到左慈等人坐在靠著窗戶邊上的幾張桌子,悠然自得的說著閑話,不由臉色大變。

    正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耳邊驀然聽到左慈的聲音道,“過來和老道士我說說話……”

    張寶沉吟片刻,臉上浮現笑容,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幾名同伴,抬足向左慈等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和張寶一起現身的同伴,大多數都穿著和張寶相同的道破,看起來皆屬於道教一脈的同道。

    其中卻有位容貌普普通通,大約二十二三歲年紀的青年,卻穿著一身常服,和張寶等人之間的關係,亦顯得有些疏離。

    隨著張寶的行動,這夥人的目光同時向窗戶邊望去,看到形象十分明顯的左慈時,人人都暗自心驚。

    “天下三大散仙”的名頭,何其顯赫,而左慈眇目跛腳的特征,又那麽醒目,就連並非道教流派的魯肅,都知道他的響亮名頭,這些道教中的人,自然一眼就認出了左慈。

    眾人硬著頭皮,跟隨在張寶的身後,亦步亦趨的來到左慈等人休息的窗戶旁。

    張寶先是向左慈施了一個禮後,然後隨意打量了一番魏伯陽,鍾離權等人,心中暗自感慨,開口詢問道,“我聽旁人說,烏角先生不是帶著道友入蜀了嗎?”

    “想不到竟然會在這曆陽縣中相遇,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左慈卻沒有給張寶好臉色,語氣冰冷道,“小家夥的意思,是想要諷刺我老人家,表麵說一套,背後做一套,出爾反爾,不去蜀中,反而趕來揚州嗎?”

    麵對左慈的無端指責,張寶隻覺額頭冷汗直冒,渾身輕顫,絲毫不敢有反駁的念頭。

    “天下三大散仙”之中,左慈出了名的脾氣古怪,一言不發就會隨便懟人,讓對方下不了台。

    眼下張寶隻能暗自叫苦不迭,怨恨自己為何非要上來,和左慈這老家夥打招呼呢?

    就當做完全沒有發現左慈,轉身就走,豈非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接著又想起是左慈傳音在先,自己再如何膽大,也不敢不上來打聲招呼就離去。

    他嘴巴微微蠕動了兩下,還沒有發話時,跟隨他一道前來,身穿常服的青年已經開口道,“平原管輅,見過烏角先生。”

    左慈輕咦一聲,雙眸精光倏然一閃,上下仔細查看了一下管輅,不解道,“你一個占卜算命的,也來江東湊什麽熱鬧呢?”

    管輅聞言尷尬一笑。

    此時他剛剛進入江湖不久,自然還沒有後來傳遍天下,人人皆知的“神算”名頭,麵對左慈的調侃,一時間隻覺無言以對,隻能在心中暗自誹謗左慈果然性情古怪。

    左慈戲弄了一下管輅後,目光轉向張寶,一眨不眨的盯視著張寶的臉龐,似乎是想要張寶必須為了剛才的一番“嘲諷”,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不可。

    張寶哈哈一笑,突然間卻覺遍體生寒,一股恐怖至極的氣機,就那麽罩在自己身上,哪裏還笑的下去。

    他亦是果決之輩,當下便以光棍般的無賴口吻道,“前輩和我師父同輩,自然亦是我的長輩。”

    “我自問方才的那句問話,並無任何不妥,如果前輩非要指責我,我也願意承擔一切。”

    左慈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了一個字道,“滾!”

    張寶如奉綸音,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轉身招呼同伴,匆匆忙忙逃離了客棧。

    出了客棧,他們連曆陽縣城都不敢再繼續待下去,隨意在街上買了一些吃食,便立刻上路離開了縣城。

    等走出了城門時,才發現不見了管輅的身影,眾人稍一探討,都覺得這個一路上都有些冷漠的青年,顯然是在看到左慈以後,便決定和自己等人分道揚鑣。

    客棧中,隨著張寶等人身影的消失,管輅卻並未一同離開,反而神態自若的留在了左慈等人身旁。

    鍾離權奇怪的看了管輅一眼,詢問道,“小夥子怎麽不和張道友一起離開?”

    他見管輅一身常服,顯然並不是道教中的同道,因此並沒有稱呼管輅為道友。

    管輅微微一笑,搖頭道,“我是在半路上遇到張教主的,一起結伴而行,可以隨時隨地自動離開。”

    黃巾軍雖然被各地官軍鎮壓,但還是有許多餘部在堅持戰鬥;而且作為骨幹的太平道教眾,同樣在官方的打壓下,實力大損,但官方也無法將其完全消滅。

    太平道的教主本來是“大賢良師”張角,張角身死,張寶假死脫身以後,自然繼承了太平道的教主之位。

    普通人雖然不知道其中的隱秘,然而道教各流派,對這個消息,卻都了如指掌。

    嚴格意義上來說,管輅並非道教中人,但他亦有自己的渠道,能夠知道張寶繼任為太平道教主一事。

    和左慈同行的一位道人古怪的瞧了管輅一眼,好奇道,“聽說尊駕的占卜之術天下無雙,可否為貧道算一下,此次的江東之行,最後是否能夠順利?”

    此時管輅名聲不顯,但也有部分消息靈通的人物,已經知道了他的能耐確實了得,這道人正是其中之一。

    同時為了表明自己並沒有強求管輅占卜,甚至還以尊稱稱呼管輅,顯示出自己坦蕩蕩的態度。

    管輅悄悄瞥了一旁正在搖頭晃腦,似乎對一切事情,都毫不關心的左慈一眼,苦笑答道,“道兄勿要聽信他人謠言,小弟的占卜之術,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開口的道人嗬嗬一聲,顯然並不相信管輅的自謙說法。

    左慈雙眼微微開合,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搖頭道,“眼下天機混亂,連我都無法查探究竟。”

    “管小子的占卜能力,就算再強上一倍,也無法算到和江東有關係的任何東西。”

    管輅聞言臉色一正,讚同道,“我看江東地氣升騰,但又和虛空隱隱相合,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古怪的變故?”

    “有一次我想要深入追究時,卻發現如果自己一旦強行占卜的話,甚至有隕落的危險,因此才不敢繼續。”

    魏伯陽,鍾離權和同行的道人們想起在半途上,左慈曾經說過,於吉把自己的元神,和江東地脈以秘法相連的事情。

    均忍不住暗自一凜,這管輅的占卜,確實有其神妙的地方,雖然沒有真正的直指根源,但能夠察覺到江東不尋常的地方,已經超出了他們不知道多少。

    這正是術業有專攻的道理。

    占卜雖是一種小道,但能夠以小明大,以微見著,察覺天機,推斷吉凶禍福,實在有其獨到之處。

    眼前的這平原管輅,無疑已經在占卜一道上登堂入室,達到了驚人的境界,就連左慈都知道他的名頭。

    左慈嗬嗬一笑,歎息道,“於吉為了躲避自身劫難,以秘法將自己和江東地脈相連,其禍無窮呀!”

    管輅臉色一白。

    他這才知道,為什麽自己能夠看到,江東的地氣升騰,但想要查探究竟的時候,卻發覺危機重重的原因。

    於吉身為“天下三大散仙”之一,一身的實力,卻做不得假,乃是貨真價實的“仙級”強者。

    同時亦是道教當中,傳下《太平清領書》,足以開宗立派的一代大宗師,這樣一位絕世強者的命格,自然遠遠超出普通人物不知幾許,乃是世上最尊貴的一批人。

    他如果想要強行占卜,和江東相關的變故,自然而然的就會牽扯到於吉的身上去。

    如此一來的話,肯定是危機重重,冥冥中自動引發心靈警告,才使得管輅不得不半途而棄。

    也許再過幾十年的時間後,等到管輅的占卜術大成,本身的功力,也臻至“混元如一”境界,或許還能有那麽幾分希望,算到真正的“仙級”強者,而毫無反噬。

    但眼下的管輅,卻隻不過是位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又怎麽能夠和數十年後的自己相比?

    這一刻,看著自己眼中,一片模糊,氣機沸騰如水的左慈,管輅心中充滿了苦澀。

    (正史中,管輅生於209年,在夏侯淵身死的219年時,都隻有十歲而已,自然不可能會給曹操算命,本文中管輅的年紀和事跡,都取材自《三國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