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仙俠水滸傳 第六十三章:報國無門長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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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勝一聲長笑。

    

    他怎麽也沒有料到,自己在甫一進入東京汴梁城,就感應到早在汴梁城中的晁蓋。

    

    不過當他感應到晁蓋的同時,精神一陣激蕩,氣息外泄,同樣亦被晁蓋身旁的道人察覺。

    

    那道人麵容清臒古樸,渾身上下道意流轉,顯然也是某位道教中的真傳高手。

    

    公孫勝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眼下晁蓋的狀況,看起來並不像是遭人脅迫的模樣。

    

    在公孫勝的感應當中,晁蓋神態平淡,完全就看不出來,有什麽心不甘情不願的表現。

    

    宋江等人目瞠口呆地望著仰天長嘯的公孫勝,如同一片輕飄飄的落葉般飛身下馬。

    

    就那麽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縷縹緲的輕煙,直射而出,瞬間消失在長街的另外一頭。

    

    眾人甫一入京,就遇到了如此驚人的變化,人人驚疑不定,渾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

    

    也隻有吳用才隱約有幾分猜測。

    

    公孫勝似乎數次提起過,晁蓋被一名妖道所掠,早在眾人之前,就來到了東京汴梁城的事情。

    

    以公孫勝的手段,想來是因為無意中發現了,那一位掠走晁蓋的妖道的蹤跡,才會做出不辭而別的事情。

    

    宋江神色晦明不定。

    

    眾人皆是奉旨趕來東京汴梁城,那曾想到,甫一入京,公孫勝就做出了如此忤逆的行徑。

    

    他一路上仔細觀察眾人,逐漸揣摩所有人的心性,發現公孫勝才是最難以琢磨的人物。

    

    公孫勝看起來神色平平淡淡,大部分的時間都隨波逐流,隻知附和不知反駁,很少有提出自己意見的時候。

    

    然而當日在宋家莊上,公孫勝卻給宋江留下的極其深刻的印象,讓宋江難以磨滅。

    

    雖然說,後來公孫勝毫無異色,答應了他和朱仝的請求,出手攔下了劉唐。

    

    然而宋江卻隱隱察覺,公孫勝誌不在此,並非是為了天子的旨意,才和他們一起赴京。

    

    果然,剛剛一入京,還沒有向皇城司複命,公孫勝就我行我素,孤身離去。

    

    比起感覺有些難以置信的宋江等人,前來迎接他們的察子們,更是震撼到了極點。

    

    這些隸屬於皇城司的察子們,聽說過有諸多的奇人異士,即將入京的消息。

    

    然而還是完全無法想象,這一批據說頗受器重的奇人異士,竟然會如此的狂放不羈。

    

    有心思活泛的察子,想起前些日子中,青牛神獸西來,仙人騎牛降臨東京汴梁城,入宮赴約的事情。

    

    再想起了方才,公孫勝腳不沾地,恍如禦風飛行的飄然身姿,暗忖莫非真的要變天了嗎?

    

    否則為何會在短短的時日裏頭,就有如此多的異象出現,讓人有種應接不暇的倉促感?

    

    天子篤信道教多年,雖然時常聽說過,有許多的修道者響應天子的征召,雲集在皇宮裏。

    

    然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常常都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根本就沒有對整座東京汴梁城,產生什麽微乎其微影響。

    

    隻有前些日子騎青牛而來的仙人,還有今日奉旨入京的修道人,卻完全沒有任何忌憚,直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向東京汴梁城的人們展示了自己的神通。

    

    事實上,不僅僅隻有心思活泛的察子,會有突然如此想法。

    

    從另外一條路線出發,走到一處,遙望著他們踏入左承天門的林衝,楊誌,徐寧,宣讚,曹正諸人,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後,同樣覺得有些猝手不及。

    

    當公孫勝身影如煙,飛速從他們身旁掠過時,林衝,楊誌,徐寧三人臉上神色莫名。

    

    幾人竭盡全力,好不容易才勉強控製住,想要強行出手,攔下公孫勝的衝動。

    

    在他們的感應中,公孫勝身上的氣質飄逸絕倫,身法看似尋常,卻隱隱的暗合天道。

    

    雖然看不出公孫勝功力的深淺,然而三人心中隱隱有所察覺,如果自己出手阻攔的話,說不定會招致不可想象的可怕後果。

    

    正是因為有如此難以琢磨的原因,林衝等人才會緩緩散去功力,生怕招惹公孫勝的誤會。

    

    公孫勝的目光如炬,在林衝楊誌一行人的身上一掠而過,身影倏然加速沒入人群中。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人當中,都有十分熟悉的感覺,無疑都是屬於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魔君中的同道人物。

    

    不說楊誌和徐寧兩人,功力都不在劉唐之下,僅僅是豹頭環眼長相的林衝,就有種鋒芒畢露的銳利氣勢,讓人一見難忘,絕對已經是宗師級的高手。

    

    對公孫勝而言,如果是在平時,自然完全不會害怕,和一位武道宗師交手。

    

    然而今日的情況,卻和平時完全不同。

    

    他剛剛感應到晁蓋的蹤跡,自然不願意在這個重要的時刻,被其他意外的事情,拖住了腳步。

    

    方才的感應中,晁蓋的身旁,有一位實力強勁的道人,想來便是掠晁蓋至東京汴梁城的那人了。

    

    公孫勝對於晁蓋的被掠念念不忘,所以才能夠在甫一踏入汴梁城,就感應到晁蓋的蹤跡。

    

    可那名掠走晁蓋的道人,在完全不知道公孫勝是誰的情況下,僅僅憑借公孫勝無疑泄露中的一縷氣息,便輕而易舉地追蹤而來,其修為之高可想而知。

    

    公孫勝心切趕至晁蓋的身旁,自然並不願意,在林衝等人身上浪費寶貴時間。

    

    雙方交錯而過。

    

    一行人當中,功力最淺的操刀鬼曹正,望著公孫勝遠去的背影,目露疑惑。

    

    當林衝招呼眾人,繼續前行的時候,曹正忍不住詢問道,“師父,這道人是誰?”

    

    林衝搖了搖頭,否認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不過從他的身法上來看,肯定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

    

    他一邊說一邊望向另外一側的宋江等人,輕聲笑道,“這道人既是和那夥人同來,想來便是他們的同夥。”

    

    “看情況他們這些人的目的,和我們眾人相同,都是要前往皇城司報道……”

    

    宣讚不等林衝說完,就不滿道,“宣某好好的在郡王府中,卻要受這皇城司的肮髒氣。”

    

    他乃是郡王府的郡馬,曾對連珠箭,鬥贏番將,被王爺招做女婿,因為相貌醜陋,人稱醜郡馬。

    

    然而郡王府的郡主卻完全不顧宣讚武藝高強,隻是一味地嫌棄宣讚麵容醜陋,懷恨而亡。

    

    因為這個緣故,本來有大好前程的宣讚,隻是被安排隻在步司衙門之中,擔任衙門防禦使保義。

    

    防禦使一職,出自唐朝製度,本來隻是節度使下,負責一州或數州的軍事,可謂是位高權重的一個位置。

    

    但大宋建立後,防禦使逐漸變成了無職掌,無定員,不駐紮在具體的州縣裏頭,僅為武臣之寄祿官。

    

    寄祿官有官名有待遇,但沒有實際職事,隻是一介散人,由此可見朝廷對宣讚的冷落。

    

    如林衝,徐寧兩人,雖然武功高強,同樣也隻是一名禁軍教頭,聽了宣讚的感慨,同樣唏噓不已。

    

    八十萬禁軍教頭,金槍班教頭,雖然非武藝高強者不得當選,然而都隻是殿前司麾下,小小的下層武官而已。

    

    就連楊誌,名義上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早年也曾應武舉,現在隻不過是殿司製使官。

    

    同樣是殿前司所屬,小小的下級軍職一名罷了。

    

    大宋立國後,楊家雖然是從北漢投誠而來,然而一家皆是忠烈,數代人都為大宋盡忠,戰死在沙場上。

    

    可惜到了楊誌這一代人,天波府早就已經沒落,楊誌空有一身高強的武藝,也是報國無門。

    

    看著身旁完全不弱於自己的林衝,徐寧,還有稍遜自己半籌的宣讚和曹正,再想起以一身蹴鞠得到天子賞識,成為太尉的高俅,還有太監童貫。

    

    楊誌臉上的青色胎記猛烈跳動,一口怨氣埋在心頭,仰麵朝天長聲歎息不已。

    

    等林衝楊誌等人來到宋江一夥人身前不遠處,看到站立在皇城司大門前這群人當中,或者滿臉儒雅,或者一身俊朗,或者渾身草莽氣質畢露的諸人。

    

    這樣一群看起來,就不是等閑之輩的人物,連最為沉穩的林衝,都在心中連聲暗歎。

    

    也不知道為何,天子竟然會突然發出了一道中旨,從天下各地選拔出眾多人才,充入皇城司?

    

    和宋江等人比起來,身為東京汴梁城本地人的林衝,楊誌,徐寧,宣讚,自然消息靈通了許多。

    

    哪怕不在官場的曹正,也有他自己的渠道,得知到這一件大事後麵的隱秘。

    

    雖然並未蓋棺定論,也不知道天子為何會突然心血來潮,沒有通過門下省的確認,執意頒發中旨。

    

    自從中旨的消息傳出後,士林沸騰,官場震蕩,汴梁城中諸多的士子口口聲稱,要聚眾詣闕。

    

    向天子請命,要求他廢止剛剛頒發的中旨,收回征召所謂能人異士的命令。

    

    然而天子躲在延福宮裏頭,陪伴著後宮佳麗嬉戲,哪裏顧得上士子們的請命?

    

    身為百官之首的宰輔,魏國公蔡京,卻隻知道單方麵的奉承天子,完全沒有宰相的風度。

    

    在皇城司裏頭某些有心人,還有皇宮中裏,有名大太監梁師成的操縱之下,這條旨意才緩慢而堅定的執行下來,並沒有因為士人的反對導致半途而廢。

    

    身為東京汴梁城中土著,林衝楊誌等人的情緒,遠比山東鄆城縣而來的宋江等人複雜了許多。

    

    他們都十分清楚,一旦響應這條中旨,進入皇城司,從今以後,必將陷入權利爭奪的漩渦。

    

    然而身為小卒,除了身不由己的無奈過河,哪裏有什麽多餘的道路供他們選擇?